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有些离弦走板。 她心里想着事,手上就难免失了分寸。 在将衣带从下往上翻出去时,阮瑟指尖不小心滑过赵修衍喉间,恰好摸在他的结喉上。 “……”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阮瑟甚至都感觉到抚上她面颊的手有一瞬停顿,以及……男人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更为深层、充满打量的目光。 她急急撤回手指,三两下将冬氅抱在自己怀里,后撤一步,“王爷今日来玉芙苑,是有要事吩咐吗?” 一面询问着,她一面背过身将狐氅平整搭在矮架上。 虽有意不去提及方才的意外,但阮瑟也是第一次碰到男子的结喉,霎时只觉面上红云渐起,带着熨手热意。 赵修衍凤眸微眯,目光始终停留在阮瑟身上,见她并无其他意图,他这才放缓语气,“没有吩咐。” “只是近日皇兄不在宫中,朝堂事忙,本王今日才得闲来看你。” “近日在王府可还习惯?” “承蒙王爷挂念,一切都好。” 阮瑟回身,斟了一盏热茶递给赵修衍,“只是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应允。” “何事。” 放下还来不及浅尝一口的热茶,赵修衍半靠在榻上,并不意外地沉声询问着。 甚至已经意料到阮瑟会有所要求。 “过几日是妾身母亲的忌日,妾身想去京郊为母亲送几盏祈福灯。”阮瑟有些为难地说道,“可否借王爷马车一用?” 上京城有宵禁,城内也不允许百姓随时随意祭祀。 每逢亲人忌日,百姓大多都是出城,去京郊的同生河畔放几盏纯白荷灯,再烧些香火和纸钱,聊表哀思。 只是京郊路远,加之天寒雪冷,没有马车确实不便于行。 雍王府只备有一辆马车,平日里都是赵修衍上下朝时使用,鲜少停留在府中。 赵修衍似是完全没料到阮瑟所求是为去京郊拜祭,也没想到他竟然忽略出行一事,“你几日后离京?” “四日后。” 正巧临近冬至宴前后,封地的那两人也该回京了。 思及暗卫今日捎回京城的消息,赵修衍心里掐算着时日,稍作停顿后应允,“本王让管家为你重制一辆马车,日后你出行也方便。” “那日本王会差府中护卫送你去京郊,实在天晚便在京郊客栈宿一晚。” “东西我明日吩咐管家替你准备好。” 阮瑟松过一口气,闻言又摇头拒绝他的好意,“多谢王爷,只是往年我都是亲手准备的。母亲临走前特意叮嘱过,每逢忌日不必为她烧香火和纸钱。” 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根本不会在祭奠时用到的物什,也与息州的习俗格格不入。 “你若需要什么只管和周嬷嬷及管家说。路上不必着急。” “好。”阮瑟颔首应声,一抬头才发觉窗外天色已晚,顺承问道:“今晚王爷要留在玉芙苑用膳吗?” “妾身也好去小厨房稍作准备。” 方才赵修衍询问周嬷嬷时,她已经主动透了底。 既是说过要去小厨房,如今做戏也该做全套,免得多惹他怀疑。 “不用,陈安已经去传了。” 赵修衍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叩门声,“进。” 得了屋内人的允许,周嬷嬷这才推开门,丫鬟鱼贯而入,皆捧着漆盘,目不斜视地将晚膳摆放到食案上后又悄然退下。 阮瑟食量向来不大,晚膳更是用得不多,只用了一小碗亲子面、又浅尝了几道菜后就已经半饱。但赵修衍还在用膳,她不好擅自离席,提筷夹着金铃炙小口尝着,只当做是在陪赵修衍。 “尝尝这个。”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赵修衍轻笑一声,把一盅小酒推到阮瑟面前,“你在江南应当不多见。” 缘着父亲是息州州牧,阮瑟自小便见不少好东西,闻言不禁起了几分好奇,倾身垂眸看去时,她只见小巧酒盏里酒液浮动,飘散着似有若无的酒香。 酒液为暗红色,全然不同于她曾见过的琥珀色清酒。 她拿起酒盅浅尝回味着,片刻后似确定地问道:“这是葡萄酒?” “父亲博学,曾在书上见前人提及过,闲暇时会与妾身说几句,倒还是第一次见这酒。” 入口微涩、泛着零星苦味,而后便回甘,掺杂着酒香回荡在唇齿间。 想着,她就顺从内心又多抿了几小口。 赵修衍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听她确能猜出来,赞许似的点头,“瑟瑟聪慧,确实是葡萄酒。” “这是西陈使臣送来的贡品,在大胤确实少见。” 说着,他又亲自为阮瑟斟满一盅,“府中还有不少,你若喜欢只管同管家说。” 他本就是皇子,出身高贵,阖该时时听人山呼千岁,受人恭敬顶礼。 何时需要这般纡尊降贵为旁人斟酒。 瞧见他如此自然,没有半点高傲或贬低,阮瑟心里忽然浮现几缕复杂心绪,启唇欲言又止,盯着他看了半晌,也只迟疑地说出一个好字。 她不好推却,又确实有些喜欢葡萄酒的味道,便在赵修衍的来回斟酒之中又饮下好几盅酒。 直至酒壶见空,阮瑟这才听见赵修衍唤人进来撤了晚膳,又让周嬷嬷去备上热水。 在周嬷嬷想要扶着她去沐浴时,阮瑟摆摆手,示意她还很清醒、不用搀扶。尔后自己笔直地走向侧厢的湢浴。 葡萄酒喝不醉人,况且赵修衍先前便已经饮了半壶多,阮瑟饮得那几小盅不多不少,只能让人微醺,还远不到迷糊的地步。 除她脸颊的红云更为秾艳之外,别无其他异样。 