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若是真喜欢我,十日后的抛花宴,备够银两来捧我的场便是。” 言毕,姜岁欢鼻间哼哼两声,将人推开。 二人的气氛冷了一瞬。 不知又过了多久,离薛适最远的那桌又有人开始起兴:“这壶是耶律信使特带的湩酒,适才拿下去以冰镇之,现在温度正好,请各位大人一同品尝。“ 另一人附和道,“呦,这可是难得一品的佳酿啊……” 这声音…… 是他们! 姜岁欢耳廓微动,不正是资政殿中的醇厚与低沉的那两道男音嘛!
第74章 樊楼之变(三)“你都这般主动了,我…… 姜岁欢耳廓微动,那不正是资政殿中的醇厚与低沉的两道男音嘛! 原来这二人便是计划要让薛适命丧樊楼的关、林两位大人。 姜岁欢未有避讳地直盯着两人,似是想看穿二人胸口跳动的那颗东西究竟是什么颜色。 长得倒是其貌不扬,心眼确这般歹毒。 二人拿着手中酒壶同辽契使者一同敬了半席,终于来到了薛适面前。 其中那位林大人面色如常地往薛适樽中将酒斟满后,迫不及待道,“薛大人,我敬您。” 姜岁欢:“……” 这猴急的做派,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她,毒酒是这杯无误了。 薛适接过后轻晃了晃那杯乳白的湩酒的杯身,又置于鼻下嗅闻几许,似是并不急于饮下。 这番赏酒的动作倒是将那两位大人看急了,张着嘴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姜岁欢深知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短短几息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挡酒法子,便想着破罐子破摔,直接了当的在薛适面前证明了这是杯毒酒便是。 她假借抚耳动作将耳垂上的银质耳珰取下后,软着身子就朝薛适身上贴,“官爷,这杯好酒就让奴家喂您。” 薛适似乎很喜欢她这般主动,由着她将自己手中的杯樽夺过。 男人伸手拦住少女柳腰,点点自己的唇,示意她快些将酒渡给他。 姜岁欢无语凝噎。 却又得装出一副没看见的模样,极“不小心”得将那捏在手中的耳珰投进湩酒之中,然后借由慌张而将酒樽打翻。 丝毫不在意旁人会否疑惑那耳珰怎得挂于手心之上。 待“噗通”一声脆响过后,姜岁欢行径夸张地指着 地上那摊乳白酒液中已然变得黢黑的耳珰道,“呀!我这耳坠怎么被染黑了!?莫非,这酒有毒!” 她浮夸地做完这些。 面上未有一丝对酒中被下了毒的震惊惧怕,只有完事后的松懈与解脱。 自然,这些“表演”落到薛适眼中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 做作至极, 笨拙透了。 也只有她会觉得这一连串荒诞的动作是自洽的吧。 这处异常很快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那早就喝下湩酒的大半高官纷纷白了脸色。 有些人颓倒在坐席之上,一脸衰败之象,有些人则哀嚎着伸手朝喉间抠去,欲将那早已入喉的湩酒呕出来。 除却一直将眼神投在姜岁欢身上的薛适外,这些人在发觉湩酒有毒后的动作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霎那间,整个厅堂乱作一团。 眼见关林二人在被戳穿后有负罪自戕前兆,薛适立刻朝着门口高喊,“陆元!” 俄顷间,一群身着黑衣的暗卫破门而入,将人团团围住。 陆元一脚飞踢,将关、林二人踹翻脚下。 而他们用于自戕的毒酒自然撒了一地,无法再入口中。 “将这二人带下去严刑拷问。但记得,别把人弄死了。” “是。” 薛适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对有罪之人的宣判,倒像是慰哄时呢喃。 姜岁欢不明白薛适的反应为何这么平静,平静到好似今夜要被毒害的人不是他。 男人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攥起自己的手,用他的衣摆将她手上被溅到的酒渍细细擦净。 温柔得不像话...... 姜岁欢无端颤了两下,总感觉很是不对劲。 “还有,将这樊楼的前后两厅都封住了,后厨与仆役休息之所也一同封了。待查明所有与投毒有牵连的人之前,一只苍蝇也莫从这处放出去。” “将他们也都压下去。” 他们,指的自然是今夜所有在这处宴饮的官员与陪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 “薛大人,我们与您饮的可都是一壶酒啊,抓我们做甚啊?” “大人饶命,我们今夜只是过来做陪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 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响彻雅房。 薛适头也不抬,只冷然道,“都压下去。” 话音刚落,原本济济一堂的厢房转眼就空了大半。 那她也该溜了吧...... 少女捂紧前胸,蹑手蹑脚地朝外走。 却被一道松懒之音拦下,“慢着,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这投毒之事,你似乎知晓颇多啊。” 抬首间,薛适步步紧逼而来。 姜岁欢节节败退,“我……我也是来之前,在转角处偷听到两位大人要害你的谈话,这才好意相拦。 