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力的支点不断位移,这个杠杆已经让风惊月觉得很吃力,那么,就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风惊月以退为进,双腿大步迈开,灵活躲闪,从侧面卸去了无咎剑上的力度。 余再之想借这个空档发起猛烈的进攻,可惜,他不如风惊月快。 此刻,风暴已经被卷起,巨大的力量铺天盖地,暗红色的鸾鸟振翅长啸,轻而易举地劈开了天幕,自如地在风起云涌中穿梭。 神鸾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身上撕裂出一道深痕的无咎剑再也经不住风惊月的全力一击,它断了,“叮”的一声,断剑化作一道白虹,飞向了身后的余再之,在他来不及闪躲的瞬间,割伤了他那貌美的脸庞,一道深红在他脸上慢慢晕开颜色。 她的角度是如此地刁钻,她的力量是如此的可怖,她的技法是如此的纯熟,这一招看起来竟然如此地轻松,让余再之变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余再之震惊地握着断剑,那华美富贵的剑柄正承受着他的不甘,当孤鸾再次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停驻于他的咽喉之前时,他手中的断剑再也不能起到抵御的作用了。 激烈的心理活动正在余再之心中展开。 他不是王家兴,不会用那么蠢的方法拉仇人下水;他也不是守正,不会脆弱到败了一局就饮恨自刎。他是余再之,是要“再之”的余再之。 他余再之要体面的败、要优雅的败,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办法,他的梦不会因此而破灭。 “孤鸾当真为天下名器!”余再之强压住心中的不忿,尽量做出一副心悦诚服的表情。 风惊月听完不屑一笑,这人只说无咎剑败给了孤鸾,丝毫不提自己败给了她,按吕婵的话说,这就是“强行挽尊”。 无咎剑毁了,余再之输了,强行挽尊也显得可笑。 哼,这帮人果然没一个能打的! 余再之败了之后,再多在场上待一秒都觉得煎熬,他故作大方地抱拳微笑,离开了赛场。 他必须快点离去,否则就会有人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正在以比常人愈合更快的速度恢复,虽然达不到快得肉眼可见的程度,但若是被旁人察觉出端倪,对他没有好处。 余再之输了后,楚铎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剩下那名散人侠客绝对不是风惊月的对手,这下子,武林盟主之位花落谁家,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那名剑客见状,主动站出来表示不敌风惊月,退场了。 至此,胜利的欢呼和胜者的荣光都属于风惊月,她引爆了全场的情绪,她是当之无愧的年少豪杰,是新一代武林的顶梁柱。 她站在人群中间,周围人脸上是欣赏,手上是鼓掌,道着“恭喜”等等贺词,她可竟然觉得这些萦绕在耳边的热闹是极其遥远的,声与色似乎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隔开,她对于眼前的众星捧月毫无波澜。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永远是她,不因为身外的名誉和被加之的地位而改变。 她不知道,她的平静和淡然深深地刺痛了在远处暗中观察的余再之,他拼尽全力梦寐以求的飞跃,在风惊月眼里竟然不值一提,他不由得怨恨了起来,狠狠甩手离去了。 余再之愤怒,楚铎高兴,但其实他们都是一类人。 楚铎正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喜气洋洋地宣布本次大会的胜利归属和圆满结束,并告知所有人,风大侠将会作为掌门议事团中的一员,参与后续的驱逐东瀛人事件的讨论。最后,他发表了美好的愿景,将本次大会上升到了追求国泰民安的境界。 很好,程式化、套路化的表演终于结束了。 风惊月抬头,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一天打了五场,她没休息过,而且这是接二连三的激烈打斗,她虽然没有吃大亏,但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她问吕婵:“我现在还有多少血?”她现在知道可以利用数据来判断自己的身体状态。 “百分之六十八。”吕婵回答道,还没有到枯荣buff生效的数值,说明她现在虽然需要休息回血,但问题并不严重。 风惊月点点头。 楚铎正热情地拉着还未离去的各大掌门用饭,最先走掉的是幽冥涧的人,再后来,走掉的是华山派,虽然走了两个,但依旧热闹,他仍然忙不迭地做着东道主。 他当然不会冷落新晋的武林豪杰风惊月,他眼中虽然有试探,但更多的还是关切与照顾,像个照顾晚辈的武林泰斗一样,是个大大的好人。 在楚铎邀请风惊月与各派掌门共进晚宴的时候,风惊月拒绝了,像一个傲气十足的不懂规矩的后生晚辈那样,不给楚铎面子。 她平静地扫过面前每一个有头有脸的武林大人物,说:“我有位故人,她邀请我去品尝她亲手做的晚饭,以庆贺我成为天下第一,我不能食言。” 楚铎太清楚了,这一定是女儿在介意当初的事,不愿意再与自己同席用餐,没关系,私下里再慢慢修复关系就好,他是一定不会在众人面前让女儿难堪的。 他豪爽道:“看来风少侠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有这样的英豪坐镇武林,当真是武林之幸啊!”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让她们去吧!”孟云疏望向风惊月,微微笑道。 见到孟云疏的反应,风惊月甚至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当年入谷之时的武功已经让孟云疏察觉了? 她抬手对着众人抱拳道:“待饭后,我会返回血怒门,感谢楚掌门的盛情邀请。” 说罢,头也不回地前往了城内。 —— “风姐,你真的太厉害了!”张兰香放下了饭碗,震惊地拍了拍桌子,她听风惊月讲述了简单的经过,脸上的赞叹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她的母亲陈小兰则宠溺地劝着她不要吓到贵客,又连连对风惊月道谢。陈小兰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了,她现在精神了不少,能给兰香打下手了。 