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二三和YZ,争锋相对的三方,超能力却这么相辅相成,适配合作,活像救世的搭配……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没错。”白榆说,“因为你,世界人们实现了大团结,怕不怕?” 秦无右凝望着她:“不怕。” “我已经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了。从知道妈妈偷偷来海城想给我一个惊喜,又在枫庄眼睁睁看到灾厄天使在海城上空升起那刻起,我就已经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了。”他说,“我什么都不害怕。” “与你为敌……与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为敌,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害怕。” 这样的话,竟然有朝一日会被自己说出,还是对着光芒万丈的、闪闪发光的白榆说出,十年前的自己一定想不到。 他从一个小心翼翼瞻仰白榆光辉的路人、偷偷摸摸借用白榆光环的配角,变成了舞台正中央的角色。 可这曾经在心中都不敢随意幻想的变化成了真,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如果早知道成为这样的角色需要牺牲、需要流血、需要流泪,他一定甘于平凡,固守江城,做一辈子平平无奇的秦无右。 可他没得选。 人生的剧本,由不得他选。 “我不害怕。”秦无右说,“与世界为敌就与世界为敌吧,只要可以重回过去,只要可以回到那一天,我就可以舍弃一切,哪怕是……” 黑色的晶体继续上爬,很快,他所剩下的,还属于秦无右这个人类的部分,就只有一双不肯后退的眼睛。 他挪动畸变的、巨型的足肢,朝白榆冲了过去:“我的过去!” 血红的蝴蝶四处飞舞,犹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 蚀虫被他的动静引导,纷纷扑向白榆,幻象由蝴蝶的麟粉构造,群绕白榆眼前。 战斗重启了。 在超能力全然回归的当下,白榆复制的是超能力之主的能力,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她一边同这些畸形的怪物对打,一边还不忘提醒:“此处应有激昂的音乐和BOSS血条,策划,你的世界游戏尚未结束,可别偷懒啊!” 策划冷淡地看着她。 游戏面板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昔日的投影。 从白榆强行捏合了华幽心和乐正明的人手,又一意孤行领下单挑蚀虫指挥系统的任务之后,她就不再骂骂咧咧了,只盯着一张与白榆已满一样的脸,用和白榆全然不同的目光盯人。 如今白榆点名,她依然一言不发。 白榆也不在意,一边殴打蚀虫一边和另一个过去交流:“回到过去?你真的认为杀死五十亿人就可以回到过去吗?解铃告诉你的?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个事实——” “我在江城识别出解铃的身份,是因为有个超能力者能够看到别人牵扯的杀戮因果数字,而解铃头上的数字是七位数。这数字仅记录当前世界线数据,而在过载爆发之前,事关百万性命、又能和解铃扯上关系的事件,只有海城的‘灾厄天使’。” 白榆听到自己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声音:“海城覆灭是解铃促成的,你在为你的仇人卖命。” “怎么可……”这完全可能。 “你在说……”她没有说谎。 秦无右无比清楚,解铃完全做得出来。 灾厄天使破坏力强得毫无道理,但如果是因为过载,那就合理了。不仅是灾厄天使,事关过载的种种、解铃对他莫名的看中……昔日不解的种种,只要接受这个事实,便都有了解释。 这就是解铃留给他的最后惊喜。 想要复活火海中复生的沈开阳,需要和沾染火焰的过载鲸鱼为伴。热爱混乱、自以为棋手的元祯,会在混乱开始的刹那成为被丢弃的棋子。 就连大名鼎鼎的二三和YZ,解铃为他们编制的死亡剧本都充斥着恶劣的玩弄,区区秦无右,又凭什么幸免? “爱神……”秦无右痛苦地呼唤她的名号,悲愤交加,痛不欲生。 可即使如此……! 白榆砍断了他的半身。 头颅随着半截过载晶坠落,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中翻滚,沾满了污秽,但这具被过载支配的身躯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他依然可以悲泣,可以惨叫,可以呐喊。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后退!” 幻觉彻底解除了,某个一直被隐藏在蚀虫潮中心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是……”白榆不由停下了攻势,仰望眼前的异物。 那是一尊巨大的蚀虫,比目前出现的任何一头都巨大高耸,堪比大厦,它的形状独特,宛如开壳的海胆,尖刺四射而出,深深扎入地底,尖刺上面还密密麻麻缀连着葡萄串一般的硕大眼球状物,这些浑圆的眼球咕噜噜转动着眼珠,在幻觉解除的刹那,齐刷刷锁定了白榆。 裸露的“壳”中心,悬坐着一个人形黑水晶,那水晶,与其说是水晶体,不如说是覆上一层不透光薄膜的人体,人类的手脚、肢体的曲线依旧清晰分明,与其他化作蚀虫后膨胀畸变的人类截然不同。 人形物四周光环环绕,其胸膛中心还开了一个洞,逸散着璀璨的金光,流淌着黄金一样的液体。那身形和光芒看起来无比眼熟…… “过载……爱神?”白榆不可置信。 第99章 GameOver “活着不会被过载侵蚀,死亡后反而可以了吗?有趣……”白榆右耳的隐藏耳机中响起了华幽心的声音。 “解铃的尸体在6月10日失窃了。”左耳则响起了乐正明的声音。 “6月10号的事你现在才说?你怎么不带进棺材里。”白榆道,“人死了你不抓紧处理尸体你留着干什么,为了在这时候给我添堵?” “……抱歉。”乐正明说,“她的尸体有研究价值。” “嗯。”华幽心赞同,“进展如何?” “你更逆天。”白榆评道,“我的大发明家,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没发现我从戴上耳机起就在假装没听到你发言吗?” 乐正明问:“应付得来吗?不行就撤。” “撤到哪里去?”白榆问,“我打不过你们更打不过,你们两个可是纯机制怪,一个控能一个控人,其他方面一点数值没有啊。蚀虫可不算超能也不算生物,就连华幽心的反击被动都触发不了,机制克制的情况下指望你们两个对付蚀虫不如指望火箭筒……你们总不会以为人多力量大,打团战是个好主意吧?都不说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在过载面前纯送人头的问题了,这可是过载爱神,打爱神都凑不出几个有效战力的势力就别幻想时间了。” 白榆道:“想点有用的。” “去捉秦无右。”乐正明提议,“他的超能力对过载爱神有效,让我控制他,然后让二三加强能力。” “值得一试。”华幽心说,“但要抓紧时间了,从你传送回来的画面看,他快要彻底蚀虫化了。” 白榆硬着头皮开始了作战。 如她所想那般,那些恶心的大眼珠子个个都是激光发射道具,立刻凭借着数量优势形成了压倒性的火力优势,虽然不至于将白榆就地歼灭,但显然也不容许她轻易靠近。 无差别的扫射甚至没有要豁免秦无右的意思,被白榆分离上下半身的秦无右当即陷入了生死不明的状态。 策划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久违地开口了:“无谓的挣扎。” 白榆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顶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 “不是你俩!我精分!”白榆凶巴巴地瞪策划一眼。 “我为什么要帮忙,参与这场游戏的报酬我已经得到了。”策划说,“我还滞留在这无聊的游戏里唯一的理由就是你莫名的坚持,难道你以为现在的局面还能翻盘,以为自己可以在尽力收集情报后倒流时间?” “为什么不?”白榆反问,“有能力不用傻子,你想接受这样的结局是你的事,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白榆说:“失去记忆的时候……我作为玩家行走在人间,有许多不快的相遇,也有许多不错的邂逅,尽管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很讨厌,但在先于一切喜恶之前,他们是人。” “他们有悲欢,有情仇,不是你捏造的人工智能,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理应享受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超能力摧毁。我可以对超能力者之间的纷争,普通人和能力者之间的倾轧视而不见,因为说到底,那都是人类之间的内斗。人类永远在内斗,没什么稀奇的,但过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斗了,这是解铃在利用殊星摧毁殊星所珍视的一切,我不想看到这个。” 过载爱神的强度高得令人有些绝望,但好在它没有智力,称不上不可战胜。 白榆早早关闭了己方话筒,免得外人听到她的独白。 “我从前的生活因为殊星而开始,因为殊星而持续,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其他的东西虽然也会投以注意,但完全不能和花费在殊星身上的相比。但在忘记殊星后,我不得不与他人相处,更用心地聆听他人故事,领会他人的情感,老实说,这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体验,可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我好像渐渐领悟了殊星的感受。” 白榆掀开石块,把秦无右从废墟中拉出来。 还好,他还没有完全变成蚀虫,依然有一只眼睛露在外头。 白榆问:“你就这么相信解铃吗?” 被过载爱神的攻击扫到,秦无右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只能任由白榆拖动。 他说:“爱神骗了我许多,但唯有一点她没有说谎——五十一亿人死亡后,神会重临。否则,她为什么要主动赴死呢?” 他眼中的泪水,未曾有一刻断绝。 “爱神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因为完全不敌你而死的吗?她是因为过载腐蚀而死的吗?” “她没有骗我,杀了五十亿人之后,一定!一定!” “你如果如此坚信。”白榆问,“江城的时候,为什么要犹豫,不想杀死四队和我呢?” 秦无右喃喃道:“我天生软弱……” “不。”白榆无情地拆穿了他,“那是因为你知道,解铃构建的未来实现的概率非常低,这意味着,所有死在结局之前的生命都有很大的、不能复活的风险,所以可能的话,你不想杀死任何自己在乎的人。” 白榆冷酷地说:“你的卑劣与自私,全部来源于——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解铃不怎么可信,你如愿的几率堪称渺茫。” “啊……你说得没错。”秦无右残存的一只眼模糊起来,从坚壳中传出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成功的几率渺茫,但那又如何,我没得选!我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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