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人本就习惯早睡,如今在火车上,更是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于是在夕阳西沉后,整个车厢便逐渐安静下来。 赵朱正在半梦半醒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喊道:“有小偷!抓小偷啊!” 这声尖叫打破了车厢中的宁静,很快,车上的乘客纷纷探身出来探听情况。 狭窄的铺位让赵朱翻身下床的动作没有那么敏捷,黑灯瞎火的车厢里,找自己的鞋子又浪费了半天功夫,等她下到地上时,赵若兰早已经站在了床头,就连对面那个男人也已经起身朝呼喊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高原本只是在上铺探出了半个身子看热闹,但见大家都下了铺,他便也呆不住了,索性也下了地来看热闹,好在地上只剩了他一人的鞋子,倒是不用费力找了。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去?”赵朱提议,赵若兰却道:“你们去吧,我来看着行李,不是有人说有小偷?咱们可别再丢了东西!” 这是老成之言,另外两人立刻点头同意,接着便循声而去,小高跟在赵朱身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赵朱同志,你别怪我多嘴,咱们对面下铺那人看着可不像好人呐,你也上点儿心,少跟他说那么多事儿,老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咱们这次出差可是肩负着重要的任务的,千万可别出什么意外……” 他正说着,就闭上了嘴——原来他们距离那出事的铺位距离不远,走了四五个过道就已经到了。 而他口中不是好人的那个男人,手里却已经扭住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将他双手扣在身后,死死按到了走廊那面的墙上。 “哎呀,我c,放开我!”那被扭住的男人口中惨叫连连,一会儿骂娘,一会儿威胁,但在那人绝对力量的压制下,很快就只剩下了剧烈的喘息之声。 而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急得直冒泪花,不管不顾地在那人身上上下扒拉,直到一个碎花布的钱包掉落下来,她才立刻弯腰把那钱包抓到了手里,打开看了一眼,见里面钱原封不动好像没少,这才泄愤似的朝那人身上拍打起来:“杀千刀的小偷!这可是俺婆子的救命钱!丧良心的东西,不要脸!” 周围的人见状,等她打了几下后,才纷纷出言劝阻,铁警同志也已经被人叫了过来,见状,立刻接管了过来,还称赞了那见义勇为的男人几句。 那女人把钱包装好,也是对那人千恩万谢,又问起他的姓名住址和工作单位,说是一定要写封表扬信给他寄去。 那人却只是摆摆手,什么都不肯说,转身就朝他的铺位走去,见状,车厢里响起了一阵掌声,在用这种方式赞扬他做好事不留名的义举。 小高心里别扭极了,他这边刚说完人家的坏话,怎么转头人家就成英雄了,自己真是枉作小人! 他尴尬地挠挠头,刚想跟赵朱说几句找补的话,却见身边根本没有了对方的身影,奇怪,难道她先回去了? 赵朱并没有回去,她跟在了刚才来的铁警身后,等他们把小偷安顿好后,才叫住了其中一位。 以汇报情况为由,她将其叫到了隐蔽处,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一些发现告知对方。 说的过程中,她仔细观察着对方,从对方的表情之中,她确定对方并不知情,这才放下心来,干脆把自己的猜测推理全盘托出。 最后,她拿出了自己应城警察局的特别顾问证,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更是给她的增加了一些份量。 “铁警”是铁路警察的简称,主要负责在火车站或者铁路运输线上打击各类犯罪活动。而火车上小偷小摸的案件多,打架斗殴、拐卖人口的事情也算常见,但赵朱所说的情况,卫长盛还是第一次遇见。 但见对方是去参加广交会的地方代表,现在又拿出了特别顾问证,加上她言之凿凿,并不像是信口雌黄,卫长盛也信了她几分,于是,他回答道:“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会去核实一下。也请你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放心,假如真如你所想,我们铁警也不是吃素的,必定会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第048章 选择 赵若兰就站在床头边瞧热闹, 对铺的男人最早回来,见到她只是点点头,也没多话就上床拉起被子盖上了——明显是不愿意跟她搭腔。接着, 小高也回来了,只剩下赵朱,过了半晌才终于回来。 她一回来,小高就忍不住问道:“你刚才上哪儿去了?我就一错眼,你人就不见了。” 见他发问, 赵朱大大方方回答道:“我去报案了。” 闻言,两人都紧张了起来:“怎么,你也丢钱了吗?那个小偷不是已经抓到了?钱找回来没?” 赵朱却是笑着摆摆手道:“不是, 我没丢钱。我是突然想起来,以前我奶给我讲古,说起来过去一些旧社会江湖上的歪门邪道。有一种小偷踩点的法子, 就是有人高呼丢钱了, 大家就会下意识去检查自己的贵重物品, 一下子就让钱财露了白。” 小高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赵若兰年长几岁, 似乎也听过这种事情, 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赵朱的话却还没说完, 她继续道:“但那种法子放公共汽车上还行,像咱们这卧铺车厢, 都是一个一个分开的格子,谁也瞅不见谁, 怕是就不好使了。不过呢,还有一种方法, 能让人眼瞧着你从口袋里掏钱,你却还毫无所觉……” 她一说到这儿,赵若兰率先意识过来,她不由得脱口而出:“下午那个老乞丐,是跟小偷一伙儿的!” 