破旧的老屋内,风惊月吃着母女二人做的丰盛家常菜,看着母女二人之间的温馨相处,她身为旁观者,却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种温暖。 真好,这顿饭不是血怒门掌门宴桌上的山珍海味,但如此的美味可口,吃得身心愉悦。 用了饭,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风惊月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对着张兰香道:“我大概要离开洛阳了,你若是见不到我,不必担心。” 她对张兰香没什么好交代的,兰香是个踏实勤恳的人,就算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也不会因此而堕落,何况她的母亲陈小兰也会帮着她的,她们一家的未来没什么可操心的。 她只是担心兰香会担忧自己的行踪,故而提早做个交代。 吕婵却对风惊月这一系列的举动感到迷茫,看起来她要做件大事啊,怎么没跟和自己说?不当武林盟主了? 猜不出,完全猜不出,待会再问吧,她心里这么想。 她们又唠了几句,风惊月出了门,这时,她们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人。 是持笛而立的孟云疏,张兰香二人还没来得及邀请这位曾经数次登门诊治的神医入户,就听到她说了一句话:“风小友打了一天了,不介意再与我打上一场吧?” 在场的众人皆一惊,这是要做什么? 孟云疏双掌如风,她踏云而来,如月下仙人。
第50章 风雷荡九州 夜色下,风惊月正打马前往金壁峰,连日来的热闹已经散去,行道上再也不是盛会之时的熙攘拥挤。 她独行其间,马蹄阵阵。 吕婵看着风惊月涨到百分之八十的血条,想起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孟云疏,她开口道:“孟云疏给你来这几下子直接给你打通经脉了,相当于一次强力的治疗。” 风惊月经历了高强度对抗运动后,得到了拂云高手的一臂之力,她的疲惫和伤痛在瞬间烟消云散。加上拂云的聆音知意这门治疗功法本就与枯荣同源,孟云疏的治疗对风惊月来说,当然就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了。 吕婵回想起孟云疏临走时说的话“你若是得闲,可以来凌霄院找我和师姐品茶”,心中尽是疑惑,她为什么专程跑一趟打一架,又留下这么一句话呢?反正风惊月都是要去血怒门的,到时候派人来传一声话不就好了?而且,谁会大半夜还品茶呢? “我想,她大概知道了我要去做什么,所以特意来告诉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去找她们寻求帮助。”风惊月淡淡道。 吕婵更迷惑了,合着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打起了哑谜,她忙问:“所以你要做什么?” 风惊月回应道:“去听风崖。” 听风崖,听风崖,吕婵念叨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吕婵心里一惊,听风崖!是原剧情里楚朝华跳崖的地点! 现在的风惊月肯定不会再跳崖了,那么她是想……彻底了结恩怨?! 即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被她悄悄咽下。 —— 风惊月来到血怒门,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陈丹,陈丹被楚铎安排在门口迎接她。 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人影,好像一下子就能把风惊月拉回那个大小姐和哥哥们出游回家的温馨场景。 可风惊月不再是小孩子了,更不再是楚朝华。 面容冷静的陈丹恭敬地引路,尽管她知道,风惊月并不需要指引,她满怀歉疚地忐忑道:“昔年之事,掌门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 “停,”风惊月强压心头怒气,“陈姑,你是奉命行事,你也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我不会为难你。我现在要去找楚惜华,你去告诉掌门,让他去听风崖等我。” 楚铎明知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居然让陈丹来替他认错,这种预热和预演让风惊月感到无比恶心。 在风惊月前往曾经的居所快雪轩的路上,守卫们纷纷叫她风大侠。 过去,血怒门里认识楚朝华这个藏在深闺的大小姐的人并不多,这些门人就算尊敬,也只是屈从于楚朝华的千金大小姐身份,门人尊敬的背后是对于楚铎的敬畏。 可是今天,她切实感受到身份转变后的差异,血怒门门人再次尊敬她,是因为她是今日在赛场上名扬天下的风大侠。 她和血怒门彻底地“解绑”了,心头升起一股“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的畅快和释然。 风惊月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快雪轩,这个她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物是人非,楼阁亭台依旧。 那主轩前的池塘在单薄的月色下泛着微微的波光,光影倏忽一闪,转瞬即逝。 她推开了朱漆门户,内里陈设如初,似乎楚朝华从未离去。 在外人眼里,可不就这样吗? “姐姐。”坐在灯下的楚惜华走了过来,低头轻声向她问好。 她面容沉痛,神色惴惴,今天变化局势对楚惜华何尝不是巨大的冲击?哥哥死了,她心如刀割,而自己鸠占鹊巢两年之久,快雪轩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楚惜华已经做了决定,任由风惊月处置。 这一切本就是风惊月的,她只是个冒名顶替、帮助血怒门过渡危机的棋子罢了,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选择,她更不知道今后将走向哪里。 她其实有不舍,她舍不得那个把自己当成亲女儿来疼爱补偿的柳沧雪,可是,现在风惊月回来了,柳沧雪弥补的爱,也会回到风惊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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