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毕竟认识那么久,说话即使说一半对方都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南夏“嗯”了一声。 “他不是在京市吗,来挽回你了?”姜蔻看透她的心思:“人家一生病,你就紧张地跑去看,完全没想这是不是一出苦肉计?” “确实烧得挺厉害的。” “嗯,那他为苦肉计付出还挺多的。”姜蔻一本正经地分析。 但姜蔻之所以能和南夏做这么多年朋友,因为她很善解人意,就像先前南夏纠结要不要跟温聿秋谈恋爱,她也说遵从本心。所以她没有无脑地劝他们分开,而是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微微歪过头认真地问:“你是怎么想的?” “长痛不如短痛。”其实一开始他们这段关系就不该开始,开始已经是个错误,再沉迷下去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姜蔻知道,她比谁都清醒,所以也没有再劝。转而过去抱住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很难受,想哭就哭吧。” 有的时候人其实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一个人的时候没觉得有多难捱,但在旁人轻易洞悉你的脆弱,在向你发出心疼的讯号之后,突然间就想哭了。 所以平静了那么久的南夏,心里建起的高楼轻易地在这一瞬间崩塌。 她抱住姜蔻的手臂,鼻尖有些酸,眼前逐渐朦胧起来:“我知道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知道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分开……” 她已不必再说,因为姜蔻懂她的意思:“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真挚不变的感情,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不也挺好的吗?” 南夏垂下长睫,唇角染了点笑意,温柔又慈悲。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不是该明白,人生总是在不断地失去吗? 能在这段短暂的旅程里尽兴地爱过一场,没什么可惋惜的。 因为姜蔻“生病”的缘故,午餐十分丰盛,还都是姜蔻爱吃的菜。 原本还觉得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咒自己十分不义气,没想到这会儿还能“因祸得福”。 纪女士瞧着她那阳光灿烂的模样,疑惑地喝了口水,大概是真的搞不懂怎么会有人生病了气色这么好。 吃饭到一半提出不解的点,姜蔻还找补:“阿姨你知道,一般发烧都是晚上比较严重,现在天亮了我就好了。” 纪女士:“……” 姜蔻朝南夏使了个暧昧的眼色:“而且某个美女在床侧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我当然好得快。” 南夏假装听不见,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姜蔻是在打趣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温聿秋。 饭快吃完,纪女士想到什么:“你在家既然没什么事儿就抽空和小盛出去玩玩培养一下感情。” 南夏想起盛斯衍的存在,刚想跟母亲大人解释一下他们的相亲没有成功,她甚至做好了被说教的准备:“其实我们……” 没想到被打断:“他昨天还跟我讲你很优秀,你们相处得也很好,那就再熟悉熟悉。” 南夏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她没想到盛斯衍会这么说。兴许是盛斯衍觉得相亲麻烦,想找自己当挡箭牌,这么想着,南夏就没有拆穿。 姜蔻听到这话在一旁笑,南夏给她夹了块虾,示意她赶紧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 等姜蔻离开后,南夏给盛斯衍打了个电话,他也确实是她想的意思:“我这个岁数家里催得紧,实话对你说,其实我现在满心都是工作,对恋爱没太多的想法,所以你就帮我应付一下家长吧,下次请你吃饭。” 南夏笑得无奈:“这饭该我请,我最近被催得头疼。” “家长都是这样,”盛斯衍嗓音很温和,“你还年轻,其实暂时也可以不考虑这些,不像我……” “你也只是比我大几岁而已,语气像是半身入土似的。” 愉快地交谈了一会儿,盛斯衍顺理成章地让南夏请他吃饭,也好应付父母。 她已经给出了承诺,自然应允。 只是后来出了点儿小意外。盛斯衍临时接到爷爷的电话,要去参加公司开业的剪彩仪式,定好的午饭变成了晚上。 “抱歉,我已经拒绝过了,但爷爷还是坚持。”只是盛斯衍并不从商,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知道自己去的意义是什么。 “没关系,晚上吃也一样。” “开业典礼我一个人参加枯燥得很,若不然你来陪我参加午宴,下午我们再去逛逛?” 盛斯衍提出这个想法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南夏未必愿意,没想到她也没当回事儿,只当出去散心,随口应了下来。 当天盛斯衍来接她,他说还以为她会拒绝,南夏说:“最近心情不太好,刚好出来散散心。” 还可以看看表演。 盛斯衍很想知道她有什么心事,但是她没主动提他也就没问。 车内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一声。 南夏拿起来看了眼,是关慎发来的消息。温聿秋是不是苦肉计她不知道,但是关慎绝对是在替温聿秋使苦肉计,一会儿说温聿秋病得很严重,一会儿又说温聿秋到现在还没回京市,为了她连公司都不要了。 