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路边有几个小孩在乞讨,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干干瘦瘦,拎着手里的蜜饯果干就往那边走,但是被我师父拦住了,怕我被人掳走,他知道我的意思,便命王子平去做。” “前一天下过雨,王子平去后不久便折返回来,跟我师父商量着什么,当时我很好奇,现在看来——” 秦升盯着她看,眼神复杂,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柳昭盈把他的手掰开,淡定地看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王子平的为人我比你清楚,他并非乐于助人、乐善好施之人,但他确实教了你一身本领,你也没算报答错人。” “可是师父是不会把自己的徒弟往火坑里推的。” 秦升的所有防线在这一刻被悉数击溃,他闭上眼,双手掩面,脑海中全是自己每一个充满罪恶的选择。 柳昭盈反倒没了正形,站起来单手撑着树干,另一只手叉腰,笑着调侃他: “别难过了,少爷。” “别让我看错人。” 四周静悄悄的,尖锐的耳鸣声侵占着秦升的大脑,脑中一片混沌,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阳光灼烧着他,揭露着他所有犯下的罪恶。 他害过一个救了自己两次的人。 “先说好啊,不许哭,你要是哭我就一辈子都瞧不起你。”
柳昭盈抬脚轻踢了他两下,没用力,单纯是怕人真的哭出来,她可不会哄人。 “谁哭了” 秦升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说话都带了鼻音,有些抽噎,柳昭盈皱了皱眉,背过身去,说道: “我不看你,你自己哭完再叫我。” 秦升很快就处理好情绪,唤了柳昭盈一声,后者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险些被人逗笑了,说道: “把青山门那点儿功夫自己自己重新捡起来,我可没法次次都救你。” 柳昭盈站在他对面,像是只骄傲的小狮子,又像是一匹孤狼,总能站在最高处睥睨着一切,各个角落都暴露在她的视野下。 秦升却没什么反应,或许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二人回到魔教时,天色渐晚,她叫上宋衔峥,三个人在屋内商讨救人一事。 每一件事都做到了算无遗策,可惜唯独解决不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守,这里的人秦升最熟悉,二人把目光转移到秦升身上。 秦升手指抵在下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垂眸思考。 宋衔峥靠到柳昭盈身边,低声问道: “他脑子没坏吧?” 柳昭盈撇了撇嘴,看着秦升落寞的表情,摇着头说“不好说”。 “我想到了。” 秦升突然抬头看向还在说小话的二人,面色凝重,最终视线落在柳昭盈身上,不知为何,柳昭盈从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悲怆。 “说来听听?” 秦升摇了摇头,扯起一抹邪笑,说道: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柳昭盈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清楚,秦升若是真的不想说,没人能撬开他的嘴,这些她早在青山门就领教过了。 “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秦升出了门回到自己院内,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白釉净瓶回来,倒了一部分汁液进去。 他掂了掂两个瓶子,点了点头,说道: “够用了。” 引得另外二人一脸疑惑。 “叩叩” “头儿,时间快到了。” 秦升的这两个手下对于他经常出入柳昭盈房间一事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拉着“陈辞”私下讨论过谁先追求的谁这种问题。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聊到这儿,他弟脸色就跟锅底一样黑,手指也掰得咔咔作响。 可能大多数弟弟都舍不得自己姐姐嫁人吧,二人相视一眼,下了定论。 见屋内没回应,二人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把耳朵贴在门上。 “头儿,快诶!” 门突然被打开,两个人差点摔进屋里,一个趔趄磕在了门槛上。 “哎唷——” “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柳昭盈冷冷扫过二人一眼,两个人看他弟也在屋内,没了兴致。 秦升拿走汁液更少的瓶子,对柳昭盈和“陈辞”说道: “先走一步。” “你们两个,跟我走。” 宋衔峥收好另一个瓶子,跟在柳昭盈身后,出了院子。 夜色渐浓,天空黑压压一片,不多时有雨点滴下,顷刻间转为倾盆大雨,打在屋檐上劈啪作响,肃杀之气中裹挟着泥土的芬芳。 柳昭盈抬头看了看,薄唇轻启,说道: “变天了。”
第57章 伍拾柒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今天后厨做的菜怎么那么咸?” “是啊,来之前喝了不少水。” 柳昭盈庆幸自己方才和秦升是在路上用的晚饭,不然这一宿就要渴着了。 她靠到宋衔峥耳边,低声问道: “今天晚饭很咸?” 宋衔峥一脸茫然看着她,水灵灵地双眼眨了眨,微微歪头,犹豫地说道: “好像是有点咸,我吃太快了,没注意到。” 柳昭盈回给他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怎么会有人食不知味。 进了玄冥殿,柳昭盈环顾四周,却没看到秦升的身影,反而看到了他的两个手下,她走过去问道: “秦升呢?” 二人相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摇了摇头。 奇怪,秦升拿着那瓶汁液去做什么了? “这些人身上的镣铐和笼子的钥匙,是一个人保管吗?” 柳昭盈看他俩像是没心眼的,才敢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 二人原本的戒备心就不高,又加之自己臆想出秦升和柳昭盈有那样的关系,为数不多的戒备心荡然无存。 “笼子的钥匙一直是我们头儿拿着,镣铐的那把归朱师兄管。” “朱师兄?” 柳昭盈皱了皱眉,这是哪位? 二人半抬手指向“恶霸”,眼神示意柳昭盈。 原来“恶霸”姓朱,柳昭盈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该如何从他身上悄无声息地拿走钥匙呢? 柳昭盈边思索着边往回走,笼内的鬼人开始躁动,有的人已经开始撞击笼子,不过这里的人早对这些动静见怪不怪,照旧聊着天,少部分人将目光投向柳昭盈,眼神催促她赶紧开始。 她却放松地坐到椅子上,丝毫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急什么,秦升还没回来,况且什么时候开始弹并不重要,毕竟要在这里坐一宿。 鬼人逐渐苏醒,即便戴着沉重的镣铐,他们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依旧大力地拍着笼子,毒发愈发严重。 柳昭盈面色蓦地一沉,抱臂观察着,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更不必提其它四感,想到这儿,她捻了捻衣角,长叹一口气,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上来。 她回头去看宋衔峥,发现他就乖乖地站在角落,不跟别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像是个被罚站的孩子。 柳昭盈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眼睛却不想挪开,低头看了看地面,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能看上这么久。 旁边的人撞了撞宋衔峥,跟他说:“你姐一直看你呢,是不是有事啊?” 宋衔峥被撞得猛地一抬头,左顾右盼,对上柳昭盈的眼神,挑了挑眉,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拽了拽她的衣摆,闷闷地问道: “怎么了?” 柳昭盈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抬手扫了两下琴弦,发出毫无章法的乐音。 宋衔峥看她要开始弹琴,有些失落,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柳昭盈一把按下,说道: “就在这儿坐着。” 宋衔峥不明所以,身体却更先反应,坐了下来,被柳昭盈的气息包围着,莫名的心安,他不由自主的扯起唇角,浅浅的笑意留在脸上。 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学会满足。” 柳昭盈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沉下一口气,抬手抚琴,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今日的曲子格外悲凉。 像是本要说的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被摇晃的风铃声和叹息代替,被大风刮到很远的地方去,唯独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听不见,也不明白这叹息代表着什么,从此他们渐行渐远,一回头,再也看不到对方。 一曲毕,竟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抽泣声。 反应最大的还是身边这人,低着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要不是发现自己的衣摆被浸湿了,还意识不到宋衔峥情绪上的变化。 “你说,琴师姐姐是不是把头儿给拒绝了。” 其中一个手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慨着,另一个人捂住他的嘴,瞪着前面,示意他头儿就在前面,别乱说话。 秦升在远处看着这滑稽的场面,冷笑一声,走到柳昭盈另一边,问道: “你俩吵架了?” 柳昭盈摇了摇头。 “你骂他了?” “算是吧” 柳昭盈犹豫不定,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含糊其辞,搪塞过去。 秦升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微微抬头,挑了挑眉,说道: “那也正常。” 柳昭盈翻了个白眼,没接茬。 “你去做什么了?” 秦升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没回答,眼神在二人之间扫了一圈,转身走向另外两个手下,低头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随后懒散地往柱子上一靠,闭目养神。 玄冥殿的人进进 出出了好几趟,柳昭盈问宋衔峥怎么了,他却一言不发,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想去喝水。” 柳昭盈摆摆手,让他走了。 “你干什么去?” 秦升一伸胳膊,把人拦住了,半眯着眼睛问道。 “喝水啊。” 今天晚上的饭果然是做咸了,哭了一会儿才感觉到缺水。 “别去。” 宋衔峥眼睛都睁大了,说不上来是惊讶还是生气,叫着: “你怎么连——”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升捂住了嘴,宋衔峥劲儿大,秦升根本按不住,只能在人耳边急促地说道: “你要是想活命,就别喝水。” 宋衔峥一把甩开秦升的手,叉着腰,眼睛瞪得溜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什么意思?” 秦升扬了扬头,让他坐回去,轻叹一口气,说道: “什么都别跟柳昭盈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宋衔峥渴得难受,但看着秦升一脸凝重的表情,竟破天荒的有了说服力,他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柳昭盈正托着下巴想对策,见宋衔峥这么快就回来了,心中生疑。 “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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