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选择黑塔,虽然一部分是看在三十万的面子上,但还有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对黑塔和哨向的世界很好奇。 好奇心是驱使她做出选择的主要理由。 黎昼不吭声了。 夏梦看着他。 想来也是好笑,他在她面前,似乎很少有气势占到上风的时候。 明明是个S级哨兵。 明明地位比北京塔的总负责人还要更超然。 只要他开口,多的是向导愿意前仆后继为他冒险,对他们来说这大约也是一份无上荣耀。 可他现在在她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站在老师面前低头认错似的。 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肯定会问,她一个普普通通的B级向导,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天大地大,大不过她乐意。 良久,她才听到他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夏梦挑眉。 黎昼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黎昼:“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从我觉醒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的存在。” 夏梦有点懵了。 什么叫觉醒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个刻印向导的存在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逻辑问题啊? 这可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这是先有妈妈,还是先有女儿的区别啊! 他都还没觉醒,哪来的刻印向导? 总不可能是觉醒的瞬间就被刻印了吧? 黎昼摇摇头:“不可能。我觉醒的全过程都在黑塔里,当时没有向导接近过我。这一点,黑塔的人也能为此证明。” 夏梦疑惑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黎昼:“直觉。冥冥中好像有个人在告诉我,你必须得去找到她,然后杀死她。” 夏梦:“有个人?谁?” 她以为他这次依然会摇头,可他却很笃定地回答了她:“我自己。” 夏梦茫然了。 她有点捋不清楚了。 感觉他这寥寥几句话里,逻辑问题一箩筐。 可看他认真又诚恳的样子,她愿意相信他并没有说谎。 所以,他觉醒的时候,冥冥中有另一个他让他去找到他的向导,并杀掉她。 夏梦摊手:“那你还那么辛苦自己找什么?直接问另一个你呗。” 黎昼:“……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说来也很奇怪。 那道声音就像是在他脑海中打下了一道思想钢印(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一定要这么做,必须这么做。就算为此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没有任何事,比这更重要。 于是,后来的十多年里,他始终在为这个目标奔走于世。 夏梦听着他娓娓道来,单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叩击,一边思考。 她现在差不多能将黎昼这人的动机捋清楚了。 假设他没有骗她,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真相其实也挺清晰的。 他想找到那个人,所以想请她帮忙,进他的精神图景里去寻找与那个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至于会不会有危险这一点,夏梦斟酌了一下,感觉这事有着一定的可行性。 诚然,有刻印向导的哨兵,无法再接受其他向导的疏导,精神图景也不会再对外开放。 但她感觉,他所说的刻印向导,大约跟正常人理解中的刻印向导不太一样。 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向导的意思吧? 他还没有找到那个人,所以,他的身体还是自由的。 而他现在,是在请她帮忙,帮他找到那个人而已。 这算助人为乐吧?算雪中送炭吧? 夏梦刚要松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不对啊! 他找到那个人,是要杀死她啊! 那她帮他,岂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到时候真的出了人命,她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夏梦叩击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放下翘起的脚,认真地说:“我仔细想了想,对不起,这忙我还是不能帮你。” 黎昼有些委屈巴巴地耷拉下来。 夏梦有点见不得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故意撇开眼,站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黎昼忽然开口:“我能留在这里吗?” 夏梦:“?” 她好笑地看向他:“怎么的?打算留在这里软磨硬泡吗?容我提醒你一下啊,我这人啊,并不是多心软的人。有些精神病人发作起来,多可怜的都有。我早就习惯了。特别能狠得下心的。” 黎昼:“我没地方可去。” 夏梦:“?” 夏梦:“那你回国这几天都住哪里?黑塔没给你安排住所吗?” 怎么可能啊? 光看那些黑塔高层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知道不可能。 