赵朱点头:“你是没瞧见,刚才那个大姐穿着打扮可不像是有多富裕,那小偷要不是长了透视眼,怎么就专逮着她偷呢? 也只有下午那会儿,她估计是起了恻隐之心,拿钱时露了财了。况且,她那衣服看着可没地方装钱,钱包怕是在包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藏着呢,没人提供消息,小偷哪儿能直奔主题呢?” 这样一说,小高也明白了过来,他只记得那位大姐刚才急得直掉眼泪,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她那衣服补丁摞补丁的,都不是一个色,那钱包却是鼓鼓囊囊的,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数目不小,怕不是她特意穿了破衣服装穷吧?至于她那“救命钱”之类的说辞,或许只是为了引起大家的同情? 如今的人出门,防偷防盗那真是个大问题。有把钱分好几份,全身上下到处藏的,也就有那位大姐揣着巨款扮穷的,当然,也不乏心大到随手把钱揣怀里的。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做法都不稀奇。只不过,遇见老乞丐行乞这种事情,但凡那些好心掏钱的人多多少少都得露些底儿。 “这,这真是太可气了!居然利用大家伙儿的同情心,可真不是东西!”明白过来后,小高气得直哆嗦,恨不得冲过去再给那小偷两巴掌。 赵若兰也是义愤填膺:“天啊!人心怎么能这么坏?妹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朱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我已经告诉了警察同志,他们会查清楚的。假如真是团伙作案,警察同志肯定会把他们全都缉拿归案的,一个都不会让他们跑掉。” 夜已经深了,说了会儿话,三人也就各自上了床铺休息。 而车厢里慢慢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各种熟睡的呼吸声、呼噜声也慢慢响起。 小高仰面躺在床上,听着车厢里的各种声音,不敢来回翻动影响别人,但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并不平静。 终于,他轻轻地向右侧过身,望向对面下铺的方向: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也是先入为主了。那位少民同志,恐怕也是看出了那老乞丐的不妥,才不愿意解囊的吧?自己还在他背后对他说三道四,要是被他听见了,岂不是更加尴尬?尴尬还是小事,主要是自己在赵朱同志面前留下了个坏印象,万一她在周市长面前说上几句,自己的前途该不会受影响吧? 他早没了困意,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脸皮发烫,觉得自己或许该跟他道个歉,又或者跟赵朱同志解释一下,一时又觉得以他的行为,自己有所误会也是情有可原。正在这时,对面的下铺突然有了动静。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睡着,而眼睛并没有完全闭拢,仍留了条细缝,默默观察着对方。 见对面那人悄无声息地起了身,他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只见他弯腰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点什么,就往走廊上走去。 小高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人走出了自己的视野,他心跳如擂鼓,下意识觉得那人不是去干好事,但转眼间他又泄了气:搞不好人家只是去上厕所,有过前车之鉴,自己还是好好歇着吧,可别再做丢人事了。 他正在发呆,一个细细的声音就在他跟前响起:“高哥,知道你在装睡,快起来吧!有事要麻烦你一下!” 小高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却见不知何时,赵朱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赵朱把食指竖起,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只用气音道:“别出声!你听我说,你去前面找列车员,让他给卫长盛同志打电话,就说‘蛇出洞’了,让他马上带人到软卧去。” 小高嘴虽碎,人可不傻,一见这个架势,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感觉没错,那个男人真不是好人!他要去做坏事! 他忍不住道:“那你呢?让我去报信儿,那你要去干嘛?” 赵朱咧嘴一笑:“我吗?当然是跟去瞧瞧这‘蛇’到底要干嘛?” 话刚说完,她就敏捷轻盈地一闪身,消失在了小高的眼前,小高一句国粹险些出口,但立刻就闭紧了嘴。 他心里骂骂咧咧地起了床,他又没人家的好身手,下个床都把下铺的赵若兰给摇醒了,他打着哈哈说去上厕所,又摸黑穿好了鞋子,才慌慌张张去找列车员。走到半道,他突然想起——她也没说那个卫长盛究竟是谁啊?万一列车员也不认识他,问起来,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啊? 一路上,小高的心中都七上八下的,终于到了列车员的值班室,把刚闭眼眯了一会儿的列车员叫醒,在对方夹杂着起床气的不耐烦中,把事情一说,对方的表情却是立刻严肃起来,二话不说立马拨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只见抓小偷时见过的几个大盖帽就神情郑重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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