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官家娘子一见姜岁欢坐在那儿独酌,纷纷起身,一个个排着队地给这个风头正盛的明珠县主敬酒。 几杯下来,姜岁欢觉得整个舌头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几乎被辣到失去了知觉。 一旁的钱松韵看着她那檀口大张,眉头紧锁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她轻轻推了推姜岁欢的胳膊,递过去一个白瓷长颈瓶,“县主。” “嗯?” 姜岁欢不明所以。 钱松韵看了看四周,俯身过去咬耳道,“县主不妨朝里头兑些清水。” “家父喜欢吃酒,每逢家宴定要豪饮三坛不止。 连带着我们这些小辈都要轮番去敬。 可越好的酒越是辛辣咬人。我们那般小,哪儿能吃的进这些? 敬的次数多了,便想出了这么一招。既留有酒味,又喝不醉人。” 姜岁欢愕然膛目,接下瓷瓶后惊道,“竟能如此!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 另一边的钱文姝掩唇而笑,“也不是我们自己想的,都是家中哥哥教的。“ 姜岁欢立刻感受到了钱家子嗣间的骨肉和睦,兄妹和乐。 若是家中父母尚在,姜家没有这么早分崩离析的话,这些酒桌上的窍门,应该也有人会教她的吧。 想到这儿,少女扯唇一笑,笑容间多了几分寂寥之感,“多谢姐姐相告。” 流曲宴开席已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为何,张择端还未入席。 待到席面过了一半,张择端才仓促而至。 姜岁欢本想仰头与他碰个照面,可谁知少年一对上她的脸,便眼神躲闪地同她错开。 少女唇边那抹温笑只能尴尬地挂在半道。 自少年落座后,姜岁欢就一直不停地朝他那处张望。 可张择端不仅没有给予她回应,连之前承诺的求娶,也没有半分要兑现的意思。 少女半颗心坠落。 明白张家约莫也收到消息了。 原来前些时日钱淑妃对她婚事突变的态度并不是在迟疑不决,而是早有定论。 所以,最后她还是难逃他人掌控,对吗?
少女落寞垂眸,苦闷而笑。 她端着酒樽不停的朝内添酒豪饮。 直到将桌前那一整壶兑了水的醇酒都喝空了,才堪堪停下。 “玉兰,扶我出去…透透气……” 酒樽倾倒,清透的酒水顺着桌口划落,在少女鹅黄色的裙摆上,炸开朵朵暗花。 玉兰这才发觉主子已全然醉透了。 少女鬓边青丝微散,眼波似揉进了一池春水。 大片的皮肤都被酒气烘到泛出桃粉色,若胭脂于雪肌上晕开。 玉兰不过只瞧了一眼,便就跟着醉了。 姜岁欢在玉兰的搀扶下踉跄起身。 她似乎忘了,就算是兑了一半清水的酒,也是烈酒。 不是她这个酒渣子能驾驭的。 一出宴厅,姜岁欢便卸了世家仪态,一摇一晃地迈着蝶步。 她似梦非梦地哼着幼时母亲给她唱过的小曲儿,看似是在呵呵傻乐,实则眼角已然洇出了点点清泪。 玉兰看着心疼,边吃力将人扶稳,边愤愤开骂,“原以为那张家公子是个好的,谁知也是个薄情寡义的,同寻常男子无甚区别。” 姜岁欢虽然飘醉,但头脑还不至于完全昏聩,斥言道,“不得对张公子言行无状。他与我不同,他有亲有族,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既他做了决定,我便尊重他的选择。” 谈话间,主仆二人神色颓然地行至御苑的最西侧偏殿。 夜风习习,玉兰总觉黑暗中有双眸子在盯着她们。 正欲打道回府之际,姜岁欢身子一轻,被人用湿布掩住口鼻,抬了起来。 这是!?劫持?? 在皇城中? “唔唔……混账东西,你可知我是当朝明珠县主,竖子尔敢!” 少女大惊,挣扎着喊叫起来。 却不知扭动地越激烈,呼吸地越急促,吸进去的药粉便起效地越快。 “玉…兰……”她无力低唤。 可怜的玉兰早就被人一掌劈晕于脚下。 不过三息的时间,姜岁欢也跟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黑衣人掂了掂不省人事的少女,将人扶正后,抗在肩上,狞笑道,“还当朝县主,老子掳的就是你这劳什子的娇娇县主。”
第77章 惊魂(二)酡颜映粉,琼枝待折…… 姜岁欢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恍惚发觉自己已躺在了榻上,以为玉兰将自己扶回了寝居。 明明身上什么东西都没盖,玉肌却还是覆上一层薄汗,浑身燥热难言。 “热……好热,玉兰快来,将我替这纱帐撩开……” 她挣扎着欲将身子撑起,却发现全身的骨头若都被浸泡过的宣纸般,绵软无力。 少女沾满水汽的眸子难挨地上下张阖着,纤长地羽睫若蝶翼般不停颤动。 饶她挣扎良久,最后也只堪堪将眼皮抬起一半,朝外梭巡,“唔……好你个丫头,又跑去哪里偷闲了,我明日定要好好罚你……叫你将我一人晾在这儿……就罚你……唔…一月月钱!” “头好晕啊......” 见玉兰还不来伺候,少女扁了扁嘴,明了玉兰着小丫头约莫是睡着了。 便自我调解道,“算了,罚你半月月钱得了,罚多了……你又要到我床头哭。” 临了还补了句:“我还没死呢,不许提前哭我的坟。” 话毕。 帐外倏然传来一声烟哑低笑。 玉兰才发不出这般声响。 这是男人的嗓音! 