“啊他的意思是说,这东西太贵重了,您快收回去吧。” 宋衔峥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柳昭盈忍无可忍,在桌子下踹了人一脚,又狠狠剜了人一眼,问杨顾明: “杨副顾明兄要不要在这用午饭?” 柳昭盈跟人客套了两句,实则是请人走的意思。 “多谢姑娘好意,我还有些公务,且先告辞了。” 去说罢朝人拱了拱手,柳昭盈把人送到门口,回来后找了本医书,独自坐在亭子里看。 宋衔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抱臂倚在柱子上,垂下眼皮看着她,幽幽道: “被别人的马撞了。” “手伤了,脚崴了。” “还没好就去跟人打架。” 柳昭盈自知理亏,没说什么,也没从书上移开视线。 只听宋衔峥叹了口气,坐到柳昭盈旁边,眼睫垂下,嗓音轻柔,问道: “伤的哪只脚?” 柳昭盈没说话,晃了晃左腿。 “还疼么?” “没什么事了。” 宋衔峥用五指轻轻捏了一下脚踝处,果然听到柳昭盈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衔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都快叹得亏气了。 他太了解柳昭盈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说出自己受伤了的,甚至会回避别人的关心,她的外壳太厚了,饶是宋衔峥这样细致的人都只能举手投降。 宋衔峥去拿药的工夫,大门再次被叩响。 门未完全敞开,柳昭盈就凭门缝间飘过的一缕红纱认出来人是青云。 青云神色慌张,双眼通红,头发有些凌乱,鞋底沾了不少泥巴,声音有些颤抖问道: “我爹我娘呢?” “你爹被人追杀,我给他们换了个住处,去找清月客栈莫掌柜。” 青云松下一口气,问道: “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同去” 柳昭盈不解,青云这姑娘看起来是个坚强独立的,警觉性也不低,并非是轻易就像人求助的人。 “庙里的老丈说,只有你能救我爹。” “只有我?” 柳昭盈眯了眯眼,轻捻了捻手中的衣袖,她会的别人都会,别人会的她倒不一定会,难不成是 青莲诀。 “宋衔峥,我出去帮人问诊,这药回来再上吧。” “我跟 你一起吧,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还能帮上忙。” 柳昭盈自知拗不过他,心里开始默默盘算怎么把人支开。 “喵” 小月牙用爪子,勾着她的裙摆,似是在拦着她出门。 柳昭盈把它抱了起来,腿上的伤现如今已经好了,被他们养的日渐圆润,毛发也光泽了不少,怀里的小猫被摸得舒服,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三人一同前往清月客栈,到了地方,柳昭盈朝莫长妙使了个眼色,多年的挚友立即心领神会,说道: “这位小公子,我们家这牌匾松了,也没个壮士的男丁帮忙修理,你看” 宋衔峥正愁有劲没处使,撸了撸袖子,就过去搬梯子。 柳昭盈被人引到后院。 多日未见,青木师叔的身体每况愈下,莫长妙的功力没有柳昭盈那般深厚,青木师叔现在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只剩一口气吊着。 她命人去煎药,青云则把她拉到一旁,从衣袖里甩出一把软剑。 剑身柔软如绢,泛着银白色的光泽,刀刃锋利如镜,剑柄呈白色,上面雕刻着竹节,有磨损过的痕迹。 是她的悬秋,意为悬而未落的秋叶,致命而静美。 “这剑是一个老衲交给我的,让我务必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柳昭盈摸着剑身,她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这把剑了,进到万玄门,这把剑就不方便随身携带,透过剑锋,柳昭盈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她鼻子一酸,喉咙发紧,声音沙哑说道:“多谢。” 待青木师叔将药服下,青云母女二人将他扶了起来。 柳昭盈盘腿坐在榻上,双目紧闭,手心相对,横放胸前,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气,屋内屋外一片安静,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她手腕一翻转,双手抵在青木师叔背上,猛地吹来一阵风,柳昭盈耳边的碎发被吹了起来,发丝飘扬。 只见青木师叔脖子上的血管开始发黑,蔓延至脸上。 柳昭盈收回一只手,蓄力拍到人的背上,后院狂风大作,只听得“咔”的一声,一棵树应声倒地。 青木师叔呕出一口黑血,来不及收力,柳昭盈被弹到床后的墙上。 风渐渐停了。 青木师叔在吐完血后,又晕了过去。 柳昭盈将软间藏于腰间,说道: “毒已经解了,三日内,他应该会醒。” 她的眼里抑制不住的欣喜,不止是因为青木师叔能够活下来。 她的青莲诀就在刚刚突破了第八重。 青夫人明显知道她的身份了,正看着她,老泪纵横。 柳昭盈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若是日后要出门,请让青先生扮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日子。” 有人在试探她和师父的生死。 柳昭盈出了门,不少人都出来了,都在聊刚刚起的那阵妖风。 “师妹,你刚刚听见了吗?” 宋衔峥一脸兴奋,似是碰上了什么绝世景观一般。 “不就是普通的风?” 柳昭盈淡淡回道。 