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咳了咳,却在这时才看清边屹柏衣服已经脏了大半。 就见边屹柏躺在地上,雨水浇湿的软泥地浸湿了他的衬衫。 可他也说不出是无奈还是什么,只是无声失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用口型对顾辞问道:“我身上脏,你自己起来?” 能让一个洁癖做到这一步,顾辞是有感激又抱歉。 她眼帘飞速忽闪了一阵,连忙从泥地上站起来,还连带着牵起了边屹柏。 看着边屹柏白衬衫脏得滴泥水的样子,顾辞嘴角扯了扯:“你……” 边屹柏只是摇摇头,用手点了点身边一个后院的小门:“进去说。” 他打开门让顾辞和钟淇淇先进去,自己则是往远处探了一眼后,才跟着进了院子。 进门的地方是一个极小的后院,种着点寻常的蔬菜瓜果。 进边屹柏带着两人踩着小道穿过后院,从后门进了小平房内。 然后,边屹柏和顾辞就迎来了屋子女主人满是诧异的眼神:“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见到顾辞背后还有个钟淇淇,女主人又低声说了句:“怎么还是多了一个……哎算了算了。” 顾辞看看身上风衣衣摆沾着的泥水,又看着边屹柏半身污垢…… 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抱歉啊……我刚才脚下没踩稳,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他护着我我才没有受什么伤。” 女主人将信将疑地做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又无奈地说:“行吧行吧,那你们在玄关等一下,我给你们找几件干净衣服。” 边屹柏温声笑笑点头谢过:“麻烦您了,山田太太。” 山田太太转身走进屋里,顾辞很清楚地听见屋里传来了她对另一人的抱怨声:“都怪你,要面子……” “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惹来什么……什么东西,”山田太太语气听着并不好,“我们家这种情况,还能出更多意外吗?” 顾辞能有个躲避的地方已经感恩,这时候不准备为此有什么抱怨。 她只是好奇边屹柏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我们找了大半个镇子都没人愿意收留我们,怎么你就有地方去?” “也不是什么难事,”边屹柏一边擦着眼镜一边说,“看天色变了一下的时候我就跟山田先生询问了留宿的事情。” “不过我说的是我们一家子七口人。”边屹柏轻声说。 钟淇淇探头:“七口人?然后呢?” “他拒绝了,”边屹柏说,“然后看快下雨了,我说只要能带上我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妹妹就行。” 钟淇淇:“他们就答应了?” 边屹柏摇摇头:“一直到我淋了雨再来敲门,说起码让我女朋友能和我一起躲雨,他们才答应。” 顾辞听完了全过程,明白了为什么山田太太看到钟淇淇时会有这个眼神。 “还得是你啊,边教授。”她看向边屹柏失笑,“为了有个住处,你这是连哄带骗都用上了。” 边屹柏笑得不动声色:“过奖了。” 钟淇淇皱眉:“什么意思啊?” 顾辞看向钟淇淇:“你想让一个人答应你的要求的可能性更大,就要让他先拒绝你一次。” “因为大部分人在拒绝了别人之后多少都会有些愧疚感,所以第二次退步后的请求就会更容易被答应。” 而边屹柏不仅连退两次,还淋雨卖惨又搀杂着谎言来了个先斩后奏。 毕竟大雨天将人拒于门外容易,但要把人重新赶出去就难了。 特别是对于一家的男主人来说,要放下面子出尔反尔当这个恶人,实在是难于登天。 钟淇淇恍然领悟,偷偷摸摸夸了边屹柏一句之后,就见山田太太拿了三件衣服来:“衣服给你们拿来了,合不合身我不知道。” “这种情况你们也别挑三拣四了,能穿就穿吧。” 说话间,山田太太又打量了顾辞和钟淇淇几眼。 钟淇淇不算是大美人的长相,但却生得一副讨长辈喜欢的乖巧模样。 而顾辞则是更不用说,她这样的长相,即便真的做了什么惹人嫌的事,都能让人对她多有几分宽容。 兴许是觉得这几人的确没什么恶意,山田太太再开口时语气稍微好了一些。 “那请三位换完衣服早一点休息吧,除了那间卧室,你们睡在哪里都可以。”山田太太目光示意了一下一边的次卧,“不睡的话灯别点太亮,也不要彻底熄了灯。” “还有,别乱跑,也别给陌生人开门,好好待到天亮。”说完,山田太太就放下衣服回到了卧室。 留给边屹柏的是比较传统的和式套装。 好在他个子比较高,身材也健朗,穿起山田先生的宽大衣服不但不显得肥大,反而在配上金丝眼镜后多了些似有似无的慵懒。 而顾辞和钟淇淇和山田太太个子相差不大,穿起山田太太的连衣裙竟然比想象中来得合身。 穿着是好看的,只是看着身上的连衣裙顾辞又不禁有些无语:换了个世界到最后还是得穿裙子? 小屋子里三人先后到洗漱间换好了干净衣服,将头发擦干,又重新回到了起居室。 而山田太太虽然脸上写着嫌弃,也还是拿来了三床被褥和一些简单的吃食放在起居室一角的榻榻米上。 顾辞走到卧室门前又说了句感谢,就重新回到起居室中间。 