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议时理表情严肃,“妈妈,这不可能是十九年前拍的,当时的储存条件不可能达到这种丝毫不受影响的地步,而且画质比现在还好,就算经过算法修复,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绝对是现在拍的!” 议珑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问过山以楚,后者回答为保密,按平常情况,她理解山以楚需要不为人知的底牌,但现在,这底牌的出现和效果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害怕。 “绝对不可能……” 议时理喃喃着,网络上对于这件事的讨论集中在事件本身,没有人觉得视频的存在让人汗毛倒竖,就算有,也大概会认为圣殿内存在更高端的技术吧。 “妈妈,”议时理回过神,推了推金丝边框的眼镜,认真地说,“从始至终,以楚都表现得非常自信。” 议珑川说:“她在展示证据,不是发现或者研究调查,她还有更多的东西。” 是只关于边长书,还是所有人都有?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领了头猛兽进入圣殿政府,而这只猛兽,才刚刚露出獠牙。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议珑川接通后,少顷便挂断,语气深沉:“圣子要见以楚。” 她调整呼吸,给山以楚打电话,过了会儿,皱着眉挂掉。 议时理问道:“怎么了?” “以楚说,边长书邀她见面,结束了才来。” 山以楚静静望着眼前这栋形容复古华丽的城堡,据说历史悠久,后来被产权拥有者改造为酒店,服务上流贵族。 在门口等待她的是边长书的私人助理,躬身道:“理事您好,劳烦您过来,圣使在里面等候,您请随我来。” 山以楚淡淡嗯了声,便跟在她的身后进入城堡,随后乘坐电梯上高层。 城堡内,目光所及之处,装潢精美华贵,听说这里面当摆设的花瓶字画都有着数百年的历史,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山以楚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的。 从电梯离开后,助理又引路一段,随后推开门:“正是此处,您请进。” 包间里的空气卷着丝丝缕缕的香味,沁人心脾,山以楚绕过画有日月星辰的屏风,看到坐在茶桌后的边长书。 边长书六十七岁,从相貌上看,没那么年龄大,但也不年轻,穿着老款式的深蓝色套装,暗色系的服装在这间富丽堂皇的明亮房间内很是显眼。 “坐下吧。” 她兀自斟茶,随意说道。 事实上,在她开口前,山以楚就大咧咧地坐下,瞧见桌上的水果拼盘,悠闲地品尝起来。 边长书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山以楚,一双眸子深邃,古井无波,她用着最寻常的语气说:“嗯,我很好奇,你的视频从哪里来的。” 山以楚充耳不闻。 边长书抿了口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从底州来,很普通的出身,看起来只有议珑川这样的关系上得了台面,但你是这样匪夷所思。” 她沉默少顷,问道:“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山以楚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送入口中,悠悠吃完,才说:“你的位置,这很难猜吗?” 边长书凝视着她,那双鹰勾眼显得尤为晦暗。 山以楚回以好整以暇的目光。 空气里沉默蔓延。 很久以后,边长书忽然起身,调整着呼吸:“山以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胜利者。” “胜利者?”边长书盯着她,“你怎么赢的?” “你的狼狈姿态还不够衬托?”山以楚眼中满是嘲讽,边长书的邀请的确出乎她的预料,她还以为会得到更多垂死挣扎搬的反抗呢,这个人也不是特别蠢。 “我没兴趣和败者待太久,”她双手插兜,转身就走,“如果你想,我可以在把某些东西交给记者之前,给你回忆回忆,视频之类的,就当帮你记录美好生活的每一刻。” “……” 边长书的目光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山以楚本来觉得时间太晚,明天再去见圣子,议珑川却让她尽快,还告诫她不要在网络发布任何东西。 她回忆了下,自己相当尊重老师,做这些事情前,都有告诉老师的,为什么又要事后一副震惊万分的样子,从情绪管理来说,老师议珑川还要向边长书学学。 汽车停下时,山以楚感到意外:“老师?” 议珑川总算松口气:“她找你有什么事?” “服软求饶。” “……算了。” 议珑川不指望山以楚说些实话,带着她进入庄园里:“待会儿见到圣子的时候,记得严肃正经一点,说话注意言辞。” 山以楚问:“老师,我还不够正经吗?” 议珑川看看她纯净清透的眸子,面无表情:“假正经。” “?”山以楚说,“我做的每件事都很认真。” 穿过几扇门,转了几个弯,再推最后一扇门之前,议珑川又忍不住叮嘱:“这位是圣子,注意一下态度。” 山以楚无辜地眨眨眼睛:“好的。” 推开门,议珑川神情严肃:“圣子大人,我带着以楚来了。”ǖń 山以楚随意瞥视房间,内里宽敞,但因摆放着许多物件,压缩了空间感,甚至让人感到几分逼仄。 不像办公室,倒像书房,在夜里的时候亮起赤橙色的灯光,光芒被或书架或陈列柜的东西掩着,使房间里充满各式各样的影子。 