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没有他拖累,阿翎行事能自如一些。 …… 在地下密室待了约莫一刻多钟后,贺庭州才离开,回了西院。 雁翎已经沐浴过,换上了寝衣,正坐在桌前。看见他,幽幽地叹一口气:“你可真是回来得越来越迟了。我记得,成婚之前,你回来得还挺早的。” “最近有些忙,过几天就好了。”贺庭州解释,又近前几步,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含笑问,“今天都在家里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练字,逛花园。哦,还给你挑选了做衣裳的料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贺庭州笑笑:“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他出身大家,四季衣裳不重样,平时很少留意这些。 “我不管,反正我选的,到时候你不喜欢也得说喜欢。”雁翎罕见的露出霸道刁蛮之态。 “行,喜欢喜欢,夫人选的,我都喜欢。”贺庭州轻笑,极好说话的样子。 雁翎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目光低垂,视线不经意地一瞥,竟看见贺庭州鞋边有一点点青色。 像是假山附近的青苔。 她心念一动,不提此事,心里却隐隐有了计较。 次日,贺庭州走后,雁翎又去研究花园的假山。 “少夫人,这假山是用真石做成的。”锦书在一旁解释。 雁翎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继续观察琢磨。 突然,她的手不经意间按到一处凹陷。假山竟从中劈成两半,露出了下面四四方方的一个洞,明显能看到向下的台阶。 这是个密室! 雁翎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锦书和绣屏对视一眼,齐齐惊呼出声:“少夫人,不可。” “我去看看。”雁翎说 着就要往下去。 两人连忙阻拦:“少夫人!” 可是,主仆有别,雁翎又不是真的半点武功不会,她们哪敢强行阻拦? 雁翎沿着台阶,快步往下。 那二人见拦不住她,只得分开行动。锦书陪她下去,而绣屏则守在外面。 有些许阳光透进来,但地下密室仍黑乎乎的。 雁翎心脏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二哥极有可能被关在这里。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看到二哥的身影。 “有火折子吗?”雁翎出声问。 “有的。”锦书说着取出火折子,吹着递给雁翎。 雁翎伸手接过,细细查看。 这地下密室确实没人,但锁链拖动的痕迹、渗在地砖上的一点血迹……无一不显示这里曾经待过人。 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只怕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雁翎心口蓦的一紧,突然有点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
第64章 雁翎一言不发,默默离开了地下密室,又将其恢复成原样。 “少夫人,那个……”锦书试图解释,可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她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地下密室。 定国公府的秘密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然而,雁翎只说一句:“我想安静一会儿。”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应一声:“是。”不敢再打扰。 雁翎也没做别的,只默默待着。 晚间,贺庭州回来,雁翎已穿着寝衣躺在床上。 看见他后,她直接坐起,说道:“我发现了贺家的地下密室。” 贺庭州动作微微一顿:“嗯。” ——他刚回来,就有人告诉了他这件事。 雁翎直视着他的眼睛:“二郎,你和我说实话,我二哥是不是被你关在那里?” “以前是。”贺庭州沉吟着回答。 “那现在呢?”雁翎追问。 贺庭州笑笑:“你不是让我放过他吗?” “你是说你已经放了他了?”雁翎有些不信。 若真的已经放了,为什么要瞒着她?总不会是拿二哥来牵制她吧? 贺庭州回答的有些含糊:“可以这么说吧。” 雁翎抿了抿唇:“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可能还没来得及?”贺庭州道,“也是刚让他离开的。” 雁翎将信将疑,这么巧吗? 她寻思,听义父前几日话里的意思,还会再来。贺庭州说的是真是假,届时问问义父就知道了。 没必要现在非和他争。 于是,她轻“嗯”了一声:“好吧,那我睡了。” 说完她重新躺下,面朝着里侧,双目微阖。 贺庭州看着她对背着自己的身影,低声道:“泱泱,其实你可以更相信我一些。” 他声音很轻,在夜里,莫名的有一些缱绻意味。 雁翎心里一突,有些委屈,又有些酸涩,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想到他没到底没把二哥送去大理寺狱,想到永昌旧臣眷属之事,还要他出力,她转过身,认真道:“那你也信我多一点,好不好?” 她知道他对她有情意,可这份情意里夹杂了太多东西,有怀疑和防备也有控制。 他要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却还想要她的信任。