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舒被推到厨房门口,笑容有些无奈:“当然是听您话的,但我总不能光吃不做吧。” “光吃不做怎么啦,阿姨巴不得你什么都不干呢。”苏芸语气坚决,就是不让她进厨房。 时云舒还想坚持,门铃声忽然响起,苏芸忙打发她过去:“诶,有人敲门,可能是邻居来送东西了,你去帮阿姨开门吧。” 说着就把她往院子里推。 时云舒无可奈何,只好妥协。 刚才江茗雪带她进来的时候,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她走到门口时,门铃早已不响了。她站在黑漆木门后,隔着门问:“是谁啊?” 没有得到回应,时云舒心生疑惑。 难道是她开门太慢,对方等不及先走了? 中式木门没有安猫眼,只有客厅内连着门外监控的可视门铃显示器才能看见外面的情景。 怕再晚一点人真的走了,时云舒拧开门锁,将门打开。 黑漆木门缓缓拉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立于门外。 他身姿卓越挺拔,淡蓝色短袖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正午的阳光融进门檐,将他一双桃花眼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 时云舒顿时愣住。 怎么是江淮景? 蝉鸣声环绕,两人四目相对,被风吹动的热气似乎凝滞在四周。 良久,江淮景才扯了扯唇角,缓缓开口: “怎么,见到我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08章 云朵 时云舒这才缓过神来,侧过身给他让路:“你想多了,我只是原本以为你不会回来。” 她转身率先向屋内走去,想起江茗雪那天说的江淮景“周末很少回家”,她大概就是这么不巧地撞上了这个“很少”的概率。 江淮景就是她命中的一劫。 时云舒心想。 江淮景将门关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前庭院走去。 男人跟在后面,单手插兜,语气闲散: “我不回来你很高兴?” 时云舒头也没回:“你非要我说出让你难堪的答案吗?” 江淮景没所谓地笑笑,意有所指:“哦,你是怕我难堪。” “......我是怕某些人的自恋症犯了。” 时云舒没好气地怼回去。 说着纤手提着裙摆,脚下已经优雅从容地迈进了客厅门槛。 下一秒,时云舒就扬起适宜的笑容,不给江淮景反击的机会,乖巧地对江母说: “苏姨,是淮景哥回来啦。” 丝滑转换,看不出半点痕迹。 江淮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高超的演技,半晌,唇角忽的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 嗤声道:“真会装。”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时云舒的耳中。 时云舒故作懵懂:“嗯?淮景哥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苏芸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探身喊他:“淮景回来啦?怎么回家又忘了带钥匙,还让云舒大热天的去给你开门,下次可不能再忘了啊,快过来帮忙端盘子吧。” 江淮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双明亮如小鹿般的眼睛此时正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并未恼怒,慢慢悠悠地把东西放下,去厨房干活。 “院子就这么几步路,热不死人。” 漫不经心的声音隔着厨房门口的米白色棉麻帘子穿过来,不知道是说给江母听还是说给她听的。 时云舒扳回一局,在原地得意了一会儿也跟着去帮忙。 江家讲究药食同源,平日的三餐将近一半的食材都是以中药入味的。她过去想把案上炖好的党参红枣排骨汤端出去,结果手指刚一碰到雕花白瓷盆边缘,就被烫得缩回去。 她无声倒吸口冷气,摸了摸耳朵,环顾四周,幸好没人看见。 正打算找块抹布垫着,白瓷盆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提前抢去。 “起开,别在这儿碍事。” 江淮景一手端着排骨汤,一手拿着一摞白瓷碗,语气不太耐烦。似乎是报刚才被怼的仇,都没正眼瞧她。 时云舒轻轻瞥了他一眼,并不与他计较。 闻言侧身让路,等他出去之后才去端其他的盘子。 吃饭时,大家对时云舒在国外时一阵寒暄,无论是身体还是衣食住行上。 时云舒苦着小脸吐槽在国外上学的惨状,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学校都没什么熟食,每天就是三明治、沙拉、面包、牛肉换着来,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苏姨的手艺呢。 苏芸既开心又心疼,直往她盘子里夹菜:“看把我们小云舒虐待的,出去一趟又瘦 了一圈儿,喜欢吃苏姨做的菜以后就常来,苏姨以后天天给你做。” “喜欢着呢,谢谢苏姨。”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其乐融融的,只除了江淮景始终缄默寡言。 他坐姿端正,夹菜的动作慢条斯理的,自始至终都在专注地吃饭,没有参与话题的欲望,与大家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时云舒才是江家人。 “对了,云舒在国外交男朋友了吗?” 聊着聊着,苏芸突然扯到了感情问题上。 几位长辈都期待地将目光放到时云舒身上,只有江淮景微垂着眼捷,没有看她。 