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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师傅说。
第82章 传承 这是一个现实但又无法回避的问题。 手艺需要传承，但学会一门手艺付出的心血非常人能想象，且不少手艺都讲究个童子功，得从小学起才行。 没有爱好的支撑和家长、大人的监督，哪个正是天真爱玩的孩子愿意屁|股扎在椅子上，反反复复、一日复一日地做着同一件事情呢 即便这孩子真的从中感受到趣味来，又有哪个家长愿意孩子做这种一看就没前途或钱途的事情呢？ 继承手艺，传承文化，说得好听，可人活在世上，得有钱才行啊。 没人买单的手艺值几个钱？ 开晴不知道怎么回鱼师傅的话。 这话题太沉重了，开晴垂下眼睫。 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气氛稍有些尴尬。 但这种尴尬刚刚出现，就被鱼师傅自然地带过，鱼师傅说：“不过我收了挺多徒弟的。” “我记得我四十多岁的时候，怎么都求不来一个徒弟，当时时代也复杂，谁也不爱干这个，后来环境好些了，我又想收徒弟，可惜啊，年轻人都坚持不下来，来拜我为师的年轻人多则坚持一年，少则一两个月就找借口离开，我索性不招徒了，徒弟，那是一辈子的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就学着大家的说法，做老师，谁爱学，想学多少，我都教。” “我想啊，藏着掖着手艺没意思，大家能学一点是一点，不能让鱼灯断在我手里。” “等我再老一点七十多的时候，几个找我学习的学生坚持了好几年，我又动了收徒的心思了，徒弟们跟我说，她们最开始是在一个叫什么‘自媒体博主’那听说的鱼灯舞。” “我不懂这些，但可真是太谢谢有人帮我宣传鱼灯、宣传鱼灯舞了。” 开晴静静地听鱼师傅说。 鱼师傅和树婆婆保留的记忆都是同一个类型的。 关于鱼灯舞的一切，鱼师傅都能一五一十地说，关于复眼叔的一切，树婆婆也全都能记住。 都源于爱，前者是热爱，后者是母爱。 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开晴眨眨眼，手不由覆在心口上，总觉得心窝暖暖的。 鱼师傅对鱼灯的热爱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仅仅通过口头的表述便传递给她。 这种感觉很神奇，开晴形容不出来为什么她能从中感受到这种爱。 两人聊了有一会儿，白雾也逐渐变得稀薄。 开晴想起什么，问：“鱼师傅，您在白雾里时也在做鱼灯吗？” 刚刚鱼师傅来到除雾草的驱雾范围时就问她能不能支一张桌子。 鱼师傅说：“是，这种手艺啊每天都得做，一天不做感觉不大，几天不做手就生咯。” 开晴疑惑道：“可您在白雾里不觉得疼吗？” 鱼师傅手挥挥道：“这点痛，忍忍就过去了，你们年轻人经历少才受不住，我们那一代，什么苦没吃过……” 许是老人家都有给年轻人讲年轻吃过的苦头的爱好，鱼师傅张嘴也想说。 可话头刚起，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记得鱼灯的事情，别的全忘了！ 她拍拍脑袋说：“这忘事的感觉，真不好啊。” 鱼师傅问开晴说：“你也这样忘事吗？” 开晴点点头说：“我忘得比您还多呢，不过您别心烦，能记起来的，等我们出去了，我仔细跟您说。” 走到白雾稀薄处，一眼就能看到大石头了，开晴眯着眼睛往大石头方向看，绷带羊还在那呢。 “羊！我回来啦！”开晴朝绷带羊方向喊道。 绷带羊听到声音站起来，大幅度挥手，还原地蹦跳两下，以此告诉开晴她听到了。 第二次进白雾就带回了个新人，开晴自豪极了，一伙人浩浩汤汤往公寓底下走。 公寓外头，大家都在呢。 打开晴出发去大石头时，大家就不约而同在楼下干活，她们干活的动作没停，可注意力时不时就会飘到大石头那里去，每过一会儿就要往大石头方向瞟两眼，确认开晴回来了没。 见到开晴的身影，这下大家彻底安心了，收回飘走的视线，加速完成手里头的活。 “我回来啦，带了新人哦！”开晴一来到大家身边，兴奋地跟大家说。 她跟大家介绍鱼师傅，也跟鱼师傅介绍大家，然后带着鱼师傅到公寓大门处，那里贴了张逝者之地与公寓的所有内容。 她指着纸上的内容，念给鱼师傅听。 说完，她问鱼师傅说：“鱼师傅，怎么样，您要住进来吗？” 鱼师傅颔首道：“是的，麻烦你带我进去了。” “一点儿也不麻烦，”开晴又问，“我每个楼层都带您走走，您看看想住哪一层。” 目前，除了原本住了大圣的二楼没有人入住，其他楼层都住了人。 六楼住了她和复眼叔。 三楼住了白熊神和小气球。 剩下的有空房间楼层有树婆婆所在的一楼、空心人所在的四楼和绷带羊所在的五楼。 开晴带着鱼师傅进一楼。 边进一楼开晴边跟鱼师傅介绍说：“这里住了树婆婆，树婆婆的形态是一棵树，所以没有办法随意出来活动。” 语毕，一根小树枝从土里探出脑袋，左右摇摆充当打招呼。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根树枝一直不回地底，哪怕回地底也只回浅层的地方，随时能出来。 