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街边走,忽然一辆机车从她身侧飞驰而过,她恍然想起了罗成曾经提过的俱乐部,于是拿起了手机,毫无头绪,不知道名字,她只好问了史芸。 赛博朋克风格,装修很炫酷,梁韵没有走进去,只是待在门口站了会儿,有几个年轻人进进出出,回眸谈笑声一片,仿佛能从那群人里见到罗成的影子。 双眼睁开合上,又随风散了。 时间不等人的走过。 月末。 不知石永波用了什么方法让罗成同意见梁韵,总之那天她记得所有的感官。 罗成被狱警带出来的时候,梁韵已经坐下等了有一阵了。 身上套着统一的蓝色棉服,头发更短了,梁韵注视着那张脸,仅一眼就看出来,他瘦了。 越走越近,罗成明显慌乱了,眼神瞟过,没对视她。 隔着玻璃,两人谁都没有先拿起电话。 目光碰撞的那刻,恍若隔世。 可能最终还是里面那人先撑不住。 罗成拿起电话,朝她挤了两下眼,勾住笑问:“最近还好么。” 梁韵一瞬间鼻酸,强忍住眼泪,声音带着这少有的柔嗔,“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罗成往前坐了点,离玻璃近,也离她近。 梁韵移开手中电话,低头看了眼,她以为是话筒坏了没有声音。 再抬头时,罗成勾了下嘴角,人也精神挺拔了,吐出两个字,“丢人。” 被他这么一弄,梁韵眼泪没憋住,笑出声了。 罗成开玩笑,冲她昂头,“年过的还不错,小脸都长肉了。” 他话落,梁韵抬起手背碰了两侧脸颊,明明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她放下手,视线对上那人嘴角的笑,才后知后觉到什么。罗成在找话题,或者说,不想一上来就太沉重。 梁韵说:“无聊。” “还是那地方水土养人,怎么感觉更好看了。” 梁韵抿唇:“油嘴滑舌。” 罗成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但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盯着她。 时间很短,但两人都没着急开口。 静默了半刻。 罗成放平嘴角,神色慢慢深沉,“梁韵。” 在他喊她的那刻,梁韵几乎意识到他准备说什么,她先开口,“那是我的事。” 罗成望着那张脸,“五年,你知道五年多久么。” 梁韵比他说的直白,“所以你想结束。” 罗成偏了下脖子,咬紧牙关,“这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梁韵反驳他。 罗成低下头,视线正好垂落到手铐里的两只手,无奈又抬起来,苦笑声,“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自己选的路,硬着头皮走下去了,犯的错,也得相应承担着。 这么短的时间,梁韵不想浪费到争吵上。 她缓缓说:“你觉得是为我好,可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到底什么才算好,罗成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想对不起她,也不能耽搁她。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就快四十,坐过牢出来的男人能有什么本事?”罗成把事实抛出来,也把伤口撕裂给她看,“还是个杀人未遂的。” 挡在两人中间的那层玻璃擦的很亮,可梁韵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没有说话,但得承认是事实。 罗成说:“不想耽误你,道理你也都懂。” 梦终究清醒,人也是。 梁韵低下头,轻声:“你给我那股份是什么意思,分手费?” 罗成想起那个律师,笑一声,“没这么难听。” “你早就想好了,也早就准备过。” “嗯。”罗成明白她指什么,“大彭也知道,我和他提过。” 可梁韵笑不出来,“我不需要。” 罗成倏地贴近窗户,拳头握紧放在腿上,声音暗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缺。”但他只有这些了。 他没有房产,但几乎名下所有能拿的出来的财产都想给她。 梁韵忍声憋住眼泪,“都给我了,你不考虑以后出来怎么办。” 一阵的无言。 罗成偏侧过脸,低声道:“就希望你好,其他的别问。” 一颗热泪从眼角滑落,梁韵低了下头,抬起后笑了,“你觉得我会过得好么?” 罗成缄默了。 时间快结束了。 他不舍得移开视线,那道目光依然落在她那张变换的脸蛋上。 从刚进来时的心疼,不舍,到最后的低落,失望,罗成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进眼底,努力刻在脑子里。 狱警站在罗成身后,示意他到时间了。 罗成没回头,仍对着梁韵,他咧了咧嘴,笑的潇洒。 玻璃上映着男人的坐影,口型张合。 不知道你会不会好,“但我希望你好。”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终于,在梁韵地注目中,他放下电话,慢慢起身,木椅的摩擦声刮动地面。 狱警站他身后一步,他没回头看过一眼,朝着铁门方向大步离去。