我救了你,你不谢我,还要锁住我不成?” 男人温然一笑,撩起少女一缕鬓间青丝,置于唇下轻吻,“自然是要谢要赏的。” “那就赏你,被我日日锁在榻上亵玩,如何?” 姜岁欢险些装不下去,也只敢不轻不重地伸手推人,“你说的什么浑话。” 陆元见状,识相地带着护卫关门离开。 待关门声一响,屋内只剩下自己与薛适两人后,少女才感到了害怕。 她仓惶地退至门边,边敲边骂,“让我出去,你这个儒冠败类。” 男人却若鬼魅般迫近,伸手摘下她的面纱,“明珠县主,这出戏扮的可还过瘾?” 重压之下,少女雪肌沁出津津香汗。 “......” 她无措地咽了口涎水,嗓中满含潮意,“所以,你早知道是我?” 薛适喉间滚笑,揽住她的腰肢朝怀中一带,“我竟不知,县主为了救我性命,竟牺牲如此之大。只着两片破布便赶着出来寻我了。” 粗粝指节顺势而下,勾的她汗喘交加,“你都这般主动了,我若不好好享用,岂不浪费。” “反正你早已失了贞洁,便是再多来几次,你未来的夫婿也不会知晓的。” 少女红着脸,漉漉地换着气,天旋地转间,已被男人压至桌台之上。 心中免不了又羞又怒,不明白薛适如何会说出这般鄙言猥语。 行举之间也风度全无。 “薛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我的。呵......所以,我在你眼里,一直都只是个挥之即去的没有任何尊严的玩物,对吗?” 在意识到男人要做什么后,姜岁欢越想越委屈,泪水若涨潮般上涌,忍不住抽噎起来。 姜岁欢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突然眼前一黑。 带着乌木水香的外袍自她头顶落下,将她整个人牢牢罩住。 薛适面无表情道,“穿上。” 姜岁欢掀开盈满男人气息的外袍,打着哭嗝回击,“收起你那副虚伪嘴脸,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要来便来,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反正从前也没少被咬。” 男人却巍然不动,意含影射地瞧着她,“门外来人了。” 姜岁欢心下一动,虽然有气,但还是分得清赌气与脸面哪个更为紧要,赶紧将薛适的外袍裹上。 果然,她才刚将身体裹实,房门便被人大力推开。 “明珠县主,你没事吧!” 为首往里冲的是神色惶然的张择端。 靛青色的衣摆卷起一地烟尘,额边沁出的细汗与唇畔的话语一同倾吐着他对姜岁欢的紧张。 陆元紧随而入,他虽没刻意相拦,却还是在张择端失礼闯入后问了声“大人?” 薛适却朝他摇头,示意不必赶人。 姜岁欢自然没注意到薛适主仆的小动作,一双莹眸里只有对张择端为何出现在这处的愕然“张公子,你怎得来了?又是如何知晓我在这处的?” 玉兰这才从乌乌压压人群中钻出来,回道,“县主,是我。我去薛府通报完后,思来想去还是怕你在樊楼出事,便自作主张前去尚书府请了张公子同来樊楼寻你。” 反正县主日后也是会同张家郎君来往的,她请人前来相助,也不算逾矩吧。 “对了县主,你和薛大人都无事吧。” 听到玉兰的切问,姜岁欢当然很想回她:有事,并且这事很大。 可对上薛适那层松风玉骨、山月照人外皮,她只得讪讪回了句,“无事。” 毕竟,要众人相信这般恂恂儒雅薛大人要对自己欲行不轨,大约是无人会理的。 张择端似看出了姜岁欢与薛适之间的诡谲气氛,便道,“既无事的话,那薛大人,择端就带着县主先行告辞了。” 姜岁欢忙不迭地跟着点头,朝门口走去。 却被薛适一把拽住皓腕,“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姜岁欢:“?” 薛适黑眸沉沉,“目前尚不能确定你与此次投毒案无关,还得烦请县主再随薛某走一趟。” 姜岁欢被他这番煞有介事的污蔑逗笑了。 原来人在无语至极时,是真的会笑的。 “薛适,你还真是好赖不分啊,若这番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魂归何处了。怎么,现在还想恩将仇报将这投毒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你若是对我有疑,尽管去告。随你告到刑部,还是大理寺。哪怕告到官家面前,我也不怕。” 她用力甩开男人钳住她的大掌,对张择端和玉兰道,“我们走。” 张择端连忙将人护进怀中,狐疑地回望了薛适好几眼。 最后又脱下身上的大氅盖在少女的薄背上,柔抚道,“县主还是披我的这身吧。” 原以为今日这事就这般了结了。 可谁知薛适捺了又捺,还是忍不住在张择端即将迈出房门前凛然将人留住,“张舍人且慢,且听薛某一言。” 张择端本是不想搭理的,若不是陆元拔刀相拦的话。 薛适袍角回 环,旋身而立,正对上张择端的眼睛,徐徐开口: “张舍人可知怀中娇花虽美,却根系多盘,从来攀附他木而生。 只是远观还好,可若不小心近身折之,恐被其毒液侵腐。 还望张舍人某要被一时的繁茂迷了心智。 你这般翩翩郎君,值得更纯良的娘子,而非这朵颜色近妖的毒花。 否则,待落到薛某这般下场,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临了还补了一句:“这话虽然扫兴,却也全然是为了你好。”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9 首页 上一页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