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自然无碍,可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自然不能再用。 蕴玉气鼓鼓地转眸,盯着钟乐之道:“一块都不能吃么?” 钟乐之摊手:我也没办法。 再回眸,藏珠还是摇头,神情坚定。 蕴玉气得拂袖而起,朝那打牌四人一指:“出去,都出去!风华阁都快被你们当成纳凉馆了。” 见状,林承徽钱也赢地差不多了,连忙拉着潮音告辞。 钟乐之和白术不敢触她霉头,也悄然退下。 只有薛容华,因为走的慢了些被蕴玉留下。 她随意倚在床下,摇着团扇慢悠悠道:“说罢,有什么事儿要同我说?” 见蕴玉挑眉,薛容华一笑。 别说是她,方才那三个人精,谁没有看出来。 蕴玉看了眼她面前的凉瓜,眸光一闪,问道:“你可想出宫?” 薛容华微怔,扇子在手中一顿:“这如何可能?” “你不必管如何做到,只说你想不想。” 窗外,蝉鸣一声接一声,阳光透过窗柩洒下来,照的案几上光影斑斑。 殿中分明一片凉意,薛容华心头却窜起一股火热。 她微微垂下眸子,轻声答:“自然是想,可我如今是圣上的妃子,身份在,岂能出得了宫?” 蕴玉一笑,眸光澄澈:“既然如此,那我生产那日,你便提前换好宫人的衣裳,在风华阁中等着。我会叫青梧送你出宫,届时我会命人将章华馆一把火烧了,便说你葬身火海。” “荒唐!”薛容华面色骤变,声音也沉了,“太过儿戏!万一被发现,圣上震怒,岂非将你...” “放心吧。”蕴玉截断她的话,眨了眨眼眸,语气却分外笃定,“到那时情况危急,定不会有人注意章华馆的动静。” “再说了,便是圣上知晓了,也不一定会迁怒于我。” 她说的理直气壮,却叫薛容华心中安稳了不少。 的确,如今的裴玄祁,对她是掏心掏肺、百般纵容,眼见都要宠上天去,可这事,毕竟涉及皇室威严。 薛容华看她,眼中神色复杂。 蕴玉慢悠悠再加了一把火:“陆太医如今年纪不小,却仍未娶妻。” “薛芷,莫要耽误了有情人。” 薛容华一怔,唇角微微一动,终是低声道:“若此事事发,届时你将所有过错,皆推到我一人身上便好。” “好。”蕴玉笑意盈盈,将她送出门外,转身望着窗外灼人的天光,只觉腹中双生胎轻轻动了一下。 蕴玉抬手摸了摸小腹,笑眯眯想:你们阿娘今儿个又日行一善了。 ** 另一边,伊昭容显然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回雪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伊昭容的神色:“主子,风华阁那头,产婆都是御前的江大监亲自挑的人,便是现在也打探不出什么东西,实在是无从下手。” 伊昭容淡淡睨她一眼,暗道废物,只是面上依旧忍了下来。 便见她指尖轻叩案几,想了半晌,才有些可惜道:“既然如此,便只能用‘她’了。” 回雪一怔:“主子不是说,她要留着往后再用么?” 伊昭容轻笑一声:“不必再等了,那人生产时,便是最好的时候。” 只要容妃死于难产,届时她便有机会将她的孩子要到膝下抚养。 容妃的孩子,想必定会得圣上几分特别,届时,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般想着,伊昭容侧眸:“让你准备的药可备好了?” 回雪垂眸:“回主子,早早便备好了。” 伊昭容轻轻嗯了一声,叮嘱道:“早些拿过去,让她仔细着些。” “奴婢明白。” “对了,别忘了告诉她,若是事发,本宫定会保她家人一生衣食无忧,她就放心去吧。” 回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身匆匆离去。 ** 九月初六,昨夜刚下了一场秋雨,院中枝叶滴翠,秋海棠开得正艳。 见状,蕴玉披了件轻薄的披风,便兴致勃勃地要出去看。 眼下她肚子大的有些惊人,便是动一动都叫人心惊胆战。 藏珠在一侧扶着她,白嬷嬷则远远跟着,手中提着一壶温水,眼神始终紧绷。 “娘娘,这露重了些,要不折几枝回屋赏着?”藏珠低声劝。 “这花儿当然是在外头瞧着更好看。”蕴玉着那一树一树的秋海棠,微微一笑,指尖却忍不住伸去勾一枝开的正好的花朵。 可这一伸,腰腹猛地一抽,登时一股热流从腿间淌下。 她脸色一变,手僵在半空:“不好。” “娘娘!”藏珠察觉到不对,急忙扶紧了她。 白嬷嬷目光一扫,便见她下裳一片濡湿,当即沉声道:“是羊水破了!藏珠,快唤人去请太医,还有产婆!” 她一边说,一边稳稳扶着蕴玉往内室去,“娘娘别怕,练过多少回了,如今只是按部就班。” 幸而月初裴玄祁便下过令,不许蕴玉出风华阁,否则这羊水若是破在外头,还真有些危险。 蕴玉羊水一破,风华阁登时乱作一团。 乾盛殿中,裴玄祁正批阅奏章,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噗通跪倒:“圣上!风华阁来报,娘娘破了水,怕 是要生了!” “什么?”裴玄祁手中笔一顿,想也不想便拔腿往外跑:“快备轿,去风华阁。” 裴玄祁刚一进门,便见白术与钟乐之疾步赶了过去,他不敢耽搁这二人,只能拧眉问青梧道:“如何了?” 青梧额上冷汗直冒:“回圣上,娘娘羊水已破,已送入产室,只是产婆说,双胎恐不好生。” 