她懒得搭理,给他发了结婚的份子钱,除此之外没说别的话。 关慎知道她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将手机开了静音扣在膝盖上,想着应该不会有多大事,人都清醒过来总不至于不知道去医院看看。再傻的人,下雨也知道往家跑。 南夏转而又想起他忙起来不太会注重自己的身体,想想还真有可能。 盛斯衍看向窗口:“你看这一片开了很多新的商铺,城市建设越来越好了。” 她抛开心事:“确实比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繁华不少。” 聊了会儿校园生活便到了地儿,盛斯衍要剪彩所以坐在第一排,他给她安排了第二排的位置,弯腰告诉她如果待会儿觉得枯燥无味的话可以提前离开。 她微笑着说好。 看过了表演活动,南夏抬起手随着其他嘉宾一起鼓掌,她脸上浮现着笑意,看向台上西装笔挺的盛斯衍。 掌声还未完全消散,她看见了那个无比熟悉的人站在盛斯衍身边。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外面罩着同色大衣,禁欲清隽,修长的身形让他一出场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隔着人群,两个人的视线轻易撞上。 她明明和他离得那样近,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从前能站在他身边,如今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南夏原本停了下来的手掌重新若无其事地合上,和旁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红色绸缎横在嘉宾跟前,温聿秋拿着剪刀,同其他人一起将绸缎剪断。 旁边的礼仪小姐过来,男人抬手将金色剪刀搁在了她们端着的盘子上。 剪彩结束后,盛斯衍的爷爷拉着他到温聿秋跟前:“这位是京市来的贵客,你来认识一下。” 温聿秋认出了他是谁,也终于明白南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同对方握手,唇角挂着极淡的笑,只是眼底却仍旧是冷的。 南夏坐在那儿没动,内心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担心温聿秋会过来纠缠她,但是温聿秋并没有,除了先前遥遥的那一眼,他们之间没有更多的交集。 想必是那天的话说得太明白,他完全听了进去,自尊心那样强的人,自然也做不出纠缠的事儿。 温聿秋同盛斯衍站着交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温聿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南夏担心他们谈及自己,走到盛斯衍跟前预备找个借口带盛斯衍离开。她原本只是想当温聿秋是陌生人,只是他气场太强,在她跟前压根没办法让人忽视掉。 硬着头皮准备说什么,倒是温聿秋先开了口,是口吻极其平静的“南小姐”,仿佛将那天的话完全听了进去。 盛斯衍很惊讶:“你们认识?” “前几日才见过。”温聿秋语气平常,视线却落在她身上。 刚刚还觉得他已经放下的南夏顿时脑海里警报拉响,他说的是她为了照顾他跟他呆的一整夜。 南夏干脆附和他,想看看他究竟要怎么样:“是见过。” 温聿秋读出了她想掩饰这件事,垂下眼睑,情绪掩藏得彻底。他没有继续提那天的事儿,听起来就像是他们偶尔见过一面,仅此而已。 那一刻她说不上是心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也是,南夏先前在京市工作,你们认识很平常。”盛斯衍说。 她潜意识里想避开温聿秋,不想任何表露在脸上的情绪露出丁点儿的破绽。于是仰头看向盛斯衍:“我们现在走吗?” 盛斯衍为难地看了她一下,思考半晌后说好,他低声同她说:“这样,你先去车上稍微等我会,我去同我爷爷还有那些贵宾去告个别。” 说着男人朝温聿秋颔首,手虚扶着南夏的肩膀,带她去不远处的车上。 温聿秋垂着眼睑,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心里对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存疑,可分明南夏的表情是在害怕他揭露些什么,反而有点坐实的意味。 所以呢,她害怕那个男人知晓他们的过往,害怕因为他失去另一个人? 小城的冬天有些湿冷,虽说温度没有北方低,寒冷却有些无孔不入的意味。 温聿秋拢了拢大衣,将视线收回。 他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想同盛家长辈告别的时候刚好听到盛斯衍跟对方说:“朋友还在等着呢。” “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暂时还是朋友。”盛斯衍回答得含蓄。 盛爷爷懂了:“看你一刻也坐不住那样儿,去吧去吧。” 温聿秋听着盛斯衍说着谢谢诸如此类的话,风吹得有些大,让他听到的声音都模糊起来。 好久之后才听到面前的人问他怎么了,他平淡地说:“没什么。”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变化。 仿佛刚刚所听到的话语只是平静的潭水上落下的一片轻飘飘的落叶。 温聿秋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大概是因为风大的原因,他点了几次火也没能点着,干脆把烟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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