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我知道。”白榆喃喃道。 “结束游戏。”策划说。 白榆充耳不闻:“你能回溯的时间有限,无法有效验证这个猜想,但我可以,所以我不能知道。但我为什么可以?乐正明。” “因为我表现出了要和乐正明交流的态势……而曾经推断出真相的乐正明如今说不定已有了猜想,更别提,乐正明参与了游戏的构架,设置的条件和留下的信息发挥了远超想象的作用,几乎引导了我的行动,我和他的每一次直接接触都是一种冒险。” “游戏架构……”白榆自语道。 电光火石之间,先于一切,真相浮现在了她的眼前:“是——” “结束游戏。”策划说,“算我求你了。” 白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游戏面板。 白榆机械地点亮手机:“研究所的位置……” “结束游戏!你难道真想去确认不成?” “天清市……” “我不想知道真相!你也不想!早知道是这个理由,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该死的乐正明,他一定骗了我,是陷阱,是谎言,那家伙搞别的不行,搞阴谋诡计有一套,这一定也是——” “……” “白榆!”策划吼道,“不许去!” 白榆轰开了超自然力研究总所的大门。 她随机选中了一个看起来是领导的人:“能力类超能力者的数量统计报告,给我。” 警报呜啦啦响个不停,小领导惊恐地望着她,嘴唇嚅嗫,半晌没吐出话来。 “放开他,你要的东西在我这。”乐正明说。 白榆侧过头,在这混乱的时刻,乐正明的本体既没有在指挥中心,也没躺在专属病房,却在研究所。 乐正明将手上的纸质资料递给她。 白榆没有接。 他便说:“我不是来伪造数据的。研究所的资料你可以随意查阅,需要和谁对峙,也可以让我先下令解除支配,确保无人受我控制,如果真有大规模地篡改数据,总会留下马脚。” 白榆才不是认为他会做这种蠢事。 乐正明也不是真觉得白榆在怀疑这个。 乐正明说:“6月6日至黎明舰坠落期间,新登记的能力类超能力者增速断崖式下跌,研究所和办事处近期一直在核对这批新登记的能力类超能力者的确切超能力觉醒时间,目前……未有一例有明确证据可证明其觉醒时间在6月6日后。” “……”白榆没有说话。 “闭嘴。” 策划代替她做出了回答,但可惜,乐正明听不到。 他继续说:“我的能力可以对自己短时间生效,前线现在也有华幽心控制,我在计划验证结论。” “拒绝他。”策划冷冰冰地说,“我不需要任何实验,过载泛滥的节骨眼上做什么呢,你们不该去在意人类的生死存亡吗,白白浪费掉一个好使的超能力者做什么,表现出来的在乎原来是逗我发笑的笑料吗?” “哈哈。”策划不带感情地吐字。 白榆不语。 乐正明说:“过载泛滥的当下,人们对超能力的恐惧和渴求已至巅峰,超能力者增速飙升,如果能在此时实现某一类超能力的零增长,我想,结论就很清晰了。” 策划冷冷地:“清晰个屁,你凭什么保证统计准确无误,你错判的东西多了去了,我才不会中计。” “拒绝他。”策划咬着重音,“「我」。” 白榆张张嘴,想说的话喉咙间挣扎着、翻滚着,把喉头搅得好难受。 那言语好不容易蹦到嘴边,却既不是拒绝也不是接受,而是:“我拒绝……有意义吗?” 胃部抽搐着,除了疼痛什么都没有挤出来。 ……好痛。 她明明不该感到痛的,这是她天生的残缺,也是她与生俱来的优势——如果没有遇到沈殊星的话。 如果没有遇到沈殊星的话,她分明不会感到痛的。 “我的愿望……为什么只听最初的那一个?我明明撤回了不是吗?” “我分明——撤回了不是吗!” 白榆将那载满可恨信息的纸张打落,步步后退。 她又被那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俘获了。 超能力重返的理由是记忆,是他们关于沈殊星的记忆。只要将关于沈殊星的记忆封存,超能力就能停止扩散,停止增长。 这世间所有因超能力重现而起的纷争,都由对沈殊星的思念助燃。 ……开什么玩笑。 乐正明还在白榆耳边嗡嗡叫个没停,什么“你是不是有别的信息来源”、什么“结论需要实验验证,如果你……”,白榆不想听。 她抓住乐正明的肩膀,从他指尖抢过残留的纸张,随意锁定了一个新的、研究所的生物类超能力者,然后一刀捅进自己的胸膛,回到那人尚未获得超能力的时刻,强迫这刹那不明状况的乐正明发动能力,再一刀划开他的脖子。 血飞溅到她的脸上。 尖叫与叱骂在侧,白榆充耳不闻,推开用来控制变量的器具,一心一意地盯着眼前人。 一秒、一分、一时。 本该觉醒生物类超能力的人如此恐惧、如此慌乱,但至始至终,他也没再能觉醒生物类超能力。 “哈……” 滞留在脸颊的血如此炽热,竟穿过皮肤、越过骨骼,烫伤了白榆的心。 从前,沈殊星在个人的生命和他人的性命之间选择了后者,而现在,这选项变本加厉,变成关于沈殊星的记忆和他人的性命了。 明悟一切的瞬间,白榆对这破烂世界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第98章 蚀虫浪潮 秦无右已经要对哀嚎麻木了。 屠杀的队伍正随着战线推进壮大,当人们失去的足够多后,他们就不得不相信解铃描绘的未来了。 ——牺牲五十亿人,神便会重临,然后逆转时光,抹去所有的痛苦,夺回所有的失去。 他们不再关心这屠杀究竟是哪方的主张,也不再关心这宣言究竟是真是假,只是怀揣着希望,捡起血迹未干的刀,挥刀向其他不相信的人。 