裴玄祁听得头皮发麻,顾不得其他,迈步就往里冲。 青梧连忙拦他,焦急道:“圣上,产房污秽,不可入。” “滚开!”裴玄祁低喝一声,抬眸冲着白术和钟乐之扫去一眼:“他们都能进,朕如何进不得。” 青梧心中叫苦:“可是规矩...诶!圣上!” 裴玄祁不听,硬是推门踏了进去。 屋内灯火明亮,四五名产婆围在榻边,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 蕴玉虚靠在榻上,额角湿透,发丝贴在脸侧,脸色苍白如纸,齿关紧咬,连呻吟都压得极低。 她正一手死死抓着锦被,眼角泪痕犹在。 见裴玄祁进来,她唇瓣嗡动,只发不出声来。 “蕴玉!”裴玄祁几步冲至榻边,蹲身握住她的手:“朕来了,别怕,你要撑着!” 不等蕴玉说话,一旁的产婆便急急围了上来,一边吩咐人换热水,一边道:“圣上,还请让一让,千万不可挡着娘娘了。” 裴玄祁这才僵硬退后几步,一回身便见白术和钟乐之立在房中一隅,眉头紧蹙。 “你们杵在那儿作甚!”他冷声怒喝:“她在里头生死未卜,你们两个白戴个太医名头!” 钟乐之叹口气,拱手道:“圣上,产婆才是主力,我们只能候在旁边随时施针稳气,若有血崩等症,我们才顶得上。” 他一顿,又道:“若用不上我们,才是最好的。” “哼!”裴玄祁拂袖,转身站至角落,目光始终紧紧锁住榻边一举一动。 产室里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热水被一盆一盆地送进去,血水也一盆盆被倒出来,空气紧张得像被拉紧的弦。 忽地,门外一名宫人跌跌撞撞奔来,大喊:“圣上!圣上!章华馆起火了!” 话音落地,产室中众人齐齐一震。 裴玄祁眉峰紧锁:“什么?” “回圣上,火势还不小,薛容华被困在里头了。”宫人跪地惊呼。 白术脸色一沉,低声道:“章华馆?那里不是...” “太医多数调来风华阁,章华馆那边无人救治。”钟乐之皱眉,语气冷峻。 裴玄祁顾不得多想,侧身道:“江尘,你带上人去章华馆走一趟,务必救出薛容华。” 他知薛容华同蕴玉关系好,这话也是说给蕴玉听,好叫她放心。 再一转身,裴玄祁目光一凛,当即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第132章 贵妃角落的一个小宫女,…… 角落的一个小宫女,手中正捧着热水,趁众人注意力都在章华馆时,捏了药粉往盆中放。 被裴玄祁发现后,那宫女眼见事情不成了,连忙捏着药包便往口中塞。 周围的人都被惊得一愣,一时竟都不曾反应过来。 眼看那宫人就要把药吞下,裴玄祁骤然一步上前,指如鹰爪,劈手卸了她下颌,那小宫女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他一掌拍倒在地。 “来人,将她拖下去,好好盯着,别死了。”裴玄祁嗓音冷得惊人,带着彻骨杀意。 太监慌忙将人拖了出去,殿内却静得可怕。 榻上,蕴玉只觉身下越来越痛,整个人已经全然没了力气。 甚至就连方才那事,也只觉耳边一阵嗡嗡声,听不真切。 她本就强撑着一口气,如今眼皮愈发沉重,终是眼前一黑,唰地瘫软了下去。 见状,那产婆一慌,整个人连忙跪在地上:“圣上,圣上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救命啊,娘娘晕过去了。” 裴玄祁陡然回神,单手一拉便将那产婆拽了起来,冷声道:“哭什么,做你的事!容妃出了事,你也别活了!” 生产过程中,产妇晕了过去,那是十有八九没命的事儿。 钟乐之快步上前,从袖中抽出一副金针,极快地扎入蕴玉胸口、臂弯几处大穴。 眼见蕴玉唇瓣微张,白术立即取过一枚朱红色的丹药,剖开蕴玉唇齿,小心送入她口中。 约莫几息的功夫过去,蕴玉仍未见醒。 裴玄祁只觉心疼欲裂,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圣上!”钟乐之抬头,语气沉重:“她此前因着楚氏那药亏损元气,如今气血两虚,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以针法激醒,怕是挺不过这一遭...只是,此法凶险,一旦出针有误,母子皆亡。” 裴玄祁整个人立在原地,冷汗直冒,唇角绷紧。 他死死盯着榻上女子惨白的面容,眼中痛意毫不掩饰。 “那便快些!”他压着声咬牙:“朕要容妃母子平安!” 话落,裴玄祁霍地转身,目光如刃般扫向屋中众人,一字一顿:“若容妃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一时间,产婆们连忙提起胆子忙碌起来。 钟乐之亦不敢多言,只与白术对视一眼,飞快抽出第二套金针,一手施针,一手调气,指尖几乎带着残影。 屋外雷声乍响,骤雨倾盆而下。 裴玄祁退至角落,倚墙而立,目光却始终未离那张病榻。 他忽然低下头,阖上眸子:朕这一生不求神佛,可只要她平安,天命也罢,寿数也罢,尽数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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