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所谓的守护神的味道,好想咬一口…… 玲纳目光迷离,隔着一堵没有窗的灰白色墙面,望向西北方。 要怎么样才能吃到那位神祇? 英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完全当她是卢春玲本人,还在一个劲儿地劝说: “是外面在吃锅子,才会闻着香。他们不让我拿肉,但我给你带来点稀粥,快趁热喝点吧,身体要紧,命要紧,一会儿就凉了。” “你不要觉得我在胡说,是真的!黄皮姥姥真的有神力,你逃不出去的,万一再被抓住,真的会被打死……” 人类喋喋不休,玲纳则在仔细感受自己的躯体。 她的触手仅剩两条,放松状态下会隐藏在后腰的位置,激动的时候就会乱跑。 湿滑黏腻的触手,表面带有神圣意味的黑色花纹,末端生长着坚硬锋利的口器,在体外不断扭曲蠕动,简单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克系触手。 由于规则的控制,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神秘力量,只剩与生俱来的诡异特性,和两条平平无奇的触手。 天可怜见!她简直就和卢春玲一样,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 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听从规则的安排了呢。 玲纳舔了舔自己的四颗小尖牙,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游戏。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扮演卢春玲。 既然这里的神让她做一个听话的媳妇,那就从为婆家做饭开始喽。 玲纳轻声哼唱起一首古老的颂歌,触手不听话地跑出来,在她身后灵活地舞蹈。 真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呐。 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全家人享受了玲纳的大餐。 半夜。 刘云鹤不知道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呕吐,他一开始扶着墙,后来蹲下扶着台阶,最后实在没力气,只能趴在台阶上,脸部悬空一段,留出专门用来呕吐的空间。 他的胃里已经完全空了,胆汁都被呕了出来,吐出来的一大滩黑乎乎的,好像是血。 怕不是吃坏肚子了? 刘云鹤以前跟着神棍学过一点玄里玄乎的法术,现在怎么想怎么不对。 他今天吃了什么?吃的东西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道是中了邪术!? 胃里再次开始翻腾,刘云鹤一点也呕不出来了,干脆眼前一黑,在寒风中昏厥过去。 天一亮,刘云鹤冻得浑身青紫,流着鼻涕,裹着棉被就找他爹娘告状。 “卢春玲这死女人,肯定是背地里诅咒咱了。不然好端端的,我为什么突然病了!” 刘生财和何爱梅对视一眼。 他们两个上年纪的身子骨都好得很,昨天烧热了炕,吃饱喝足后美美地睡了一整晚。 而刘云鹤这个年轻小伙子竟然会突然生病。 刘生财捏了捏儿子的身板,还没使劲儿呢,就感觉到手底下的人一阵颤抖,站都站不住。 刘生财叼着烟袋,坐在炕上抽了一口,眼神不耐烦。 “别找事,看你虚的。” 何爱梅上前怜爱地摸着儿子的脸,虽然她也认为卢春玲昨天很乖,看样子能继续过日子。但她儿子可是差点冻死!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她必须得为儿子讨个公道。 “当家的,我看云鹤说的有道理。你不懂,云鹤和瞎半仙儿学过法术,连名字都是瞎半仙儿取的,说不准他就能看破,说不准那个卢春玲真的咒咱了。” 刘云鹤打了个喷嚏,委屈道:“不信就跟我去看看,我早说了,她在墙上写字儿,说要杀了咱们!就算不信我,起码要把那不吉利的字儿铲了吧!” 他爹拿烟杆子敲他的脑袋:“要是写个字儿就能害人,那帮子念书的都得抓起来才行!” 他爹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何爱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挡在儿子跟前: “云鹤他爹,咱可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之前就是你不信神,他哥才那么小,就没了……” 说着说着,何爱梅小声啜泣了起来。 气氛沉静下来,男人们都不说话,女人也逐渐失去胆量,哭声也越来越小。 多少年前的事了,只要一谈起这个话题,刘生财就拿他们母子俩没办法。 刘生财把盘坐在炕上的腿放下来,闷声抽了一口烟。 随着烟雾缓缓吐出,他的声音也变得比以前更加苍老。刘生财妥协道:“那就去吧,去看看你媳妇到底写了什么字儿,有这么大威力。” 雪早就停了,三人出了暖和的卧房,衣服鞋也没换,就气势汹汹往院儿里走。 西屋,漆黑的房门被一把推开,亮光一下子冲了进来。 刘云鹤率先跑到侧墙,还没细瞅,就指着墙面,咬牙道: “看,我就说!我就说了!这不是诅咒是什么!死娘们,一天到晚不安好心。这样的女人就该被黄皮姥姥带走,拉到地下拔舌头!” 借着房门口的光亮,几个人把这面墙看了个清楚。 原本洁净刷白的墙面,因为岁月流逝而坑坑洼洼,灰一块白一块。上面的文字也扭曲变形,不好分辨,只能根据颜色来猜,那是血画的。 他爹他娘眼睛不大好使,弯着腰仔细看了看墙面。 “你说这个啊,”他爹摸着自己的胡茬,没当一回事,“这也不是啥大事,就是饿着了。” 他娘点头附和:“我早就想说了,你看二媳妇那么瘦,怎么给咱家生儿子?以后让她多吃点,别饿坏身子。” 刘云鹤:“爹?娘?” 他这才转过头,认真观察这面墙。 变了,上面的字变了。 原本的“杀”字被人用什么锋利的东西扣掉,猩红的血色在每句话空缺的位置都添上了另一个字——“吃”。 刘云鹤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正着读反着读,都还是这段话。 吃了他们…吃掉他们…都吃了! 吃了所有人……吃!吃掉他,吃掉他们! 吃掉他们? 刘云鹤默念两遍,没琢磨出什么深意来。 好奇怪的说法。 难道卢春玲真的只是饿疯了,而不是想要诅咒报复?刘云鹤半信半疑。 “你们在干什么。” 玲纳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刘云鹤转身望去,她左手挽着英花的胳膊,右手抱着一个深红色洗衣盆,还没进门呢,身上清新的胰子味儿就飘满了整间屋子。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好像要把别人的魂儿都吸走一样。 刘云鹤打起精神,上前质问。他那比玲纳高一个头的体型,却在两颗黑亮黑亮眼珠的注视下,越来越挫。 最后他只是别过头去,畏畏缩缩地问: “你写的这,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玲纳吐出红色的舌头边,舔了舔嘴唇,“我只是太饿了。” “实在是……太饿了。”她看向屋里的三个人,目光难掩进食的渴望。 这句话配上那枯瘦的身材,苍白的小脸,虽然略显诡异,但总有人关心到点上。 西屋没有取暖的东西,冷风从破窗户灌进来,让何爱梅冻得直跺脚。 她帮儿子裹紧身上的棉被,提醒他该干点正事: “既然春玲都懂事了,那你就该和你媳妇住一个屋,你那屋暖和,让她养养身体,早点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 直觉告诉刘云鹤,这里面很怪,最好不要靠近卢春玲这个女人。 但他无力反抗,徒然发出一声:“娘?” 可没人搭理他,爹娘早就受不了天寒地冻,回屋取暖了。 英花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刘家人是不会心疼卢春玲的,只有英花才能体会其中的痛苦,知道卢春玲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她暗暗下了决心,或许以后可以对春玲多看顾一点,能帮就帮……毕竟怪可怜的。
第3章 黄麻子 和刘云鹤做点别的事 自从何爱梅说要夫妻俩住一个屋之后,这一整天,刘云鹤都有点躲着玲纳。 按理说这么冷的天气,飞鸟应该变少了才对,近两天倒是罕见地飞来几只老鸟,在刘家上空盘旋不停。 刘云鹤抱着一卷手纸出来上茅厕,本来急得不行,半路忽然听见头顶两声鸟叫,声音凄厉哀怨,让他脚步顿住,一时间不敢动弹。 奇了怪了,刘云鹤嘀咕。 往常也没见有这么多鸟啊,怎么会在这两天突然出现。 他放宽心,告诉自己这肯定不是灾厄之兆,不就几只鸟嘛,天冷了当然要多动弹才不会被冻死。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又听见一声。 这声鸟叫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从头顶传来,而是从身后直直冲他叫。距离他很近,听上去只隔着两步远,就像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一样。 什么鸟会站这么近冲他叫唤,还就在耳边的高度? 刘云鹤心态有点绷不住。 他怕惊飞了鸟儿,稳住动作,然后慢慢转身。 一瞧。 玲纳正倚靠在墙边,笑意盈盈,模仿鸟叫声吹了一段曲折悠扬的口哨。 声音学得惟妙惟肖,甚至空中的鸟儿还鸣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她目含秋水,柔柔地喊:“云鹤。” 刘云鹤打了个冷颤,茅厕都不上了,哆嗦着腿子,飞速出了大门。 玲纳欢快地追到门口,朗声提醒他: “跑什么,反正晚上还要见面呢。” 逃跑的脚步声更快了。 刘家大门总是白天敞开,夜里上锁。此时铁门大开,刘云鹤三两步消失在门外。 玲纳跟在他后头,想跟着迈出门槛,脚还没落地,就被人拦住。 英花从后方拽着她的胳膊,着急忙慌道:“快停下,你看,外面的人。” 玲纳收回差点迈出去的脚步,靠在门框边上向外望。 刘家大门正对着一组岔道,两条分岔道都是村里的土路,一条直直通往河边,另一条通向的地方被树林子遮住,黑漆漆的,不知道是往什么地方走。 而道路上住有几户人家,那些从窗户里向外窥视的目光,河边抬头回望的洗衣村民,甚至路上闲谈散步的几个小伙子,此刻都停下手中的事,盯紧了玲纳的动作。 仿佛只要她踏出这道门,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 英花把玲纳拉回进门后,走到外面看不见的墙根,藏进阴影里,又观察了四周,才放低声音道: “别出门,出门就相当于逃跑。前两天刚死了一个逃跑被抓回来的女人,你有前科,肯定会更惨。” 刘家的大门就在那里,大白天敞开着,没有任何屏障。 想要走出这扇门容易,想要走出村子可难。刘家村的所有村民,只要在半路遇见逃跑的女人,就一定会把她抓回来,交给她的丈夫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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