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关心。 时云舒静默了两秒,才笑着回答:“没有呢,苏姨,忙着学习没时间。” 苏芸戴着一对翡翠镶金戒指、保养滋润的玉手,和时云舒素净的手交叠相握,既可惜又觉得庆幸:“要是你在国外交了男朋友,阿姨以后可就难见着你了。” “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回到北城了,阿姨以后慢慢给你参谋啊。” 时云舒不好拂了江母的面子,便应了下来。 没有人注意到,江淮景捏筷子的手指几分发白。 江老爷子问:“舒丫头现在在哪儿住啊?” 时云舒回答:“我现在住南洲区,离公司挺近的,通勤也方便。” “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安全,要不干脆直接搬回来住吧,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被褥都是干净的。” 时云舒刚要说话,一道不合群的冷哼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她: “她回来住,我就不回来了。” 饭桌上有一瞬的静默,时云舒张了张唇,有些尴尬。 苏芸倒是心直口快,没好气地跟他讲:“那你就别回来住了。” 江淮景被自己亲妈噎住,想发作又不能,索性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说着起身上了楼。 时云舒看他吃瘪,忍不住弯了弯唇,才对江杏泉说:“爷爷,我上班时间比较早,等逢年过节我再回家住吧。” 江杏泉直道遗憾,但也随了时云舒的意。 饭后,碗盘被扔到了洗碗机中,时云舒帮忙收拾了下桌子,就被喊去陪江老爷子下棋了。 时云舒坐在棋桌上,江杏泉拾着上一局留下的黑白棋子,说:“来,舒丫头,让我看看祁思源那个老家伙这几年有没有让你的棋艺增进。” 时云舒心底发虚,这几年她一直在旧金山上学,外公住在洛杉矶,除了节假日之外,很少回去看他,更别说下棋了。 她这六年下棋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围棋还是象棋,你来选吧。”江杏泉问。 时云舒小声问:“......五子棋?” 江杏泉似乎没听见,自问自答上:“那就下围棋。” 时云舒:“......” 好吧。 方形棋盘上,一黑一白逐一落子,时云舒被追得东躲西藏,很快就输掉一局。 江杏泉连连嫌弃道:“祁思源不行啊,怎么把我们舒丫头越教越倒啊,回头我得好好骂骂他不行。” 江老爷子向来如此,对时云舒只夸不贬,即便棋艺烂的没眼看,也会将锅推到他的老朋友身上。 时云舒腼腆一笑,将黑子拾进棋盒:“还是江爷爷太厉害了。” “就你丫头嘴甜。”江杏泉朗声笑起来。 一老一小下棋时有说有笑的,客厅内好不热闹。 苏芸收拾完厨房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凑过去看了几分钟正打算上楼睡个午觉,忽然看到江淮景坐在沙发上办公。 便走过去问:“淮景,有工作要处理怎么还不回书房做?” 时云舒听见江淮景的名字,下意识往沙发这边看,这才发现江淮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貌似还待了挺长时间。 江淮景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才道:“书房的椅子没有沙发舒服。” 苏芸狐疑地看着他。 书房不舒服,难道他这个把电脑抱在腿上的姿势舒服吗? 时云舒目光也往这边瞥了瞥,还被江杏泉提醒:“看什么呢舒丫头,该你下了。” “噢噢,好的。”时云舒忙转过头去,专心下棋。 在她刚挪开目光的一瞬,一双墨色深瞳恰好随之望去,眼中暗色翻涌。 时云舒虽棋艺不精,但她陪聊水平高,还是让江老爷子过了把瘾。 下了几局后,江老爷子带她去药房,给她把脉。 跟着江老爷子去诊室时,时云舒不自觉向沙发上瞄了一眼,才发现江淮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莫名觉得他不在后,房子都空旷了许多,即便他在时也说不了两句话。 为了与居室隔绝开,诊疗室和药房是单独构成的一整座小型医馆,位于前庭院偏侧。诊疗室沿用旧时医馆的布局,陈设也均为木质,几案后竖立着一个一人高的实木中药柜,由数十个抽屉式小格子组成,俗称百子柜。 时云舒坐在案前的椅子上,将胳膊平放在桌子上。 中医看诊的过程是望闻问切,先看面相,再把脉诊断,而后问一些问题,最后开药方。 诊疗室氛围安静,江杏泉抚着稀疏的胡子,凝神感受时云舒脉搏的变化,末了眉头舒展些:“心脉维持得还不错,就是你这气血还要继续补,我给你开点药,你拿回去每天煮一剂喝,平时的锻炼也要坚持住。” 时云舒点头记下。 江杏泉写了张方子,便开始给时云舒配药。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回来,便一口气配了一个月的。 药的种类和剂量较多,称重装袋的时间久,江杏泉说药房味冲,让她出去等着。 时云舒依言,上了二楼,去了她之前住过的房间,途中路过江淮景的房间,见他房门紧闭,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他难道已经走了吗? 她拧开房门,房间内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江母告诉她,虽然这几年她不在,但还是会让周姨定时打扫,尤其是她常用的木质书桌,每天都会擦拭一遍。 因为她们觉得她随时可能会回来。 书桌是临窗摆放的,窗外是一棵大榕树,上面挂着一串风铃,二楼墙边还搭着一个梯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8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