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皇兄。”床榻上的少女脆弱的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紧紧闭着眼,绸缎般的青丝披散在脑后,时不时轻声呢喃。 谢崇青站在旁边瞧着青桃给她喂药。 刚喂了两勺进去,燕翎又吐了出来,青桃赶紧给她擦干净,只能硬着头皮再喂,结果一碗药都浪费了都没喂进一口去。 “家主。”不得已下,青桃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谢崇青。 大夫说她忧思过重,加上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又淋了雨,直接风寒入体,病倒了。 疾病来势汹汹,人瞧着直接瘦了一圈。 谢崇青拿着晾好的药上前示意青桃掰开她的嘴,青桃只得依他所言捏住了燕翎的腮部,迫使她嘴唇张开,谢崇青则往里灌药。 药灌的还算温和,但燕翎仍费力的呛咳了起来,这一呛咳原本昏睡不醒的神志倒是有了些反应。 只是视线朦胧,隐约瞧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榻边,燕翎下意识靠了过去,双臂揽住了他的腰身:“别走,符离。” 最后二字轻不可闻,谢崇青并未听到,他瞧着燕翎揽住他的手,眉 头深深拧了起来,他有洁癖,素不喜旁人碰他。 正欲掰开她的手,却又听到埋在他腰间的女郎轻轻地开始抽泣。 谢崇青身躯一僵,沉默良久,竟没有把她推开。 …… 王家 王谌他们回府时符离急切的迎了出来,在瞧见身后没有燕翎的身影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矗立在院中好久才艰涩问:“殿下呢?” 公孙止稍后跑了出来:“你们没把人带回来?” 他被带回王氏后逼问符离,表达出强烈帮忙的抗拒意思,符离不得已之下对他坦白。 公孙止本就对向往皇权,他读了许多书,对世族这般掌权的行径并不认可,奈何势微,不得已夹着尾巴做人。 燕翎的遭遇恰好引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更没想象到受得陛下宠爱的十二殿下竟是女儿身,顿时对她更佩服了。 但佩服归佩服,他只是一介寒门,还没有跟世族对抗的能力,谢氏王氏的,他不太想掺和进来,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王柯上前提着他的领子攮到了墙上:“你敢骗我们,竹清院根本就不是殿下居所,而是一名女子居所,我看你跟谢崇青就是一伙儿的。” 言罢就要拔剑横在他脖子上。 公孙止赶紧说:“等会等会,你们……不知道……” 符离却脸色一变,未曾想到的念头缓缓浮起。 公孙止还要解释什么,符离大喝,阻拦了他的话语,“你敢骗我,我看定是谢崇青放出来的幌子骗得我们团团转。” 说完从王柯手里把人抢了过来:“家主、校尉,是奴太过着急,识人不清,被这厮诓骗。” 王柯闻言脸色扭曲:“我杀了他。”说着剑凌空指向公孙止。 王谌挥了挥手,阻拦了王柯,他眸光幽深,凝视着符离与公孙止二人,却始终未曾发言。 符离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他竭力保持镇定,阿翎女扮男装一事是皇室密辛,多年前的高僧预言还盘桓于他脑间。 他一直明白他存在于阿翎身边的意义,保护阿翎,保护阿翎的秘密在十八之前绝对不会公布于世。 在这二者面前,任何事情都得往后靠。 公孙止神情恍惚,幸而王谌未曾去深究:“罢了,此行已经打草惊蛇,再救人怕是要从长计议,散了罢。” 王谌就这么轻飘飘的离开了,王柯愤愤瞪了他们一眼,也随父亲离开。 符离喉头艰涩,那几句话看似什么也不计较,但实则含义模糊。 “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明白?”公孙止茫然的问他。 “先生既然已经得知事实,可否能劳烦先生入府为我传信。”符离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地作揖。 公孙止纠结了许久:“我……此事……” “雪辞愿叫先生来寻我,说明是对先生的信任,先生是好人,愿救雪辞与水火,若先生愿意,雪辞得救后必有重谢。” “罢了,我就帮你一回。”公孙止犹豫了,他心中的抱负还未实现,符离提出的条件又有些诱人。
第11章 揭穿敲打 燕翎病了两日,再醒来时浑身沉重不堪,罕见的是谢崇青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燕翎张口想说话,嗓子却干涩难忍。 “水。”谢崇青一招手,青桃忙倒了杯水递过来。 他大掌托着燕翎的后颈,水缓缓倾泻入口,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头和唇瓣。 喝完水,燕翎靠坐了起来,病气丝毫未磨损她的美貌,反倒是病恹恹的,更惹人怜爱了。 “我梦到我父皇了,还以为回了宫,没想到……”她嘶哑的嗓音很干涩,神情也有些苍白空洞。 谢崇青冷着脸不言不语。 燕翎仰躺着:“谢崇青你放我走吧,我肯定不会说的,我但凡透露一句与你有关的话,你杀了我,可行?” 谢崇青素来心硬如铁,心绪难测,他更不会相信燕翎说的话。 他眸光冷漠阴鸷,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没有一点怜悯,任凭她哭、她病她发誓,都绝对不会相信她一丝一毫。 这两日,元彻查了府上所有与燕翎有过来往的人,多为门客。 门客中,与范氏来往两次,与公孙止来往两次,其余的皆是聚在一起喝茶随意聊过几句。 元彻禀报给谢崇青,他思及便叫元彻去查公孙止的行径。 