上回开晴在这挖土，站起来时，不小心被自己拌了一下，这根小树枝立马将开晴扶住。 “公寓里离您岁数最近的就是树婆婆了，或许你们能聊得来。”开请说。 说完，她接着带鱼师傅一层一层往上走。 住户们住哪里是有说法的，据绷带羊、空心人她们所说，她们住的那一楼层给她们的感觉格外不同，好像有东西指引她们入住一样。 “二楼目前没住人，您做鱼灯喜欢安静的话，二楼也挺适合您。” 开晴跟鱼师傅指了指三楼两户分别住了谁后往四楼走。 四楼是空心人所住的楼层。 在空心人入住前，四楼过道是再普通再正常不过的过道，普通的瓷砖、普通的灯盏，但自她入住后，四楼过道发生了改变。 每当她体验了一个项目，过道里就会出现一盏悬空的小小的星星灯，随着空心人体验的东西越多，过道里的星星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有时走在这层过道，开晴会觉得她走在银河。 开晴指指星星灯又指指鱼师傅，说：“星星灯，鱼灯。” 都是灯。 最后能住的就是绷带羊所在的五楼了。 最奇怪的也是五楼。 分明只要住了人，楼层过道就会发生变化，可五楼却一点变化也没有，绷带羊住进去前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 六层全部带鱼师傅走完，开晴问：“您想住哪？” 关于绷带羊她们口中的“指引”，开晴有过猜测，她觉得这种指引便是共同点。 这种共同点不是普通的比如同一性别啊这种共同点，应该与过往、执念有所关联。 公寓会引领存在共同点的人住在同一层，过道也会根据这种共同点出现改变，当住户请求实现、恢复记忆后，过道会再一次发生变化。 想到刚才在白雾里对鱼师傅与树婆婆的一番心理活动，开晴莫名觉得树婆婆会住一楼。 果不其然，鱼师傅说：“一楼吧，一楼比较合适。” 鱼师傅没感觉到什么指引不指引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年纪大，腿脚不便，刚才上六楼都是坐在小黑小白织出来的椅子上上楼的，一楼更适合她。 开晴便和她重新回到一楼。 “直接开门进去就好了，”开晴说完，又问，“介意我跟您一起进去吗？” 鱼师傅摇头表示不介意。 推门进去后，鱼师傅看着里头的场景愣住。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鱼师傅说。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光线充足的房间，里头有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做鱼灯的工具和材料，四周的墙上挂着鱼师傅的作品。 和白雾里看到的如有生命般的鱼灯不一样，挂在墙上的鱼灯里没有点燃蜡烛，也无法自在地游动，可开晴知道，在重要的日子的夜晚，人们会举着鱼灯游着、舞着，届时这些鱼灯便会借由人之手焕发新的生命。 一走到工作室，鱼师傅不由就坐在椅子上，下意识拿起工具。 工具刚拿在手上，她便点头说：“还是用惯的握着舒服。” 不过眨眼间，鱼师傅便进入工作状态，直接屏蔽四周所有声音。 见状，开晴索性安安静静在一旁参观起工作室。 进到工作状态的鱼师傅忽然想起她把开晴给忘了，忙将东西放一边，跟开晴表达歉意。 开晴抿嘴笑说：“没事。” 鱼师傅说：“刚才你跟我说了请求的事情，我确实有一个请求。” 鱼师傅在知道这里住了很多人时，就有这一想法了。 开晴顿时精神了，没想到重头戏这么快就来了。 “是什么，您说，我们都会想办法帮您的。” 鱼师傅看着桌上的东西，郑重说：“我希望你们都能学学做鱼灯。” 多一个人学，传承下去的几率变更大。 尤其是…… 鱼师傅看向开晴。 开晴没有向新来的鱼师傅隐瞒她的来历。 尤其是开晴能回到现实。 “学两下就行，不感兴趣也没关系，不感兴趣就不接着学了。”鱼师傅补充说。
第83章 敌人 开晴没办法替他人同意，但让她试着做鱼灯的话，她当然愿意。 她一口应下并道：“您不嫌我手笨，我当然愿意学，不过其他人要不要来，我得问问她们才行。” 开晴离开后，没有耽误时间，一家一户问过去。 知道这是鱼师傅的请求，大家没有丝毫迟疑就答应了，其中表现的最感兴趣的是对什么手工都抱有兴趣的白熊婶和什么都想试着体验的空心人。 甚至连不方便移动的树婆婆都说她可以试着操控树枝来做鱼灯。 开晴知道，大家这样毫不犹豫答应都是想让她早点完成请求，早点回家。 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开晴马上开始筹备下一次进白雾的事了。 但进白雾前，她有一个需要弄清楚的事情。 鱼师傅住进公寓的那天下午，开晴来到白熊婶家。 白熊婶很早就说要给开晴做顿饭，过了这么长时间，开晴总算等来这顿饭了。 几天前，白熊婶便和开晴约定今天晚上给她做晚饭。 从白熊婶记忆出来的开晴知道白熊婶的厨艺有多好，在白熊婶说要做吃的给她时，她就一直在期待。 对晚饭的期待以及对另一件事情的好奇，让开晴还没到晚饭时间就来到白熊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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