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玉小心应了是,这才跟着崔嬷嬷踏入昭月宫。 当今太后是皇帝的继母,也是仪妃嫡亲的姑母,仪妃同皇帝,既是名义上的表兄妹,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因此她住的昭月宫,也格外的精巧恢弘。 蕴玉刚一踏进昭月宫,便觉周身寒意尽数被驱散,转过十二扇的屏风,跟着崔嬷嬷踏入仪妃所在的暖阁中,更觉身上尽是暖烘烘的,舒服的紧。 “娘娘,人带到了。”崔嬷嬷低首行了个礼,便小心至仪妃身后站定。 仪妃含笑点了头,才冲着蕴玉扬了扬下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蕴玉闻言,心下一凛,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抬起头,依着规矩行了宫礼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蕴玉。” “是个不错的,走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仪妃眸中微光一闪,面上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蕴玉提脚向前走了两步,依旧是恪守宫规的模样,却听仪妃娇笑道:“瞧这丫头,这般拘束做什么?难不成将本宫当成吃人的妖怪了?” 听闻仪妃这般打趣,蕴玉才大着胆子直视仪妃,便见她一身月影纱的宫装,纤腰被束的盈盈一握,高耸如云的发髻上簪着整套的碧玉首饰,此刻正懒洋洋地依靠在美人榻上。 蕴玉心道,难怪圣上这般疼爱仪妃,如此美人,任是何人见了也要疼惜两分。 “你叫蕴玉?是哪里人士?”仪妃一手轻抚着鲜红的蔻丹,慢悠悠问道。 仪妃问话,蕴玉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复又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恭谨道:“回娘娘,奴婢自打记事起,就一直在宫中当差,并不知晓祖籍何处。” “哦?”仪妃笑着哼了一声,洁白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桌案:“这般说来,你家中也算是无人了?” 蕴玉垂眸:“娘娘将奴婢看做孤儿便是。” 仪妃轻轻掀了掀眼皮,抬眸朝崔嬷嬷望去,见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才柔声笑道:“不错,是个好孩子。” 她如今不过二十有六,说蕴玉是个孩子,莫名叫人生出些滑稽的感觉。 见蕴玉依旧规矩,仪妃唇边的笑意愈发大了些,视线越过蕴玉点了点头,便听得暖阁的房门被吱呀一声关上,又有两个宫女小心守在一侧,想来是仪妃的心腹。 她这般做派,蕴玉便是再愚蠢也知事情不简单,抬头故作懵懂道:“娘娘这是?” 却见仪妃依旧靠在美人榻上,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个姿势,才仪态万千道:“你这样的脸,埋没在浣衣局可惜了,本宫怜惜你,给你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如何?” “奴婢惶恐,还请娘娘恕奴婢驽钝!”蕴玉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上冰凉的玉石地板。 仪妃见她不识趣,唇边笑意一淡,朝着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口中却是同蕴玉说话:“瞧你,这般激动做什么?可是高兴坏了?” 崔嬷嬷接收到仪妃的眼色,上前几步将蕴玉扶起,又亲自搬了绣凳来吩咐蕴玉坐下。 蕴玉推辞不过只得坐在仪妃贵妃榻边,整个人如芒在背。 却见仪妃嗔怪地瞧她一眼,一手仍旧漫不经心地叩着桌案,娇笑道:“天恩哪,这般天大的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本宫却给了你,你说本宫对你,可是好极了?” 她忽而弯下身子,涂了蔻丹的手指轻触在蕴玉面上,激地她打了个冷战。 还未回过神,便听仪妃娇媚道:“替本宫生个孩子,可好?”
第2章 威胁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仪妃原本阖着的眸子缓缓睁开,淡淡瞧着刚进来的崔嬷嬷,问道:“送出去了?” 崔嬷嬷不急着答话,先是走至仪妃身后站好,伸出手为她轻轻摁着额角,才温声回道:“送走了,娘娘可还要再看看别的?” 这些日子以来,娘娘吩咐她在宫中各处搜罗美貌女子,带了不少人至娘娘跟前看了,无一满意。 直到今天,偏生瞧上了那不识趣的丫头... 思及此,崔嬷嬷皱眉道:“这宫女如此不知好歹,娘娘何苦还要抬举她?” 方才蕴玉的回答尚且在崔嬷嬷耳边盘绕,她说,她一介宫婢之身,哪里敢有此逾越之念,话说的好听,不过是推辞罢了。 将将想到这儿,却听前方仪妃传来一声冷嗤。 仪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她一手抚弄着蔻丹,一边慢悠悠开口道:“她不愿意?她算是怎么个玩意儿?” 说罢,仪妃轻轻松开手,转手接了栖梧递过来的茶盏,待吹开茶面上的浮沫,不急不缓地饮了一口,才道:“这宫女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听闻仪妃问话,栖梧恭敬垂下头,一五一十地将蕴玉的底细报来:“这宫女的底细极为干净,据宫中的老嬷嬷说,打从出生起便在宫中,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不错。”仪妃一手将茶盏盖上,指腹沿着杯口缓缓描摹片刻,才眯了眯眸子道:“她这般容貌,在宫中可还干净?” 无权无势,又生的这般貌美,在宫中这个虎狼窝里,竟也未被那些鬼魅般的太监沾染过? 