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正要上前,梁梁突然亮出龙纹玉佩:“退下!本宫自会带他们去见皇祖父!” 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将领神色微变,终是退到一旁。 “哥哥……”康康拽了拽兄长的袖子,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梁梁深吸一口气,转身替梵梵裹紧狐裘:“别怕,有我在。” 郑好好抱起昏沉的梵梵,知知死死抓着她的衣摆,一行人沉默地穿过长廊。 远处正殿方向传来隐约的喊杀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拐角处,知知突然拽住郑好好的袖子:“娘亲你看!” 他指着廊柱后一闪而过的身影,“是花衣姨姨!” 郑好好心头一跳,果然看见花衣躲在阴影里,正拼命朝她打手势。 趁着禁军不注意,她放慢脚步,悄声道:“燕子在西侧门接应,她能带孩子们从西侧门走……” 那边花衣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磨蹭什么!快走!” 郑好好咬紧下唇,只能继续前行。 余光里,花衣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 正殿前的广场上火光冲天,黑压压的士兵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郑好好抱紧梵梵,能感觉到孩子在发烧的混沌中仍不住发抖。 “北安王到——!” 随着一声高喝,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季汝珣踏着染血的战靴走来,玄甲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他的目光扫过郑好好怀中的梵梵,在知知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梁梁身上。 他微微颔首,声音沙哑:“殿下。” 梁梁挺直脊背:“你当真要叛?” 季汝珣耻笑一声:“已成定局,你祖父已经把传位诏书写好,此时就在我手中,何来叛一说?” 殿门在此时轰然洞开,宋灵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官服沾满灰尘,额角还有未干的血迹,却在看到妻儿的瞬间亮起光芒。 “知知!梵梵!”他踉跄着冲下台阶。 季汝珣的剑却横在了他颈前:“宋大人,别急。” 剑锋折射的火光在宋灵昀脸上跳动,他死死盯着季汝珣:“王爷,稚子无辜……” “我知道。”季汝珣收剑入鞘,“只是请宋大人做个见证。”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取出一卷明黄绢帛:“这是先帝传位诏书。” 绢帛展开的刹那,郑好好怀中的梵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知知慌忙去拍弟弟的背:“梵梵!梵梵!” 众位瑟缩在地的大臣抖成了筛糠,也看清了诏书上的内容。 “王爷!”宋灵昀挡在妻儿面前,“您要的公正,下官可以作证。但请先让太医看看孩子。” 季汝珣转头对亲卫喝道:“去请军医!” 宋灵昀趁机从郑好好怀中接过梵梵,手指搭上孩子纤细的手腕,脸色越来越沉:“脉象怎么这么乱……” “爹爹,”知知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梵梵是为了救我才……” 话音未落,怀中的梵梵突然睁开眼,小手虚弱地抬起,抹去知知脸上的泪水:“哥哥……不哭……” 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却让宋灵昀浑身一震。 这孩子,难道之前他屡次捣乱,都是为了救知知吗? 可是为什么,宋灵昀想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明明没有怪力乱神一说,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生命垂危的知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转醒的。 而且太医们全都诊断不出来。 难道,梵梵真的有超出他所认知的力量? 不行,这件事他不能让人知道。 好在,这段时间一片混乱,所有人都不清不楚的。 只知道他们家有个孩子生命垂危,此时梵梵也是一副生病的样子。 这个京城,不能再留下去了…… 想到这里,宋灵昀心中有所坚定。 而一旁的梵梵,脑海中闪过一段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已启动保护程序,宿主将陷入昏睡休眠状态,等待系统蕴养……】 另一边,季汝珣走入大殿之中,打开大门,让所有朝臣入内。 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龙椅上,再不复从前风韵,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皇帝看到如潮水般涌进来的朝臣们,笑了。 看向季汝珣道:“季汝珣,你要的朕都给你了,放过孩子们吧!” 大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烛火摇曳。 季汝珣先是低低的笑了两声,缓步上前,玄甲上的血迹在火光下泛着暗红。 他停在龙案前三步处,将染血的诏书缓缓展开。 “谁说是你给我的,明明,这些本应全是我的。” “先帝遗诏在此。” 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传位于北安王季汝珣。” 满朝哗然。 老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季汝珣的亲卫拦下。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好一个先帝遗诏!朕怎么不知父皇还有这道旨意?” 季汝珣不答,只是将诏书递给一旁的宋灵昀:“宋大人曾任刑部侍郎,最擅辨认真伪。” 宋灵昀接过诏书时,手指微微发抖。 他仔细查验了绢帛质地、玺印纹路,又对着烛火查看水印。 “确是……先帝笔迹。” 他声音干涩,“玺印也无误。” 皇帝猛地站起身,龙案上的茶盏被掀翻,碎瓷四溅:“不可能!” 季汝珣冷冷注视着他:“皇兄,你为帝二十载,残害忠良,构陷朝臣,今日,该还政于我了。”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郑好好身上。 她怀中的梵梵面色惨白,知知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泪痕。 