作为回报,秦无右释放了仅剩的两头过载鲸鱼,营造出过载在向其他生物蔓延的假象,让现实如预言所显示那般演绎,让这些孤注一掷的同伴们在更大的希望中战斗、前进、死亡。 哀嚎、痛呼、惨叫一浪高过一浪,不绝于耳。 但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就会结束了,一切必定将如预言所示那般推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秦无右!为什么!秦无右啊啊啊啊啊——” 秦无右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近乎惶恐地望向声源,认出了那被卷入蚀虫铁蹄下的人类——他昔日的队友,曾经的战友,机动四队的同僚。 血肉模糊的同僚惨叫着,被癫狂的人类扑在身下,然后一道被蚀虫洞穿胸膛。 他们的尸体叠在一起,已分不清彼此,唯有那双眼睛——那双死到临头也不肯闭合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秦无右,一瞬不曾偏移,证明这可怖的杀戮、悲惨的质问,都不是秦无右的幻觉。 “对不起……”秦无右不禁说。 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脸庞交替着在他眼前闪过,已分不清是超能力生产的幻觉还是他脑神经制造的错觉。 过载的晶体在他身上疯长、乱爬,已然覆盖到了脖颈,让他难以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紧紧攥紧手中——如果畸形的利爪那还能称之为手的话。 他紧紧攥紧手中的布偶,几乎要将布偶的头颅扯下,残存的手指触碰到布偶身上的文字,触碰到曾经千遍万遍抚摸过的文字,才让他的哆嗦停了下来。 「愿我的孩子秦无右永远幸福」 “对不起。” 他流着泪自语:“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我必须要倒流时间才行,我必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秦无右将破损的布偶举到面前,闭上眼睛,用知觉尚在的脸颊去触碰那行字,感受其中蕴含的、属于昔日的爱,试图再一次从中汲取无限的力量。 自己有什么资格悲泣,自己又屠杀着谁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 如雷的轰鸣骤然响起! 亮光如利箭射过来,轻而易举洞穿了本该坚不可摧的过载水晶,径直朝着秦无右的面门而来! 秦无右在仓促中闪躲,用尽全力还是被那亮光的余波烫伤了半边脸颊。 秦无右迟钝地望向袭击者。 黎明舰?超能力局? 都不是。 “好久不见,老同学,还记得我欠你的八千块钱吗?”白榆说,“我来还钱了。” ——是穷追不舍的过去。 白榆遥望面目全非的故人。 眼前的生物挂着秦无右的脑袋,身体却被过载水晶覆满,体积庞大,形状怪异,已经很难再被称之为人。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它……他问。 这头丑陋的怪物似乎还残留着秦无右的意识,能用那人类的头颅发出人类的声音。 “这该问你,秦同学。”白榆说,“我不来见你,你也迟早会来见我的,不是吗?如此穷追不舍,一定是来讨债的吧,这件事上,我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的错。” 纸币在他们之间飞舞,白榆道:“现如今债款结清,你我能和解吗?” 秦无右只说:“你记错了,你只欠我三千。” “是吗,那多余的部分就当利息吧,不好意思,我走过的世界线太多,记忆一团乱麻,已经分不清了。” 秦无右努力想让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疲惫,但不是很成功:“是江城的时候给你的吧,他……我就给你五千吗?未免太少了。” “是吧!太抠了,你好歹是领两份工资的人,就分我这点零碎合适吗?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呢,发达了就选择性遗忘从前五五分的誓言了?” 白榆痛心疾首:“组织对你很失望!” “……哪里来的组织,又哪里有过那种誓言了,不要擅自篡改记忆啊。” “是其他世界线的你承诺的!” “这样。”秦无右说。 “这个时候该说的是‘不可能,哪条世界线都绝无这种可能’……才对。”白榆纠正他。 秦无右不答。 片刻后,他说:“二三活下来了,竟然能从那么憎恨二三的机动队手下保下她,你真的很厉害……机动队现在欠你一个大人情了。二三不仅能量产强力超能力者阻击蚀虫,还能强行压制超能力者们的能力,大大减缓过载病情发展,配合上YZ的控制,伤亡想必很快就能锐减下去了吧。再加上你……你若能更进一步,利用爱*神的超能力将蚀虫核心潮剿灭在此……说不定,暂时压下这次蚀虫爆发也不是梦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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