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青居高临下:“殿下安心在这儿呆着罢,时机成熟,臣自会送殿下回去。” 说完燕翎脖颈一痛,意识逐渐被抽离 ,眼前陷入了黑暗。 “送回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屋。” 青桃小心翼翼应下,推着轮椅把燕翎送回了竹清院,谢崇青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派了府兵在竹清院周围加强防护。 燕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天光大亮,光线透过轩窗,凌乱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她呆呆的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青桃端着膳食进了屋,瞧见了她这副模样:“娘子醒了,用些膳罢。” 燕翎倏然起身:“谢崇青呢?” “家主不在。” 燕翎很急下了床,脚踝的刺痛却让她腿一软,青桃赶紧来扶着她坐上了轮椅,燕翎有些无力,都怪她身体太娇弱,现在连走都走不得。 “娘子还是别折腾了,好好养伤才上策。”青桃忍不住劝她。 燕翎呆呆地坐了会儿,终是无力闭上了眼。 青桃打开了食盒,拿出了一碟鲈鱼脍、一碟金丝卷、一碗梅花汤饼以及羊肉毕罗。 燕翎没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多。 饭后她问能不能出去散步,青桃一脸为难,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罢了。”燕翎放下筷子,一脸遮掩不住的愁色。 原本对公孙止不抱希望的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期盼公孙止哪日能真的寻到符离。 符离。 燕翎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从脖颈处拽出了一条细绳,上面坠着一尾鱼形玉坠,通透温润之色流转,自己不见了,他也应该很担心吧。 …… 建康宫,明黄的纱帐垂下,隐隐可见纱帐后躺着的身影,一道温婉端庄的身影坐在床榻边侍奉汤药。 床榻上的帝王面色灰白,气息微弱,下首,众多皇子公主以及上三品朝臣伏身跪在地砖上。 桓皇后擦了擦永和帝嘴角流下的药汁:“陛下病重,便由惠王暂代朝政,谢大人为辅政大臣。 燕翙微微起身,神色一副成竹在胸,他双手作揖:“儿臣领旨。” “皇后娘娘。”庾昭仪进了殿内,扬声道,她一袭玫红色凤纹宫装,高髻华鬓,柔媚婀娜地走了进来。 桓皇后亦脸色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谁许你进来的。” “娘娘好生霸道,您一人守着陛下,却不叫妾身见陛下也就罢了,只是妾身愚见,如今陛下尚未立储,朝政之事叫惠王一人扛着也不太行,不若叫冀王与惠王共同代政,再命仆射大人和中书令共同辅政。” 桓皇后与燕翙脸色均不怎么好看。 庾氏家主便为当朝中书令,自然从旁附和,如今大司马不在朝中,桓皇后也不敢太过得罪庾氏。 “那便由冀王与谢大人、中书令辅政。”皇后拐了个弯儿,没说共同代政,饶是如此,庾昭仪也还是有些不甘心。 皇后遣散众人,只留了辅政大臣与代政皇子在:“荀太医,你给本宫个准话,陛下还能不能……活。” 荀太医叹了声气:“这……老臣自当尽力为之,当今之计,只得暂时以药物延缓,真正的病在于心,还是要尽快把十二皇子找回来。” 庾昭仪做作地挑起宽袖,半遮半掩的轻轻抽泣。 惠王与桓后对视一眼,各有成算。 殿外,燕翙急走几步追上谢崇青:“谢大人。” 谢崇青停下了身,燕翙一边走一边说:“栖霞山的人我打算全部撤回来。” “陛下不省人事,殿下此番岂不落人口舌。” “孤已经有了打算,此番父皇病重,皆是由十二皇子引得白虎暴起行凶,以至于畏罪潜逃至今。” 他倒是已经自称上了孤。 谢崇青拧眉瞧他,满脸不赞同:“殿下太冒进了。” “孤等不了了,如果他还活着,多等一日,孤继位的可能就少一些。” 燕翎太受宠爱,其已故的母妃还是琅琊王氏贵女,王氏虽与皇室离心,但到底是大晋首望,顶级豪门。 这种世族,没有亲情只有利益,他不敢赌王氏会不会支持燕翎。 他必须杜绝燕翎回来的可能。 饶是如此,谢崇青仍然不赞同,他自己作死便就罢了,别牵扯他:“殿下所防备不过是十二殿下对您有所威胁,若是他对皇位并无觊觎呢?” “他死了就没有威胁也不会觊觎了。”燕翎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急切道。 与燕翙分别后,谢崇青去了一趟太医院。 “荀太医。”他作了一长揖,荀太医赶紧回礼:“谢大人寻老夫可是有要紧事?” “陛下如今还能能不能醒来,短暂的也可。” 荀太医思虑了一番,委婉道:“老夫只得尽力而为,不过目前而言,陛下倒是可以听到。” 谢崇青点了点头:“如此,不妨日日叫刘大监在陛下耳边日日提及十二殿下还在,兴许会有些效果。” 荀太医惊喜:“大人言之有理。” 谢崇青淡淡笑了笑:“那便等荀太医的好消息了。” …… 晚间,清叶无尘,月色如银。 青桃把燕翎一日的情况细细汇报。 “娘子进的很少,奴劝过,娘子说没有胃口,娘子也很少动,说想出去散散,大人,这一日还没什么,若是日后日日如此……” 谢崇青闻言道:“我去瞧瞧她。” 他来到了竹清院,屋内亮着灯,轩窗上剪影娉婷袅娜,缓缓……脱下了衣服。 瘦削的肩膀骨色生香,脖颈纤长,她把青丝拢至身前又解着小衣、亵裤。 