姜岁欢心中警铃大作,可愈发昏沉的脑袋与愈发绵软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她运转思维。 脑中突然闪过些零碎片段。 少女心房骤冷,这才惊觉自己根本没回县主府,而是被人劫持了。 这里才不是她的县主府,而是一张陌生的床榻。 姜岁欢强打起精神,尽量隐去醉态,朝外硬撑道,“你别过来,本……本县主现下清醒得很,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 见帐外之人果真不敢动作,姜岁欢狐疑:真不过来了?这县主的名头这般好用? 既是这般,那就有她发挥的地方了。 少女清了清嗓子,欲装出些威严做派。 可那若被春水浸过的慵懒嗓音还是暴露了她醺然的状态,“咳咳,虽不知你今夜为何撸我至此,但我也实话同你说了吧。你若是图财,我明珠县主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你速速将我送还,我许你那人三倍的报酬。” 少女檀口微张,嫩粉的小舌舔了舔唇。 那可是三倍啊!图财之人没道理不心动的吧。 见帐外之人还是不动,便继续说道,“你若是图权……” 图权? 那倒是将她难住了,她还真没什么助人晋升的途径。 可话都吹出去了,岂有半途崩坏的道理。 姜岁欢雾眼迷蒙一转,心虚道,“你若是图权,那就更好办了。” “官家那处我虽说不上什么话,但薛适你认得吗?就是那位当朝副相,官拜二品的参知政事薛适。唔…再过两年,就该升成一品的同平章事了。” “你别瞧我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私下同他交情匪浅! 你若能将我平安送还,那我姜岁欢欠你的情,也可算在薛适头上一份。” “只要我这次平安无虞,保准你日后仕途得意,平步青云。 加官…嗝…进爵什么的,嗝……都不在话下……” 话至半道,少女打起了酒嗝。 若是有人在这时掀开帐幔,便能窥见帐中女子那张春桃初熟的小脸。 绯色自双颊漫至耳垂之上,连颈间皮肤都染上了芍药色。 整个人若棉絮般散在床上,鬓边几缕碎发被香汗沾湿,乌发若瀑铺展于软褥之上。 可道是酡颜映粉,琼枝待折。 少女不知在床上等了多久。 耳畔终于传来了不急不徐的脚步声。 她浑然不知危险降临,反而将脸埋进软枕,傻笑道,“你也心动…嗝……了吧。待会儿扶我回去…嗝……的时候当心些,嗝……” “你不若先看看我是谁。” 那男音寒地沁骨。 素手无力地挑起纱帐。 姜岁欢半眯着眼艰难朝他看去,呵着热气道,“你…是个有…嗝……有心计的,放心,我…嗝…定会记住你的脸……,定不会让你白……送我这趟……” 然后僵瞪着眼,几乎快要被吓晕过去。 “嗝!” “薛……薛薛薛适?” 薛适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一脸阴翳地按了按她的喉,“不打嗝了?” 她倒是想继续打,可那酒嗝早都被他吓回去了。 姜岁欢柳眉倒垂,一脸苦相,“怎得是你?” 薛适气笑,“你还想是谁?” “若不是我,你今日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害你的是谁。” 少女无所谓地摆摆手,将纱幔垂下,“除了你,还有谁会害我。” 男人笑地冽冽。 他掀开帐幔将人拉起,“姜岁欢……你还真是,好赖不分啊。” 而少女在见到薛适后,身上那仅存的一点警觉也都被醉意冲淡了。 她将侧颊埋于男人熏过沉水香的衣袍中,樱唇微张着吐息道,“好热……你帮帮我……” 蹭动间,薄肩半漏,浅藕色的寝衣系带松了大半。 “你确定?” 男人喉结重滚,声线逐渐低哑。 此刻的少女早被药力与酒力交织着侵蚀了大脑,一切行为皆被慾念所驱。 “好阿郎,阿郎对欢欢最好了。” 姜岁欢一个猛扑,潮红着脸将人压在身下。 铺天盖地的凉意袭来,少女舒服地蹭着那舒凉的温度,唇畔不时溢出两声细碎嘤咛。 她循着记忆覆上男人的温凉唇瓣,咬着他的嘴巴缠磨。 “欢欢……不可……” 薛适虽被她笨拙的小舌挑得呼吸粗重,燥热不已。 但他仍保持着几分理智,不欲趁人之危。 姜岁欢中了烈□□药,头脑尚不清醒。 二人关系本就到了冰点,若他再乘危而利,怕真要被她恨透,再无转圜之地。 可完全迷醉的姜岁欢哪管他想了什么。 一听自己被他拒绝,立马哭丧着脸扒开男人的外衫与中衣,呜咽道,“骗子,上月在樊楼还猴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倒扮起圣贤模样了。” 一提到樊楼,那些不好的记忆也随之而上,少女泪水顿涌,“呜呜……你坏死了……” 薛适 哭笑不得,“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我又哪里惹你不快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姜岁欢哭得更凶了,“你为何……那日在樊楼,究竟为何要当众……辱我……你知不知道你每个字都若利刃般扎在我心头之上?你究竟为何……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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