只要黎昼他想,让人在黑塔顶层给他开辟一个总统套房估计都没问题。 黎昼:“有安排。” 黑塔顶层确实有几间套房,专门留给各国黑塔负责人前来开会的时候用的。 但他并不喜欢那里。 他皱了皱眉:“那里全是哨兵的气味,我不喜欢。” 夏梦:“那去住酒店。”反正他也不缺那个钱。 黎昼摇头:“那里也全是哨兵的气味。” 或许是被哨兵住过,或许是周围有哨兵活动,总而言之,他闻到那些气味,就难受得无法入睡。 夏梦好奇:“那你之前住哪里?” 黎昼:“住周启办公室。” 夏梦:“你对他的气味就不反感了?”她没记错的话,周启也是哨兵吧? 黎昼:“稍微好一点,但也不是很喜欢。” 今天下午,阿尔法队的那几个人来周启办公室,将那里沾染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气息。 特别是阿尔法那个队长,精神力的气息有一股鱼腥味。 出任务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强忍着,差点吐出来。 哨兵的五感太敏感了。 在A级哨兵看来或许根本不值一提的味道,在黎昼这里,就跟气体炸|弹一样。 夏梦热心提议道:“那你可以住周启家去啊!” 黎昼:“……” 两人面面相觑,夏梦率先“噗嗤”一声笑出来。 确实,这点有点强人所难了。 她甚至能想象,黎昼要是真这么说,周启那张装作海纳百川的笑脸上,会裂出多大的缝隙。 没准周启还会崩溃地问他:“上班得对着你,下班还得对着你。我做错了什么!?” 黎昼认真回答:“去不了,他儿子也是个哨兵。” 仿佛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 夏梦点头,倒是让周启找到了个好借口。 黎昼眼巴巴地看着她。 夏梦:“……” 夏梦无语。 怎么的? 一通排除法下来,还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选择了吗? 她还是摆摆手:“真不行,我一单身女性,跟你住在一起像什么话啊?又不是男女朋友,非亲非故的,住在同一屋檐下不太合适。” 黎昼失望地垂下眼:“好吧。”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请求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夏梦狠狠心,下了逐客令:“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大不了让周启也回黑塔去,帮你除除味道。” 黎昼点点头。 恰好此时,他之前换下来的衬衫洗完烘干了,夏梦将衬衫抛给他,摆摆手:“再见哈。” 黎昼乖乖穿好衣服,走到玄关。 这时候回过头满眼希冀地问:“那你今后还会给我疏导吗?” 夏梦耸肩:“你就正常预约呗,我还会拒绝不成?” 反正,她应该是不会再主动说给他疏导了。 通过向导中心的话,合规合理,她也无法拒绝。 黎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推开门出去。 夏梦目送他关上门,顿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准备去吃刚才打包回来的冰粉。 过了大半个小时,冰粉上冰冰凉凉的凉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她拿起塑料勺子搅了搅,抬手打开电视,正准备看会儿剧,忽然听见隔壁门似乎被敲响了。 这房子哪儿都好,就是大门的隔音不太行。 门外一点儿点儿风吹草动,她在房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之前夏梦还严重怀疑过,是不是房东阿姨算到将来这房子会租给一个起床困难症的租客,所以未雨绸缪,特地装一个隔音不好的门,好方便她每天敲门把她敲醒。 一阵不徐不疾的敲门声之后,很快,房东阿姨就来敲门了。 门开的声音响起之后,传来了房东阿姨的声音:“噢哟,小伙子,你找谁啊?” 夏梦放下勺子,默默将电视机的音量往下调。 这人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是想从房东阿姨那边使力,迫使她接受他这个租客吧? 呵,黎昼,你小子浓眉大眼的也干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儿吗!? 下一秒,她就听到黎昼温文有礼地问道:“阿姨您好,请问您的房子出售吗?” 夏梦呆住。 门外的房东阿姨也呆住了,愣了半天,不敢相信地问道:“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 黎昼字正腔圆,坚定地重复道:“您的房子出售吗?” 夏梦:“……” 房东阿姨没让夏梦失望,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怎么行?我都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卖给你了,我和我老伴儿住哪里去呀?” 黎昼没放弃,认真地说:“我可以出三倍的市价。您二老可以再买一套更好的。” 夏梦:“……………………” 房东阿姨呵呵笑起来:“小伙子,你不要跟阿姨开玩笑啦!你有那个钱自己去买嘛!” 黎昼:“但我就看上您这个房子了。” 房东阿姨:“噢哟!我这个房子有什么特别的咯?格局也一般,也就是朝向不错,风水好一点。你们外国人也这么信风水的啊?” 黎昼从善如流:“嗯,对。我信这个。看了一圈,觉得您这个风水跟我最合了。” 这时候,房东叔叔也出来了。 房东叔叔嗓门奇大,说话口气有点不自觉的凶巴巴。 房东叔叔苦口婆心:“小伙子啊!年纪轻轻的不要迷信!你一个外国人,不要被中国出去那些留学生给骗了,咱们中国人真不是人人都会什么奇门遁甲五行风水!真不是信风水就能得永生!” 黎昼:“我可以出十倍。” 房东阿姨和叔叔:“……”忽然心动。 夏梦忍无可忍地放下冰粉,这人居然又用金钱攻势! 她“腾腾腾”走过去飞快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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