第56章 绿荫遮蔽,蝉鸣掺杂着喇叭声响彻整条道路。 阳光照下来的斑点渗透在片叶缝隙中,地面阴影圈圈点点。 微风一吹,枝叶轻轻飘动。 电梯门敞开,一阵吭吭唧唧的哭喊声传进客厅。 梁韵走出来,“怎么了,也不哄哄?” 孙晓把推车一停,不问了,“哭哭哭,就知道作人,烦死了。” 女人换了鞋,直奔茶几边上倒了杯水,咕咕下肚,喝完就着后面沙发一躺,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梁韵目光在一大一小身上过了遍,再垂眸,小的在推车里睁着两大眼,睫毛都是泪,两眼雾蒙对视她。 梁韵微微弯腰,笑着擦掉他眼泪,推着车子往客厅进。 “至于么,多大人了还跟个刚断奶的小孩置气。”梁韵把小丸子抱出来。 不知孙晓脑子转哪了,坐起身惊叹,“不错啊,你现在抱娃的姿势越来越标准。” 梁韵瞥她一眼。 这话这么说确实有依据。这大半年,孙晓闲着没事就梁韵这跑,育儿经验也不知不觉传授了。 孙晓拉着长音,叹气道:“全职主妇不好当啊。” 梁韵拿上推车后边的奶瓶,“好好说话。” 孙晓嘿嘿笑。 蒋绚给宝宝找了个阿姨照看着,产后假期过了没多久,孙晓就回公司上班了。 但有好几次回家后,她发现阿姨用自己的嘴给试奶瓶试温度,后来说过几次,阿姨仍干活仍不细致,孙晓又是个火热脾气,一气之下给人辞退了,自己也辞职了。 蒋绚工作特殊,火场又不等人,有时单位一个电话就叫走了,后来没办法,孙晓自告奋勇做起了宝宝的一线负责人。 孙晓懒着声说:“今天蒋绚加班,没人给我们做晚饭,只好来投奔你了。” 梁韵习惯了她这样,抱着丸子转身,“随你,不嫌弃就留下来。” 孙晓拉她坐下,“这什么话,你现在水平快赶上我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梁韵无语。 孙晓扯着声笑。 厨房是开放式一体的,没多会儿,香味四溢满屋。 梁韵偏过头看了看,对孙晓说:“应该好了,你去把火关掉吧。” 孙晓也闻到了,走过去揭开盖子,里面熬的大骨头汤,一旁盘里还有切好的菜。 她边洗手,边回头笑,“这都是给我准备的啊。” 梁韵抱着丸子随口说,“你不是下午打电话要过来么,一猜就是耍赖不走了。” “嘿,你这人。”孙晓套上围裙,拧火开始炒菜,“这到最后还不得是我来伺候啊。” 梁韵看过去,笑这人长了一张说不了好话的嘴。 晚饭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丸子小,饭桌上没他的地儿,孙晓往他手里握了个玩具放进推车里自己玩,吭吭唧唧叫了会儿,没人理,又安静了。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后,推车里的声音也消停了。 孙晓勾头看了眼,“祖宗可算睡着了。” 梁韵也回头,无奈笑,“都做妈妈了性子还这么急。” “唉...你可不懂。”孙晓伸了个懒腰,“这玩意可太难伺候了。” 梁韵折回身,把手擦干净,轻轻将推车拉到一旁。 睡着的样子还算可爱,抬手捏了捏丸子的小脸,又忍不住摸了摸攥紧的小拳头。 孙晓目光柔和的落到梁韵面上,看着她举动,轻声喊她,“欸,这么喜欢我儿子啊。” 梁韵坐回沙发,“比你乖多了,随蒋绚。” 孙晓低笑两声,倒是实话,没反驳,她弯腰抱起丸子送进梁韵卧室,再出来时,突然想到点什么。 孙晓蜷在沙发椅上,说:“以前上学那会,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小孩么。” “谈不上,就那样吧。”梁韵随口说:“不过你的还行。” 孙晓撇过头,见她闭眼侧趴着,脸上表情淡淡的,跟以前差不多,不过现在明显多了一丝不该她身上有的死气。 孙晓下巴垫在沙发扶手的胳膊上,盯着她看了会儿,故意扬起笑:“要喜欢的话,自己也提上日程呗。” 潜意思就是让她也尽快,按部就班往前走。 梁韵默声笑笑,没吭声。 好一会,两人都不说话,孙晓知道她明白她意思,也不绕圈子了。 “真不准备找一个?” 热风铺面,街道上人影幢幢,楼间投射出月光淡淡的影子。 客厅里没开灯,借着厨房的一点光亮诉说心事。 孙晓看她一直沉默,才说:“大半年了,真还放不下?” 她见过梁韵刚回来那段日子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心里藏着事,问她她也不说,不过到底还是朋友,孙晓软磨硬泡了几次,不知是她想倾诉了,还是憋在心里太堵了,总之没什么起伏地说出来了。 孙晓细细收进耳朵里,就像是听了一段故事,开头和过程很美,就是结局意外的让人失落。 梁韵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到某一处,低喃似的,“我又不是石头心,怎么会不难过。” “可日子总得继续。”孙晓说。 夜黑,人沉静。 梁韵:“知道,这不是一直在往前走么。” 孙晓不想拆穿她,但又怕她不明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是在往前走,事业生活都在继续,却唯在独感情这停滞了。 “我没想这么多。”梁韵说。 “你要等他么?”孙晓换了个意思,轻声说:“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也就一个月吧。” 梁韵在脑子里过了遍日子,好半响,才应下声。 孙晓轻叹一声,“我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梁韵弯了弯唇,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认真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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