屋内响起阵阵水声,谢崇青触之移开了视线,青桃有些心虚:“娘子大约是在沐浴。” 他没再出声,却背过了身子,直到屋内水声停止,他才上前去敲门:“殿下。” “进。”里面的声音没有停顿,轻柔又干脆。 谢崇青推门而入,伺候燕翎沐浴的婢女自觉退出,他没有任何准备的视线落了过去,眸光陡然锐利。 燕翎并非衣冠整齐,而是只披了一件狐裘,虽说狐裘厚重,但仍然有大片滑腻雪白暴露在眼前,形状姣好的玉足轻轻踏着。 她就这么坐在轮椅上,鬓发微湿,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在胸前留下一抹水痕而后没入衣领中。 “少师这么晚了,寻我有何事?”她双手揪着领口问,企图从他眸中寻出不稳重之意。 “殿下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罢。”谢崇青拧了拧眉平静道,但视线却是似触及什么不该看的,立时飘移了开。 “这是我的屋子,我马上就要就寝,少师若非是告诉我要送回宫的消息,那便不必浪费时间了。” 她嗓音莫名轻软,软到哪怕生气都好像与人撒娇,叫人莫名生出一股很好欺负的错觉。 谢崇青视线这才落在了她身上,恰恰间,燕翎揪着领克的手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一侧肩头大氅倏然滑落,露出了似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肩头,往下而去,波澜起伏若隐若现。 霎时,满屋好似生了香。
第8章 胡奴眸中闪过厌恶 谢崇青这次直接回过了身,背对着燕翎,径直摘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朝后兜头扔了过去。 “穿好。” 仔细听去,言语间隐有愠怒。 燕翎脸颊顿时如火烧,好似被看透了一般,颇有些无地自容。 这狐媚子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到的。 可她没别的办法。 燕翎咬着牙,忍着羞耻拿起了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丝丝缕缕蔓开,她犹豫了一下,手上一松,狐裘滑落,堆积在腰边。 披风很大,确实比她的狐裘大多了,能整个人都裹着她。 屋内沐浴过后的热气还未散去,混杂着澡珠或者头油的香气,浓烈的好像叫人昏厥。 “穿好了。”身后声音嗫喏。 谢崇青转过身时,额角青筋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 燕翎与方才的穿着一样,赤身把他的大氅裹在了外头,腰边还堆积着方才的狐裘,深沉的玄色和藕粉狐裘、修长的白腿造成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谢崇青差不多能猜到她有这种心思的原因,这样的手段如此拙劣,几乎一眼看透,让他忍不住哂笑,但同时心中又忍不住的鄙薄厌恶。 燕翎头皮发麻完全不敢看谢崇青,她知道自己的举动一定僵硬极了。 只是她不知,僵硬的举动更平添了几分怯怯娇弱美,可惜她面对的是对女色厌恶至极的谢大人。 青桃与众 人在外等候,突然间屋门大开,谢崇青从屋内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脸色隐隐浮着不悦。 青桃吓了一跳,以为二人起什么矛盾了,明明方才也没什么声息啊。 结果她进了屋,燕翎好好的在那儿坐着,身上还多了件眼熟的大氅。 青桃也没多问:“娘子可要就寝?” 燕翎木然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也重新回到平静,慢吞吞把那披风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儿。 青桃伺候她换上了寝衣,准备把披风收走时燕翎却道:“明日送回去。” 青桃应道好。 翌日时,谢崇青正在书房内看文书,一身白衣半边身子都沐浴在日光中,气质清隽又华贵。 青桃把披风交给了元彻,元彻便送进了屋,挂在了离他书案很近的屏风上,以便他穿戴。 谢崇青瞥了眼挂着整整齐齐放在那儿的披风,没有管,但过了会儿,大约实在是碍眼至极,又大约是披风上沾了燕翎的香气,总是无孔不入的往过钻。 “元彻。” 元彻进了屋:“大人。” “把这丢掉,不,烧了。”他冷声道。 元彻摸不着头脑,但也听令把那披风端走了。 一连几日,青桃来禀报都大差不差,不怎么吃饭,人瘦了,心情郁郁,谢崇青听后终是勉强解除了她的足禁。 燕翎终于获得了短暂在芙蕖苑散步的允许,不过只有两刻钟,但这也够了,她不必瞧着四方天地生闷气。 不过她在出竹清院时敏锐瞧见周遭有人影滞留,熟悉之感叫她当即便明白这儿是一座被监控的牢狱。 她不知道要在这儿待多久。 燕翎性子向来乐观,哪怕到了绝路也能有良好的心态,但这次却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固然有能救她的人,可她怎样才能突破这铁桶一般的谢府。 公孙止已经好几日不出现了,燕翎的焦灼心态达到了巅峰。 秋末的雨日频繁,寒凉水汽笼罩在周身,谢崇青回府时果不其然在自己的外瞧见了燕翎,她静静地坐在廊庑下,连斗篷都不披着,身子骨格外单薄。 他走近了瞧,水汽染上了她的发丝,她的半边肩膀都已被浸湿,轻薄的衣裙贴在骨肌上,衬得她格外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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