屋内主人都回了屋休息,所以顾辞他们也没开吊灯,只是在屋子正中放了一盏昏黄夜灯,三人围坐在周围。 钟淇淇看了看卧室的方向,又凑到顾辞身边看了一眼时间。 “虽然我们折腾了一会也有七点了,”轻声问:“但他们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顾辞却不这么想:“可能是时间计算的方法不一样,所以我们才出了意外。”说着,她又看向卧室,进一步压低声音,“而且,究竟有没有休息,我们也不得而知。” 顾辞又想到那点诡异的萤火,她本想看看窗外景象,却想起来屋子并没有窗。 整间屋子并不算大,四居室的平房除了卧室和起居室之外,只有一间次卧和用作储物间的小隔间。 也不知是因为不习惯日式居处,还是现在的情况没有窗让顾辞不安心,她越是看不见外面景象,就越是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顾辞猜测这地方的季节应该还是春末,即便白天总是风和日丽的和煦,但到了夜里还是会有些凉。 三人拿来山田太太准备的食物各自垫了垫肚子,又将被褥围着夜灯铺开,重新围坐在中间。 现状摆在这里,顾辞即便有再多的不安也无从下手,于是一切安顿好后她只好先问问边屹柏的发现:“你有什么发现没?” 边屹柏稍忖后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情绪变化得毫无征兆?” “你也发现了?”顾辞意外,“淇淇也这么跟我说。” 顾辞只遇上那么个怪老头,自然没什么实感,但钟淇淇倒是有话可说。 听完钟淇淇又一次复述,边屹柏问:“你也看见了景物变化?” “是啊,”钟淇淇还指向顾辞,“辞姐也看到了。” “啊?”顾辞目光从移门上收回来,“什么?” 钟淇淇嗔怪:“辞姐你怎么这时候了还不听我说话。” “不是……”顾辞轻蹙着眉,“我好像,又闻到了那个腐臭味。” 边屹柏眯眸:“和之前的一样吗?” 确实是相似的腐臭味,但是比起那天的味道,这次的却要更远一些,所以顾辞才在这时候才觉察到腐臭味的出现。 “确实是有,但若隐若现的,好像是只有风吹过才能闻到,”顾辞又想到踩着萤火的脚步声,“而且,我还是有点在意那个童谣。” 童谣里值得注意的太多了,直觉告诉顾辞这个童谣就是这个世界的关键所在。 “先是井,”顾辞正色,“明明我们住的地方正中就是一口井,但我发现这个镇子上一口井都没有。” “而且……这个镇子上没有小孩。” 钟淇淇疑惑:“唱童谣的不是小孩吗?” 顾辞反问:“你确定他是人吗?” “啊……”钟淇淇当即就一副要被吓哭的模样,贴到了顾辞身边,“不会吧……这么邪门?” 顾辞:“刚才你也听见了,这里的人怕的不是下雨而是天黑。” “回头想想直井奶奶说的话,”顾辞道,“只能说明这地方天黑后有什么东西带来的恐惧,足以让所有人寸步难行。” “就这种情况下,你还觉得唱童谣的那个是什么可爱的小孩吗?” 钟淇淇“唔”了一声低下头,顿时满脑子都是那邪门的童谣。 就这么一个念头闪过,她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童谣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妈妈’?” 顾辞和边屹柏都沉默了,而这个沉默也恰好印证了钟淇淇的猜测是对的。 ——不光那个踩着水洼念着童谣的小孩是鬼,恐怕还有一个“井里叫”的妈妈。 先不说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还是一个对“妈妈”一无所知的状态。 就算他们此时此刻已经拿捏了对“妈妈”的各种线索,可是…… “妈妈”在哪? 第23章 屋子里气氛很沉重,满是对未知的紧张。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山田先生推门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又小心地推上了门。 三人齐齐看过去,但山田先生倒没像是山田太太那样显出什么不悦,反倒和颜悦色地走到三人身边坐下。 山田先生从腰间拿起一个烟袋,问:“介意我抽个烟吗?” 三人本就寄人篱下,更别说都不是介意人抽烟的人。 确认三人都不介意后,山田先生点烟嘬了一口,又缓缓吐着烟叹道:“抱歉啊,这晚上出不去了,只能在屋里抽。” 望着微光中缓缓上升的烟圈,山田先生开口道:“看你们愁眉不展的,给你们讲一个很早之前的故事吧。” “希望能对你们有些帮助。” 他显然是带着故事来的,于是在座没有人打断他,只是听着山田先生接着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 “其实我也很想跟你们讲缘由,但真的抱歉,很多时候我们都想不起来一些事情的因果。” “就拿这个晚上不能出门的事情来说,”山田先生手点了点门口,“我们都记着入了夜不能出门不能开门,但就记不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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