在宫中,对食这等腌臜事,虽未摆到明面上,可暗中也是不少。 闻言,栖梧微微一笑,抬眸望着仪妃回道:“这蕴玉也是个机灵人,将浣衣局管事的白嬷嬷攀附的紧,得了她两分庇护,便是有不长眼的太监觊觎,可碍于白嬷嬷,也不敢做些什么。” 白嬷嬷乃是浣衣局的头头,那些没根儿的东西,怎会为了个宫女得罪她。 仪妃轻轻敲了敲桌沿,眸光一转,忽然扭头问起了旁的事:“家中可处理好了?” 崔嬷嬷闻声,原本尚算沉寂的眸中 骤然浮现一股子恨意,当即冷下声道:“今儿个夫人传信,已是处理妥当了,七娘子病体孱弱,只怕这个月府中就要办丧事了。” “哼!叫她死的这般容易,也算便宜了她!”仪妃眯了眯眸子,抚在小腹上的五指狠狠攥紧,直将那轻薄的月影纱攥地皱成一坨。 那可是个成形了的男胎! 仪妃刚失了孩子,眼下本就虚弱,崔嬷嬷怕她气急伤了身子,连忙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换了话题劝慰道:“七娘子都死了,娘娘又何苦这般心急,老奴瞧那蕴玉,长着张狐媚子脸,也不像是个安分的。” “若是她不听话,只怕到时候,反倒受她掣肘。” 不料她这一劝,却叫仪妃愈加生气,她冷怒道:“着急?” “若是我再不动作快些,只怕下回母亲再进宫,就要直接送个小的进来了吧。” 她不能生子,别说楚家,就连慈宁宫坐着的那位老菩萨,眼下也急的团团转,先前楚娉婷的那事,不就是受了太后的旨意么。 崔嬷嬷知她心头苦,也不再多劝,只哀哀叹了口气,娘娘本是金尊玉贵之人,怎就这般命苦。 仪妃似有所感,眼睫飞快颤了颤,随即悠悠抬眸瞧着崔嬷嬷,轻笑道:“本宫都尚未自怨自艾,嬷嬷怎就先愁眉苦脸起来了。” 那些人想要踩着她的头上去,也要看看她答不答应,毕竟,谁也不能叫她一个盛宠的妃子暴毙不成? 再说了,一个孩子而已,她不能生,不是有的是人生么? 她唇角含笑,冲着崔嬷嬷吩咐道:“那丫头既然这般不懂事,嬷嬷就好好教教她,这人呐,总是要吃了苦头才学的乖。” 崔嬷嬷触及她眼神,本能地一怔,不过眸中很快浮上几丝冷意,立即便领了命出去。 一旁小心侍候的栖梧和碧澜,皆上前一步补上崔嬷嬷的空缺,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仪妃。 那头,蕴玉从昭月宫出来,心中忐忑地直打鼓,脑中依旧是自己拒绝仪妃时,她面上柔和的神情。 当时,仪妃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先是面上一僵,随即很快柔和下来,冲着她温和道:“你骤然知晓这个消息,应是还未想明白,既是如此,本宫不急,待你想明白了再来回我。” 说完,不待蕴玉回话,仪妃便吩咐崔嬷嬷将她送了出来。 蕴玉到底浸淫宫闱多年,仪妃当时的眼神她看的真切,赤裸裸尽是威胁。 “蕴玉?你可算回来了!”藏珠一见蕴玉,面上一喜,连忙冲她跑去,笑吟吟道:“如何?仪妃娘娘唤你去做什么?可有什么赏赐?”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是已回到浣衣局,被藏珠这么一唤,蕴玉连忙回神,这才发现周遭不少宫人皆目光灼灼望着她,首当其冲的就是隔壁屋的雨茜。 雨茜手中本是做着浆洗的活计,闻声也探头探脑地望向蕴玉,小心打量着她周身,心中暗暗思忖她是得了什么好东西。 蕴玉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性子,向来是恨人有笑人无,当下她便勉强笑了笑,用不大但是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是做些杂事罢了,哪有什么赏赐。” 听见她亲口说了无赏赐,又见她面上勉强的神情不似作假,众人才纷纷不屑地扭过头,其中以雨茜最为得意。 就连站的颇远的藏珠都能听见雨茜轻傲的声音道:“我当她是走运了呢,没成想是个没运道的,看她那模样,许是惹了娘娘生气,上回我呀...” 雨茜小声同周围的人碎嘴,那些人都知晓雨茜曾得了仪妃娘娘青眼,皆一个个的顺着她的话说,指望能从中捞点什么好处。 藏珠见她说话这般难听,眉头一蹙就要上前去理论,却被蕴玉一把拉住,一回头便见蕴玉皱眉对自己摇摇头,藏珠这才不忿道:“就你好性子。” 蕴玉心下有事,哪里愿意同她耽搁,趁着众人皆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连忙拉着藏珠走至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白嬷嬷可在屋中?” 藏珠听闻她提起白嬷嬷,也不免有些担忧道:“嬷嬷方才出去巡视了,你瞧着仿佛有心事的样子,可是仪妃娘娘责罚你了?” 说着,她连忙要拉着蕴玉的袖子查看。 藏珠向来心思单纯,蕴玉也不愿叫她担心,口中安抚了几句,只道是自己有事寻白嬷嬷,藏珠这才作罢。 白嬷嬷不在,蕴玉一时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得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浆洗着新送来的器物,心中却不由得惦记仪妃口中说的事。 直至到了下午,蕴玉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心道仪妃应是放过她了。 她左右不过一个普通宫女,若说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生的好看了些,仪妃何等尊贵人物,什么人没见过,又怎会缠着她不放。 这般想着,蕴玉总算松了一口气,将一腔担忧抛之脑后,静下心来做手头的活计。 只可惜,她想要偏安一隅兀自偷生,旁人却是怎么也不愿的,临近日落时分,有一身穿总管制服,容长脸的太监身后领着几个躬身垂首的小太监直直朝着蕴玉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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