就像是,那天,弟弟季汝麟躺在自己怀中一样。 季汝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即日起,改元建安。旧朝臣工,愿留者留,愿去者去,朕绝不强求。” 他转向宋灵昀:“宋爱卿。” 宋灵昀跪伏在地:“臣在。” “朕知你忠心,但今日之事……” 季汝珣顿了顿,“你可愿继续为相?” 殿内一片吸气声。 新帝登基,第一道旨意竟是挽留旧臣? 宋灵昀额头触地:“臣……请求归乡。” 季汝珣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准。” 他看向郑好好怀中的两个孩子,声音柔和了些:“两个孩子……” “求陛下开恩!”郑好好突然跪下,将两个孩子护在怀中,“他们还小……” 季汝珣抬手打断:“朕不是要为难他们。” 季汝珣站在大殿之上,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宋灵昀及其家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不仅是对宋灵昀一家的宽恕,更是对自己内心深处某种情感的妥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角落里的知知和梵梵,两个孩子紧紧依偎在郑好好的怀中,眼神中既有惊恐也有不安。 这一刻,季汝珣的思绪飘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边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季汝麟。 季汝麟,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笑容灿烂的少年。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战争。 然而,命运却对他们如此残忍,将弟弟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场残酷的战役中。 季汝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他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兄长的信任,却没想到那竟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汝麟,哥哥做到了。”季汝珣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哥哥为你讨回了公道,也为这天下讨回了一个应有的秩序。” 然而,这份胜利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孤独和牺牲。 季汝珣知道,自己虽然坐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但失去的却远远比得到的要多。 他看向宋灵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带着家人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季汝珣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去找一个能让你们安宁生活的地方,好好抚养这两个孩子。” “谢陛下恩典。”宋灵昀重重叩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知道,自己能够带着家人平安离开,已经是季汝珣最大的宽恕了。 - 建安元年,麟安皇帝登基,大赦天下。 三日后,西北官道上。 一辆青篷马车缓缓行驶,车帘被一只小手掀起,露出知知圆润的小脸。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宋灵昀摸了摸儿子的头:“回家。” “家?”知知歪着头,“京城的家不要了吗?” 郑好好搂着昏睡的梵梵,轻声道:“我们去西北老家,那里有爹爹小时候住的房子,有漫山遍野的野花,还有……” “还有小兔子!”知知眼睛一亮,“梵梵最喜欢小兔子了!” 他说着看向弟弟,小脸又垮下来,“可是梵梵一直睡着……” 宋灵昀和郑好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那日军医诊脉后,只说梵梵脉象奇特,似有一股力量在护住心脉,却无法判断何时能醒。 “会醒的。”郑好好亲了亲梵梵的额头,“我们梵梵最勇敢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清晨的官道上格外清晰。 郑好好轻轻掀开车帘一角,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昏睡的梵梵,孩子的小脸在颠簸中微微晃动,长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两片阴影。 “再往前走半里就是城门了。”宋灵昀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出了城就……”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知知立刻扒着车窗往外看,只见一匹枣红大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侍卫拼命挥着手:“宋大人留步!请留步!” 马车猛地刹住,郑好好下意识抱紧梵梵。 那侍卫勒马停在车前,气喘吁吁道:“两位小公子……有话说……” 这时后面又追来一辆青帷马车,车帘一掀,康康的小脑袋迫不及待地钻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知知!梵梵!” 知知“啊”地叫出声,不等父亲同意就跳下马车。 康康也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两个小家伙撞在一起,康康立刻像八爪鱼似的缠住知知,哭得抽抽搭搭:“我求了好久……他才答应让我们来送你们……” 梁梁随后下车,比康康稳重许多,但眼圈也是红的。 他走到宋灵昀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宋叔叔,郑姨姨。” 目光落在郑好好怀中的梵梵身上时,声音明显哽了一下,“梵梵……还没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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