今晨时公孙止连日来的踪迹便摆在了他的桌案上,消失五日,带了几位护院前往城外,两日前与一位胡人回城,随后被王家人带走。 一切明了,他几乎气笑。 他倒是把这位殿下想简单了。 谢崇青神色冷凝,语气淡淡:“府上抓到了纵火犯。”谢崇青忽然道。 燕翎顿时瞧了过来,面上有了丝活气:“是……谁?”她试探的问。 “一介寒门罢了。”谢崇青没有与她对视,语气也毫不在意,却轻易挑起燕翎的心惊胆战。 她勉强挤出个笑意:“啊……那他会怎么样?” 谢崇青这才抬起眼:“这种蝼蚁,其心可异,死不足惜。” 他神情似笑非笑意味深长,话语却冷漠至极,残忍又淡然。 燕翎喘息急了些,手指忍不住攥紧了裙摆,心跳声如擂鼓,似要跳出胸膛,她心虚的低下了头,死死咬着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显而易见,抓得那人大概就是公孙止了。 突然,她肩头一沉,还在神游的燕翎激灵了一瞬,才发觉是谢崇青扯着披风罩在了她身上,低沉的嗓音似泠泠清泉:“殿下似乎很冷。” 她挤出个笑:“嗯,我累了,想休息了。”说着扯紧了披风,卧倒在了床榻上。 谢崇青的声音从后传来,燕翎听着只似夺命可怖的幽魂,令人排斥至极。 “那殿下便休息罢,臣不打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轻轻的被关上,裹着披风的燕翎死死地咬着唇,直至嘴唇中尝到了血腥味。 一条命就因她而死,未曾经历过风浪和生死的她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的愧疚。 一股绝望油然而生。 又过了两日,燕翎病气散了很多,她的脚也已经好多了,燕翎试探地站起身走了两步,虽有酸痛,但也不怎么碍事,幸而这脚未曾伤及筋骨,她才能这么快站起来。 若是伤及筋骨,至少三月才能起身。 青桃进了屋,她不复以往的话多,低着头恭顺道:“娘子,家主有请。” “可以有说寻我何事?”燕翎恹恹的问,不太想去。 “家主只说您去了便知道了。”青桃没有多言,但神情却讳莫如深,燕翎没坐轮椅,走着慢吞吞的去了惊风堂。 往年的建康冷的很晚,大多温暖如春,但今年却冷的很早,那寒意似是要钻到骨头缝儿里,冷的她打颤。 她早早地裹上了狐裘,雪白的绒毛衬着小脸雪白瘦削。 一路上她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才挤出个无事发生的笑容,还未入惊风堂便瞧见了一道身影闲适地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中。 纯白绣金鹤纹大袖衫,发丝以白玉簪束至头顶,眉目如画,丰神俊逸,整个人如高山明白般圣洁。 走近了后,燕翎身形猛然一顿,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意僵在了唇角。 惊风堂的院中,跪着一道身影,那身后着单薄的道袍,被捆了手,深深伏在地上,元彻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把鞭子。 院中四角皆站着府兵,一动不动,而公孙止的两边,坐着几位谢府的门客,燕翎识得,皆是谢崇青身边得力的心腹幕僚,凝肃的气息笼罩在院中。 燕翎慢慢走入院中,笑都笑不出来了:“你找我。” 听到她的声音,公孙止抬起了头。 “坐。”谢崇青放下了青瓷盏,伸手示意,他身边还放置了一张椅子,燕翎走了过去,惴惴不安地坐了下来。 她与地上的公孙止对上了视线。 公孙止只是头发有些蓬乱,其他的好像并没有受伤,他只看了眼燕翎,就别过了头,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你叫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燕翎不知他想做什么,是想杀鸡儆猴吗? 这种水磨般的杀法最让人觉得崩溃和难熬,但燕翎很快镇定了下来。 谢崇青手肘支着几案,侧首:“臣特意叫殿下前来观刑。” 公孙止闻言抬起了头,身躯忍不住哆嗦了一瞬。 “此人胆大妄为,纵火伤人,幸而东堂未有人伤亡,否则,他留不到今日。” 公孙止急道:“大人,冤枉啊,这火并非是草民 放的。” 他不明白东堂失火一事怎么就落到他脑袋上了,公孙止百口莫辩:“草民那日压根就不在府上。” “那你在何处?”谢崇青的反问叫公孙止一噎,他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他在哪儿……他在……王氏。 燕翎大气不敢出,可谓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但是公孙止不能说,咬牙道:“草民……草民在。” 他结结巴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知道若是撒谎,谢崇青完全有能力去查证。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是了。” 燕翎乌睫颤了颤,不动声色瞥向公孙止,也明白了他的难言之隐。 “我……”燕翎刚想开口,索性破罐子破摔认了算了。 谢崇青眉目肃然,语气干脆:“元彻,打。” 元彻应了声,收起鞭落,皮鞭凌空划过,带出阵阵鞭笞声,重重落在了公孙止身上。 院中响起一声惨叫。 燕翎惊呆了,元彻漠然地挥动鞭子,公孙止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元彻力道极重,却不伤及筋骨,只甩的血肉横飞,面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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