其实是很难的。她不信这一点他不懂。 烛光下,雁翎长发低垂,眸光盈盈,眼里隐约有水光浮动。 贺庭州感觉自己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他低叹一声,近前几步,伸臂抱住了她。 两人之间横亘的东西有点多,或许真的只有所有事情都解决,才能彻底推心置腹、彼此信赖,再无嫌隙。 翌日,雁翎发觉,支开锦书和绣屏时方便了许多。 这两人不再笨拙地找借口,也不再一味地跟在她身后。相比之前,雁翎稍微有了一点自己的空间。 尽管不知道暗处的那些人怎么样了,是否还在悄悄跟上,但明面上她自由多了。 对于这个变化,雁翎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 不管是不是贺庭州全心全意相信她了,至少义父找她会方便许多。 沈劭是一天后找过来的。 和上次一样,雁翎正经过一道游廊,义父如同一道影子一般,出现在了她面前。 有了之前的经验,雁翎此次镇定许多:“义父。” 怕时间紧急,她环顾四周,见无旁人身影,不等义父开口,就取下手臂镯子里的藏宝图:“这是藏宝图,我画的,和原版一样。” 沈劭一怔,伸手欲接。 雁翎却攥着藏宝图没有松手:“但是,义父,我们先不取它好不好?我的意思是,如果贺庭州说的事情真的能成功,大家能摆脱贱籍,从此过上正常生活,也就不用靠着宝藏隐姓埋名亡命天涯了。” 女儿言辞恳切,脸上隐隐带着几分不安。 沈劭皱眉,他哪里看不出来,女儿其实已经很相信贺庭州的说辞了?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藏宝图给他呢? 沉默一会儿,沈劭低声提醒:“阿翎,你不想让我去取,也可以不给我的。” 这傻孩子,就不怕他拿了藏宝图后不听她的建议吗? 还真是信任他这个做义父的。 雁翎毫不迟疑:“可你是我义父啊,给义父我最放心。我来贺家,也是为了它来的。只是,我觉得,如果真能像他说的那样……” “你很相信贺庭州。”沈劭打断了她的话。 雁翎想了想,如实说道:“有的事情不信,但这件事我想信一点。当然,我也信义父。反正新帝登基,总是要大赦天下的,假如他说的事情不成,那藏宝图在义父手上,义父再去取来也不迟。” 沈劭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好,我答应你,先不取。” 但如果大赦天下时,永昌旧臣眷属,不在赦免之列,他定会取出宝藏,打通关节,带着那些人远遁海外。 届时,若阿翎愿意,他也会带阿翎离开。 “嗯。对了,义父让我找二哥的下落,我也一直在尽力寻找。可是,贺庭州说,已经放了他了。” 沈劭皱眉:“已经放了?” 看他这般反应,雁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义父没见到二哥吗?” “没有。” 见女儿瞬间脸色发白,沈劭反过来安慰她:“别急,或许他是在京城哪里躲着,你二哥不知道我的落脚处,自然也没法找我。我再找找他就是。” “嗯。”雁翎轻轻点一点头,心内却没轻松多少。 沈劭略一思索:“阿翎,你还是想先留在这儿?” “嗯,我怕我走了,他改主意。”雁翎脱口而出。 ——或许还有其他的缘故,但模模糊糊的,她自己也不能说清楚,自然也不好对义父讲起。 “好,我知道了。”沈劭略一颔首,有些迟疑着道,“阿翎,其实有一件事……” “什么事?”雁翎抬眸,眼中满是好奇。 “算了,将来有机会再详细和你说,我先去找你二哥。”言毕,沈劭如同一只灵活的鸟,几个纵跃后,很快不见踪影。 雁翎眼看着义父的身影消失不见,低头摸了摸荷包里的玉佩。 其实,她也有件事想问义父。 那件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 …… 雁翎不知道义父到底有没有见到二哥,只在数日后听说,朝中有大事发生。 历来新帝登基,都要敬天地神明,敬列祖列宗,同时也会大肆封赏,也会大赦天下。 朝廷大赦,自有章程。赦免什么犯人 ,以往皆都有定例。 然而此次在皇帝征询意见时,大理寺少卿贺庭州提到了永昌旧臣遗孤。 刚一提出,就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 昔年世祖皇帝亲自下令,凡坚决支持永昌帝、反对世祖登基的臣子,皆处以死刑,其家眷三族内贬为贱民,终日服役,后世子孙世世代代皆如此。 如今世祖皇帝去世二十余载,他老人家定下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 当然,也有朝臣认为,距离世祖皇帝下令已将近五十年,赦免永昌旧臣遗属,是朝廷仁义,也能瓦解消散那些打着永昌帝旗号作乱的民间势力。 双方争论不休,新帝也有些犹豫。 新帝很同情那些永昌旧臣的眷属,私心觉得祖父当年的惩罚太重了一些。但他的储君之位,是祖父在位时亲自指定的。他若一上位,就彻底推翻祖父的政令,未免不美。 就在此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悬挂于朝堂之外,敲响登闻鼓可直达天听。 本朝为防止刁民恶意上告,欲敲登闻鼓,必须先受三十廷杖,再受滚钉板之刑。 三十廷杖下来,人不死也折半条命,更何况是滚钉板。是以历年来敲响登闻鼓的人极少。 新帝刚一继位,就有人击鼓鸣冤,自是十分重视,亲自受理。 敲登闻鼓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惊鸿。 沈惊鸿自小习武,身体强健,三十廷杖虽重,但于他而言,还能忍受。最难的是滚钉板,一圈下来,身上几乎已无完好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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