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易容这门手艺吗……除了师门自己人,外头可没人知道。 就连师父熟的那几个老友都不知道他这几个徒弟的真正模样,南衣每次出门都是专门顶着易容师父才放出的。而且,她还特地一直扮的少年,是以,很多人都以为他师父的徒弟是三男一女。 没劲,抠门小今今! 啥好东西都顺不到。 双手往后搭在了高一级的台阶上,南衣伸着伤腿,半躺半坐地在台阶上悠闲地晒起了太阳。 “喂!和你说哦,我这次下山碰到了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嗯。”西今继续手中的活,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强盗中有个脸上全是紫色花纹的光头大汉,嚷着什么他只有几天能活了,杀多一个算一个。”南衣绘声绘色地说着编好的故事,“他杀人的时候都是提着刀往心窝子捅,一刀不够还补两刀。”边说边做了手势,“还好他杀的不是我这片,否则哪轮得到我装死啊。” 西今侧首看向她,眉头有些紧。 知道自己引起了小师弟的注意,南衣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光头边杀边说什么反正老子中了毒只能活七天,杀多了够本,都陪老子一起下去快活!” 话到这里,她特意睁着满是好奇的双眼转向了西今,“你知道有啥毒只能活七天不?还有那人脸上的紫色纹路看着很诡异,不会也是中毒才有的吧?” 西今停下了手中活计,看上去正在思考,“好像是有这么种毒……” “咦?你还真知道?那人不是乱嚷嚷?”南衣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嗯。应该是木山藤。”西今下了结论,“我父亲曾经诊治过中了木山藤的人。七日之内除了紫色纹路会扩散,其他毫无症状。七日后就忽然经脉寸断而亡了。” “这么诡异?能治不?” 南衣心头一咯噔——经脉寸断啊,那得多疼啊…… 西今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木山?” “木山?什么木……”南衣忽然回神,“你是指那个江湖小朝廷——木山?” 西今答道,“木山的毒,自然只有木山有解药。寻常医师也不会去钻研解药,以防得罪木山。” 寻常医师? 南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难道还有不寻常的医师研究出解药了?” 西今又开始了手上的活,“十几年前,齐清号称自己制出了解药,但没过多久就死了,正是木山藤发作而亡。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自知木山不会给解药,这才自暴自弃了。” 齐清?传说中突然暴毙的小医圣?连他都死在了木山藤上? 南衣垂死挣扎,“若是重金求药或者……总会有医师愿意研究解药的吧?” 西今轻笑一声,“就算有人愿意制解药,没个把月功夫肯定鼓捣不出来。木山藤统共活七天,哪个等得起?” 南衣脸都白了——那她岂不是没救了?这都过去两天了! “不舒服?”西今见她脸色不好。 “哎呀。”南衣赶忙动了动腿,“这么支着腿有点麻,但一动又扯着伤口疼。” 换了个姿势,又坐了一会儿,南衣从怀里掏出了四个小瓷瓶。 “今今,这是我从死人身上搜来的几个小瓶,瞅着像是药,你帮着辨辨,看看值不值钱。” 西今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死人东西你也拿。” “钱哪有嫌多的!”南衣往他面前送了送,“那死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这几个瓶子也瞅精致,我就觉得应该是好东西。你就帮忙看看,卖了钱分你三成。” 西今瞥了眼那几个小瓶子,见它们果然精致十分,默默伸出了一只手,“五成。” “你这也太贪了吧!”南衣装出一副咬牙模样,见西今毫不怀疑,这才恶狠狠说了句,“成交!” 她可是等着解药救命呐!