宋衔峥倒来了兴趣,非说后院有高人,要拉着她一起去看。 “别去了,后院倒了棵树,现在乱着呢。” 说罢,没给人反应时间,就拉着人走了。 二人路过家茶馆,说书先生正讲着青山门的旧事,柳昭盈停下脚步,用心听了听: “这正是:少年执掌风云印,剑气冲霄动紫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重重一拍,像是拍断了柳昭盈的回忆,只听宋衔峥说道: “我师父之前还说,要去跟林门主做亲家,要把我许给他的徒弟。” 惊人的言论吓得柳昭盈直咳嗽,扶了扶额问道: “他徒弟本人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吧,我见过那姑娘一面,在四年前的比武大会上,年纪不大,武功倒是厉害。” 开始下起小雨,一阵风吹过,把茶馆前挂的灯笼吹掉了一只,只剩一只灯笼,宋衔峥顺着光影看着柳昭盈的侧脸轮廓,说道: “你别说,你跟他长得有几分像,尤其是这颗泪痣。” 柳昭盈心下一慌,把他拉到屋檐下避雨,说道: “这世上有泪痣的人多了,难不成都是林镜行的徒弟?” “嗒” 另一只灯笼应声落地,天完全暗了下来,风逐渐变大,柳昭盈身上淋了不少雨。 宋衔峥见状站到她面前,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宋衔峥偏过头去,柳昭盈看着眼前人又长又密的睫毛,雨水顺着鼻梁滚落,一只手扶着柱子。 他永远都是有分寸的。 雨声渐大,柳昭盈凑近了些,问道: “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第8章 捌警告 宋衔峥把头转了回来,两个人的视线交汇。 像是在空中炸出一道烟花,虽然闪耀的让人难以睁开眼,但又忍不住去看。 雨水顺着鬓角滑落,眉眼间有些不解,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眼底流转着柔情,喉结上下滚了滚,柔声说道: “只要你站在我面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你。” 宋衔峥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 他的意思是: 你站在这里,就是千秋因果坍缩成的唯一解。 “轰隆隆” 打雷了。 柳昭盈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感到浑身发麻,脚底有些站不稳,扶到一旁的柱子上,冰凉的手指碰到了宋衔峥的手背,她下意识将手往下放了放。 宋衔峥皱了皱眉,在衣服上把另一只手上的雨水擦干净,搭在柳昭盈脑门上。 怪不得说胡话,原来是发烧了。 宋衔峥回握住柳昭盈的手,掌心传来一丝温热,柳昭盈身形一顿,又渐渐放松下来。 几滴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打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越来越小。 雨停了。 若非今日用了过多内力,就算是碰上龙卷风,柳昭盈也不一定会发烧。 一路无言,只能听见水滴从树叶上滑落的声音,雨水冲刷过得街道格外干净,大多商贩都收摊了,在一片静谧与黑暗中,听觉和触觉被无限放大。 本想着给小月牙小鱼干,看来今日是没机会了。 两人手指轻轻触碰,两根小指试探性缠绕着,宋衔峥将手攥的更紧,似是这样就能代替拥抱。 柳昭盈能感到一股暖流穿过自己的身体,走过每一处经络,她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像是在回击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的心跳远比自己的主人更勇敢。 二人走到门口,宋衔峥一边推门边问道: “怪了,今日小月牙怎么没跑出来迎我们?” “啊!” 柳昭盈发出一声尖叫。 四周一片漆黑,柳昭盈又被拽入了三年前的窒息里。 这三年里,江湖风平浪静,少有打打杀杀,柳昭盈更是避世一般,从不出手。 小月牙的身体像是一座被风化的雕塑,嘴角淌出鲜血,她不忍再向下看,将头扭到一边去,眼泪止不住的流。 有人在警告他们。 柳昭盈心里清楚是愈安堂的人。 但她不会就此放弃,要做,就做绝。 两个人把小月牙埋在了后院的竹林下,宋衔峥拍了拍地上的泥土,双眼无神,似是在安慰自己,说道: “我小时候看的书中写过,猫有九条命,它会有新的生命的。” 柳昭盈摸了摸上面的泥土,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心里想: 下一世,就不要来找我们了。 柳昭盈一病就是三天。 没人知道她还在襁褓的时候在寒冬里冻了多久,以致于身体底子差得不行,若非青山门的长老一直照顾着,又加上常年练功。 她很有可能活不过五岁。 青山门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但她没能照顾好小月牙。 这几日柳昭盈噩梦不断,梦到师父死在眼前,梦到青山门灭门那日,梦到小月牙的灵魂在拷问她:“那日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走。” 三日后,柳昭盈拖着虚弱的身子继续坐诊。 “大爷,您这就是老寒腿,平时多穿点儿就行,不是什么邪祟入体。” “小姑娘你不懂不要乱说啊,怎么不是,我专门请人做过法事的!” 柳昭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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