宿衍坐在办公桌后,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光芒照亮她的脸庞,她抬头注视着进来的两人,眼睛里有赤色的台灯光芒,也有她们边缘轮廓不清晰的身形。 “圣子你好,我是山以楚。” 她声音清朗。 “请坐,二位。”宿衍身体向后靠着椅背,避开台灯光芒,待两人坐下之后,专注看着山以楚。 “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你确实非常得有能力,办事不苟、为人认真,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成绩,属实了不起。” 山以楚望着她,缄然不语。 宿衍接着说:“包括近期,桩桩件件让人震惊,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怎么做到的?” “持之以恒。”山以楚说。 宿衍注视着她:“我想知道,你怎么拥有那部视频的。” 山以楚沉默。 宿衍问:“说吧,我需要知道。” “嗯?” 听到这句话,山以楚挑眉,眼中满是嘲讽,玩味地看着她:“你在害怕什么?” 议珑川赫然看向山以楚,沉声道:“以楚……” 山以楚却是抬手,制止她的话,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宿衍:“真有意思啊,你做过什么呢?” 宿衍面不改色:“我相信,年纪与阅历并不是你骄傲的资本,人脉也不是。” 这位是方角之陆顶级权势的拥有者。 “那么,就是能力吧?你有能力拿到这种视频,还会有更多。” 宿衍说,“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别让这些东西出现。” 是直白而简单的命令。 议珑川斜了眼山以楚,这件事虽说引起的舆论巨大,但要解决,那真有一百种方法能妥善处理,关键在山以楚松不松口。 显然,山以楚并没有被宿衍的命令慑到。 “有件事情,我觉得你会明白,现在看来,显然你并不知道,也可能忘记了。”她语气戏谑,“没有真正的权力,命令就像童谣,适合牙牙学语的小孩重复。” 无视议珑川的错愕,和宿衍抿起的唇角,山以楚站起身:“你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政府高官一而再再而三的威严受损,民众对圣殿政府的公信力信任阈值降低。” “你害怕我将自己捧成新的神,在迅速发展的科技时代,会取缔政府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你害怕边长书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接下来不知道谁会成为靶心,会不会是你自己,因为你并不清楚我到底有什么能力……” “山以楚,”宿衍强硬地打断,“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山以楚斜坐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说:“是为边长书开脱的理由?”她嗤笑一声,“很宏伟的命题,我比你更了解这个世界,圣子大人,肮脏的干净的、混乱的秩序的、恶毒的高尚的、低贱的高贵的。”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比刚刚更害怕,因为你发现,我并不在你掌控的权力范围之内,你在思考怎么应付我,但你没有后悔让我在圣殿存在,圣殿内需要我这样的人。” 宿衍慢慢转动着扳指,直直盯着她:“如果你拥有一台能够记录过去的摄像机,在使用它之前请记住,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圣人,没有人能经得起这种审判。” “你在说什么啊?是谁在非黑即白?世界难道只存在圣人和罪人了?” 山以楚眼神怜悯,尽显高高在上:“这里没有哲学和人生道理,只有事实:我们都是烂人,谁先拥有对方更烂的证据,谁就赢了。” 宿衍的食指抵在鼻子处,微微调整呼吸,问道:“你想要什么?” “永无止境,”山以楚偏头,“至于边长书,我想她会主动退位?看她聪不聪明。” 她说着,直起身子,“时间很晚了,圣子早些休息,老师,我们也走吧。” 议珑川深深地看了眼宿衍,颔首告别,离开房间,注意力全在山以楚的身上。ǜňň 终于,她还是问道:“以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129章 山千 “以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议珑川无比迫切得到答案,在面对至高无上的圣子时,山以楚仍然游刃有余,仍然泰然自若,那若隐若现的压迫感,将在场的人都压得喘不过来气。 什么样的人? 山以楚……山千平静地看着她,琥珀般的眸子倒映着黑夜,愈发深邃幽暗。 “一个追逐梦想的人。” 很老套的理由。 但这就是她的梦想,不容置喙的权力、数不尽数的金钱、万人之上的地位。 起初就是这样,从未变化过。 山千目视前方,神色怡然,步履不歇。 这里是中心州,方角之陆的心脏,一厘一毫都散发着金钱气息的富贵之地。 她的身后是大陆中最具威严的圣殿政府,崇高,严肃,每块砖瓦都被权力浸透,让人触目惊心。 她的身前是璀璨华丽的城市,房子高得穿过云霄,人人光鲜亮丽,走在被路灯照亮的街道,那些有着暖色光芒的路灯和亮着各色灯光的高楼大厦,将黑夜驱退,使这里彻夜如昼。 空气掺杂了附近灯光的亮晶晶,山千用着平常的姿态呼吸着,像在从前无数个漆黑的夜里,平常的,没有一丝异样。 她一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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