第6章 得到了满意回复,西今这才接过瓶子一个个辨别了起来,“嗯……这个是硫磺粉。这个就是糖丸,嗯,挺好吃的,还有薄荷味。” 南衣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个……”西今把其中一种粉末稍稍碾了碾,“鹤顶红,不是凡品。值点钱。” 不是糖豆就是鹤顶红,她的解药呢! 南衣有些焦急地看向了最后一个瓶子, 那瓶里头只装了两个小药丸,西今取了一颗放在纱布上用竹签慢慢碾碎,一只黑色米粒般的小虫露了出来,“应该是某种蛊。具体什么效用尚未能知。反正是用来害人的,可能也值点钱。” “怎么都是害人的了?就不能以蛊解毒了?”南衣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以蛊解毒?”西今笑了,“毒药是解了,可蛊又种下了。不一定哪个更惨。” 南衣彻底心凉。 强颜欢笑地拿回四个小瓶,“我这腿还是不舒服,得再回去躺躺。” 西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刚起了不到一个时辰。” “唉……这不是伤得重吗!”怀揣着四个小瓶,南衣转过身往屋子走,“卖了钱回头就分你啊。” 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屋里,关实门窗,南衣这才卷起袖子看向胳膊。 经过一夜,紫色纹路明显多了不少,半个胳膊都紫了,几乎要蔓到肩头。 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天她脸上八成也要被殃及,到时可就瞒不住了。 ——那男的会不会还在河边? 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太阳越升越高,南衣果断决定——即刻下山! 匆匆留下一封信笺,重新易容成了昨日里的小哥,打包了行李,还多拿了好几日的干粮饼子。临出门前,特意又多塞了几瓶金创药——最近流年不利,还是备着的好! 趁着没人注意,南衣一溜烟去到了后院马棚。 四下瞅瞅,难以熟门熟路地顺走了师门仅剩的一匹棕马,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 “师父!师姐溜出去了!还骑走了二黄!”北库是最先发现异常的,举着信笺一路冲到了师父面前。 老头愣了一下,接过信笺看了起来。 师父, 家里闷得慌,我出门溜达溜达就回来。这些银子是马钱,不要生气哦。 ——南衣 “银子呢?” “这儿。一共五两呢!”小北都交了出来。 五两银子?能买两匹马。 老头眉头皱了起来,半晌得出了结论,语气很是沧桑。 “你师姐……存了小金库啊!” 小北凑上前,一派天真模样,“师父,师姐会不会有麻烦了?” ——话题绝不能到小金库上去。他们几个都有小金库来着。 “这我就不知道咯。”老头边说边把银子揣进怀里,“等着吧。” 东冠清了清嗓,“要不我去找找?” “别去了。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溜的。这么大个人,又留了信,身上肯定还有不少余钱,过两天说不定就回来了。”话虽这么说,但老头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这个徒弟主意一向大得很。虽然以前也有过溜出去玩的黑历史,但这次确实有点古怪。 ——这抠门的小崽子以前出门可不会留钱啊!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西今从师父手上拿过信看了一遍,语气有些犹疑,“她今早问过我木山藤。” “什么是木山藤?”北库眨巴着眼睛。 “一种产自木山,七日必死的毒。除了木山,没有解药。” “你是说……南边那个木山?”如雷贯耳的名字。 “嗯。” 整个院子瞬间静了下来。 风吹过,西今手中的信笺哗哗地轻响了两声。 咚——咚——咚! “都什么表情,收起来!”烟斗连敲三人,老头横眉竖目道,“那丫头长寿着呢!你师父我收徒的时候都看过八字的!不能给我养老送终的一律不收!” 北库乖巧点头,“嗯嗯嗯!二师兄说过,祸害遗千年,师姐肯定活得比王八长。” 逃出师门的南衣有些心急,一边往昨天丢下那人的林子赶,一边暗暗在心底求菩萨拜佛爷。 ——那人可千万别走远了! 紧赶慢赶,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那片林子。 南衣果断翻身下马,牵着马往里头走——林子有树,骑马不好走。 凭着先前的记忆,又走了有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她见到了那条小河。 两岸冷清,空无一人。 这都一天一夜多了,要是自己也不会在原路等着。但那人伤得重,应该走不远才是。 隐约在河边的泥沙里辨出了个脚印,看着应该是男子的,南衣稍稍犹豫,边顺着那脚印的方向牵马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远处有些嘈杂。她警觉地停了步子,把马拴住,然后小心地在林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一段,看到了前头情况。 ——来了一群衙役。 应该是那一地尸体被人发现了。 躲在树后,仔细看了半天,确认那群人中除了衙役没有旁人,南衣果断掉头回走,牵了马从边上绕进了更深的林子。 要是被衙役发现拉去问话,就不是耽搁一两天的事了。 那人既然用毒毒了她,并提出让自己陪上七日,这就证明他不敢报官,而且他不走官道,肯定是想隐匿身份。 综上种种,他应该也往林子深处走了。 虽然步子没有犹豫,但南衣其实心里很没底。 林子里容易迷路,找个人就好比海底捞针,这么贸贸然走进来完全就是碰运气。 可她眼下别无他法。 木山在南,那么远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差不多七、八日才能到。 还没赶过去拿药,她就得死半道上。 眼下,只有找到那个男子才是唯一活路。 若是实在找不到…… 先努力找找再说! 牵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面前景致换了一遭。 凌乱树林变成了规规整整的果园。这是入了某个果农的地盘。 绕着果园边上转了一会儿,南衣瞅见了一条较为平坦的大路,路边有个茶棚,几个人正坐在棚子里聊天喝茶。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了伤的公子哥,大约这么高,长得白净,还挺俊的?”易容成少年的南衣说起话来毫不扭捏,举手投足间满是少年人的爽朗。 “没有。”一个农家大哥摇了摇头。 “长得挺俊?”正在倒茶的大姐接了话头,“昨天有个长得俊的路过来着。那人骑着马脸色不大好,旁边还有个护卫模样的人在牵马,那护卫长得也挺俊。” 眼珠一转,南衣赶忙追问,“骑马那人有没有腰里别把剑?” “有有有。”那人长得好,这位大姐还特意多看了看,“黑色镶着红边的,就是头上有点刮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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