沐浴过后,阮瑟更为清醒,方才还残留的三两分酒意便都随着热意蒸腾消失。 她一边用巾帕擦拭着长发,一边往外间走。外间敞亮明净,晚膳都已经被丫鬟撤走,银炭暖炉更是烧得屋内暖意融融,不觉半分冬寒;内室也是烛火通明。 似是察觉到不对劲,阮瑟停步环顾一周后,这才反应过来没见到赵修衍。 方才她在沐浴时并未留心外间的动静,自然也没听到赵修衍说话或者走动的声音,此时便自然而然的以为他已经回了前院。 “逢场作戏罢了,不要太过认真。” 周嬷嬷和丫鬟已经退下,外间内室隔着一道厚重遮光的刺绣屏风,放眼望去皆是无人。 阮瑟竭力忽略心下陡然而来的空落,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与谁听。 只是当她绕过屏风,随意掀起眼帘、瞥到盘坐在窗下榻上的赵修衍时,整个人登时立在原地,恨不能将自己埋进雪里,或者收回方才那句无厘头的话。 “王……王爷,您怎么还在这里?” 她一心只放在突然出现在视线内的赵修衍身上,全然未关注到自己将将出浴,长发半湿地垂落到身前,又是何等娇艳模样。 更不曾察觉到赵修衍望过来时,更为危险晦暗的目光。
第5章 起意 ◎我去把她抢过来怎么样?◎ 在阮吴氏手中吃过亏后,阮瑟便改了夜里让丫鬟守在榻边的习惯,即便搬来玉芙苑后周嬷嬷再三劝说,她还是没有松口。 往常沐浴过后,卧房内都只剩下阮瑟一人,因而她的衣着也很是随性。 一身稍显宽松的浅粉色中衣套在她身上,严严实实地遮住玲珑有致的身子,只有交襟的地方微敞,露出些许锁骨处嫩白温腻的肌肤,却堪堪止在衣襟再向下的风光。 偏偏阮瑟此时青丝半干地垂落在前,尚且沾染着水汽的长发缓缓洇湿身前的中衣,紧紧贴在她肌肤上,更显出一种欲迎还拒的朦胧。 但阮瑟那句满是意外的话,足以说明她是真的没预料到他会在卧房。 就更谈不上什么欲擒故纵。 赵修衍目光上移,落在阮瑟的姣好面容上,朝她招招手,“想起来还有几件事没问你,便多留了片刻。” “日后本王会时常留在府中,瑟瑟要早日习惯才是。” 言外之意,以后他会经常回府,并且只要回府、多半就会宿在玉芙苑。 阮瑟不是单纯到不通情爱的小姑娘,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 继续擦拭着长发,她抬步走过去,“是妾身大惊小怪了。”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待阮瑟走到近前,赵修衍驾轻就熟地牵过她的手,好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随意追问道。 方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对着赵修衍说,阮瑟便急急止住话头,偏于私心地不愿多提及那些道听途说的风月事。 她摇摇头,随口捏了个借口,“妾身还以为王爷事忙,已经回了前院。” “早知王爷要留下,方才应该多让周嬷嬷备些热水。” “本王方才回过前院了,不用再折腾他们。” 赵修衍借着明亮烛火看向阮瑟,比起方才隔着距离的相望,此时他的目光更能清楚触及阮瑟掩盖在中衣之下、雪白有如腻玉的肌肤。 这中衣本就有些宽松,离远些还不觉得有些什么,但如今他只稍稍低头,便能望到交襟之下的未曾显露的丰腴。尽管仍旧隔着亵衣,尽管只是朦胧一瞥。 此前赵修衍便知晓阮瑟生得十分标致,不止容貌娇妍,身段也是极好。盈盈一握的腰身,直挺纤白的琵琶骨,只往厅前一坐,就难以让人移开双目。 那日在柳州牧府中,阮瑟只着一身长裙。说是长裙也不尽然,虽能遮掩住她身子,却多了欲迎还休的讨好。 初见他只以为阮瑟是自愿穿着这种衣裙,为的不过是能攫取众人目光;或是得到他的另眼相待,进而成为她裙下臣。 如今细细想来,应当是柳州牧和阮吴氏向她施压,迫使她不得不这样。 赵修衍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很是随意地把菩提串珠放到小桌案上,开始说起正事,“先前忘记问你。你母亲,是息州人吗?” 他手指很自然地绕上阮瑟柔顺的青丝,追问时却想到那张并不常见的鸾鸟图腾。这些时日他的人去过息州及附近州郡,但没能查到任何线索。 甚至无人见过与之相似的图式。 “应当不是。”阮瑟摇头,“母亲从未提过她的故乡,我只知晓她与父亲是在怀州相遇,一见钟情后便娶了母亲。” “当时母亲也是在云游。” 怀州位于大胤南境,与南秦最为相近,与息州却横隔三四个州。 如果当真是云游,那阮瑟母亲的故乡确实难寻。 不怪她会提出那第三个条件。 况且她母亲是病逝,身后无亲族依靠,在弥留之际能留给阮瑟的遗物想来不会太多。 想着,赵修衍目光落在对面的绿绮琴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王爷想要听曲吗?”见他盯着古琴一言不发,阮瑟稍一动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透底道,“这琴是妾身八岁时母亲送的,有些年久,还修过几回。王爷要听的话还容妾身去换一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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