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是五点半要到医院,这都四点十分了。”司机见问不出什么,抬腕看了看时间嘟囔道:“离目的地还得一个半小时呢。” 陶桃把烟头踩灭,从包里拿出口香糖嚼起来:“不用着急,主角没到场群演是不敢擅自离开的。” ----- 病房的氛围低到了零下的温度,众人皆陷入错愕与疑问中。 “别光顾着哭啊,快说说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事先知道会有石头掉下来?”祝宁心焦如焚,急声问道。 她这话不清不楚的,要是向总和陈秘误会了自己也参与其中怎么办?! “你慢慢说。”向蕾仍是慢条斯理的,试图让黎无疆冷静下来。 薛真也躺不住了,目光全都聚焦到对方身上,满腹的困惑。黎无疆是向蕾的人,当初在续约恳谈会上也见识过这女孩子的爽利和真诚,薛真对她印象不错,所以在剧组的时候对黎无疆算照顾有加,不会指使她干活。 对方性子跳,时常不见人影。祝宁在薛真面前说过几次要不要跟向蕾说说,但薛真都一笑置之。 有些人是越管就会越逆反,黎无疆是个聪明的女孩,即使有些特立独行,想必心中也有谱。 可此时此刻黎无疆的惊人之语,实在离奇不解。
第216章 两级反转 要是真的有时间回溯的机器, 黎无疆恨不得立刻倒转十二小时,在好奇心与自负欲没有带来祸事之前,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眼瞅着骆东、池桃的直播事业渐入佳境, 在为伙伴们高兴的同时, 黎无疆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尽管她家庭条件比大多数人要优越, 在外人眼里看来,她黎无疆大可依仗父母辈的财富安稳度日, 但越是被这样带着标签的目光审视, 她就越是想证明自己的顽强与独立。 尤其是主动选择曝光在网络和公众前的职业, 也让黎无疆与持保守观念的家里人渐行渐远。 在她的生存法则里, 求人如牛马,靠己万事轻的观念是浸入骨髓里, 难以更改。 向蕾几次三番的向黎无疆强调“合作”、“同舟共济”与集体荣誉的理念,她虽不反驳, 但很难在真实的层面上达到共情——人与人之间无非是利益的作用体,紧密又割离,危难和倾覆时都会一拍两散的关系。 就算是新传和向蕾,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身上的卖点,又怎么会耗功夫培养她呢? 年轻的理想派, 在某种程度上是可笑的热血。 黎无疆不是没有坦率地想向蕾表达过,干脆就把她当做包装完美的商品作推销,建立感情枢纽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她也不是会亏待团队和工作人员的类型, 公事公办的商业态度没准能加速效率。 可她永远记得对方一闪而过的怜悯与同情,仿佛在说“黎无疆, 你很可悲。” 呸,你向蕾能懂什么?这一些看似冷血的感悟, 是她在钢铁都市和尔虞我诈中,用汗与泪换来的残酷。 即便是这么说服着自己,黎无疆仍无法忘记向蕾当时的眼神,能直达到心底脆弱处、让人不舒服的凝视。 对方大概也看不上她这寡情的小怪物,从拍摄计划一直往后延、又被丢到横店的剧组“观摩”的安排可见一斑。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到剧组后,有时候薛真给黎无疆的感受跟向蕾很相似,俗称“蕾化”——最显著的特点,是两人身上都有一种温和的凌厉、礼貌的克制。 面对莫名其妙安排到跟前的黎无疆,薛真一点儿都没有排斥或者要使唤的意思,反而是任由她的想法、不作安排;每次的提问能得到浅显明确的解答,要预先安排的也都提前问过自己的意见。 令人自在又讨厌的得体,无时不刻的向蕾式折磨。但又控制不住的想继续观察下去,真的有人能做到由里到外的言行一致么? 今天的户外拍摄,黎无疆如往常般在片场闲晃,给自己的生活Vlog攒点素材。剧组工作人员见她挂着工作牌,但外貌和颜值显然不是同类,连黎无疆自己都知道她的存在成为私下旁人嘴里的谈资。 拍摄地是凹字形的天然峡谷,正中间是块极宽敞的平地;为了还原自然户外环境,场工特意在地上撒着零零碎碎的黄砂砾和碎石。 其实黎无疆挺享受站在旁观的视角观察拍摄的细节。剧组像是分工明确的蚁群,制片是蚁后,指挥着最得力的将领,每只看似弱小蚂蚁按部就班执行命令,汇聚凝结的力量却可以抬起超过自身数百倍的重物。 而且这里也是微缩的社会圈,级别森严、上下有别。人人都称呼对方为老师,却在有实权的工种前自动改为职务称谓,微妙的差距感有时候使得气氛会剑拔弩张起来。 只有这时,黎无疆才有种如鱼得水的融入感。对嘛,尔虞我诈、利益纷争是人之常态,哪是坐在办公室指点江山的向蕾轻易能体会到的? “巫老弟,这批道具石头是要放到哪儿?” 她靠在离拍摄地最远的房车边上刷手机,突然被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打断独处的平静。 黎无疆微微探头,二人背对着她低声说话。 “劳烦兄弟们弄上坡顶,放在边上就行。”回话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黎无疆想了一会便认出了是道具组的负责组长,三十来岁却很显沧桑的杭州男人。 “行嘞。不过我还得多提醒你一句,这批道具按你的要求做得实,你们人操作起来可千万得小心。” “明白明白,来来,抽根烟。”巫组长乐呵呵的应道,顺手递上一条硬中华。 黎无疆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奇怪。虽然巫组长站的位置看不到自己,但她也不想扯上什么联系。 正打算悄悄离开时,却被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吸引住—— “家伙什到了。你和阿旺带铁锹上去,就你们两个人悄悄的,按我昨晚交代的办。” “我在准确的位置上放了个树枝,实在找不动就拍张图片过来。” “动作要快,半小时内搞定。” 这都什么跟什么?!黎无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下一秒,走路的动静渐渐朝自己的位置逼近,她立即蹑手蹑脚的绕到房车的另一头藏好。 待对方走远,黎无疆再一次确定,这个奇怪的男人的确是道具组的负责人巫行运。 “所以你当时觉得奇怪就悄悄跟着上去了?”向蕾聚精会神的听着黎无疆的回忆,时不时补充提问道。 黎无疆点点头:“当时我也挺好奇的,那个巫组长神神秘秘的,看面相就是一肚子坏水,我就跟着他的小弟们上到了坡顶。” 她喜欢户外运动,攀岩还拿过业余组的冠军,爬个矮山自然不在话下。不到十分钟来到山坡顶,果然看到有长树条放在距离边缘不远的地方,显然就是巫行运提到过的定点位置。 走到边缘往下看,对着的正是拍摄需要用的平地。 “喂!喂!” 谷底的工作人员发现高处的峡谷边缘竟站着个小姑娘,吓得大喊:“不要站在那里!危险!” 也不知道是那个组里的工作人员缺心眼,这高度要是掉下来命可就没了。 黎无疆向四周张望了会,决定在附近找颗能遮盖身形的树守株待兔。 过好一会,小径上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动静传来。黎无疆定睛一看,陌生且没有记忆点的路人脸,而且自己似乎在剧组没见过这两个人。 其中稍胖一点的男人拖着铁锹和粗壮的柱形工具,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骂咧咧:“恁娘西皮,一大早就铁人三项。” “你别罗里吧嗦了,赶紧搞完走人。”瘦子没好气喝斥。二人便开始在定的位置上鼓捣起来,时不时发出重重的大喘气声。 黎无疆只能从背后看到两人对着地面又挖又钻,具体在搞什么看不真切,心里直痒痒。 她小心地蹑着步往前挪,咽了咽口水。 突然,一个大掌重重的拍在黎无疆的肩膀上,她吓得短促的啊了声,心砰砰直响像是要跳出喉咙似的,三魂丢了七魄。 “谁?!”黎无疆一回头,正对上迷成细缝的小眼,散发着凶神恶煞的气息:“巫、巫组长!?” “这不是薛老师身边的小黎嘛。”对方显然认出了她是谁,阴阳怪气的招呼道:“你在这里干嘛?” “呃,山顶的空气好,我随便走走。”经历过最初的惊吓后,黎无疆迅速调整好惊恐的情绪,状若镇定的说道。 巫行运肯定不知道自己是偷听了他的计划,才跟上来满足好奇心的,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那啥,薛真姐该找我了,先走了哈。”她干笑着往后退了退,却瞥到胖瘦二人端着工具围了过来,铁锹上还有零碎的黄土和石头碎砾。 “我们上来的时候没见过这女的,她应该躲在这里看了很久,巫哥,可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淦,这胖子看起来憨憨的,关键时候智商居然在线。黎无疆在内心暗骂道,面上装出无辜的样子:“大哥,我才到这儿没几分钟,你们干什么跟我没有关系。” 瘦子握紧工具柄,阴恻恻的补充道:“尖牙利齿的,肯定会乱说话。不如我们......”他挥了挥工具,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的,你们还想杀人灭口?我拜托你们两个搞搞清楚,这他妈是中国领土下的法制社会,杀人要吃枪子儿的,你们是古惑仔看多了脑子有大病吧?!” 黎无疆被气得好笑,一通连骂带喷。她知道现在不应该刺激坏人,可这毒舌的冲动怎么都压不住。 二人被她狗血喷头输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齐刷刷的看向巫行运。 “黎小姐说到哪去了,我们虽然是武人、大老粗,但不至于不了解基本的违法犯罪后果。”巫行运摆出副和善的面孔,摆摆手让二人退后:“说来不怕你笑话,干的的确不是什么正派的事儿,所以心虚了。” “哈?”陈助不可思议的轻呼出声:“这个巫行运就这么着承认了?” “是,我也惊讶他居然敢跟我坦白,他弄的这么一出就是要搞破坏。”黎无疆此刻回忆来仍觉得蹊跷莫名,可当时的巫行运的确是将所有都和盘托出了—— “巫行运说,他之所以在谷顶搞破坏、松动岩石,都是因为制片和剧组对道具组的恶劣行径,他作为带头人,肯定要站出来给对方一个教训。” 随后,从巫行运的口中,她得知了平静稳定的另一面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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