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在车上坐了会儿,不一会儿盛斯衍上了车,身上还带着轻微的寒气。 她知道以后很难跟那个人见面了,但还是忍着,没回头。 汽车驶出一段距离,因为餐厅是新开的,所以盛斯衍让南夏帮他开个导航。 她低头设置,还没找到准确的地址,身体由于惯性狠狠地往前倾,耳边响起剧烈的刹车声响。 她稳住身体,下意识地往前看。 前面不远处横着一辆车,看上去并不是意外,因为车里坐着的是温聿秋。 南夏看着他下车。 先前所有的不动声色此刻都化成惊涛骇浪,汹涌得像是要将这座城市都颠覆。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情绪起伏,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基本不会做这样失控的行为。也不顾危险和秩序,就那样将车横在了他们跟前。 她出神间,玻璃窗前已站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南夏打开窗户,听见他微哑的嗓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分开的理由?” 虽然盛斯衍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却清楚地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他看向南夏,希望她不去下车,可是事与愿违,她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面对某种事实,解开了安全带。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温聿秋让她上车,想起上次他的逾越举止,她拒绝了,在不远处找了个清净地方跟他谈。 小城的风实在太大,她那样消瘦的身影吹得有些摇晃,脆弱得好像马上要飞走一样。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冬日的风吹过来有些冷,温聿秋看见她脆弱泛红的鼻尖,想起初见时她还对自己有畏惧之心,后来恨不得骑在他身上。 只是现在…… 他脱下黑色的外套盖在她肩头,做了早就想做的事儿。 南夏有些意外,接着被他身上熟悉的沉木香完全包裹了起来。心口也像是有一阵暖流淌过,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和柔软。 “不是最怕冷吗,”他问,“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她原本还打算同他对峙,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原来她还是那么爱他。 “阿聿。” 南夏没再叫他生分的称呼,好像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都缓和起来。 温聿秋见她微微低下头,头发被风吹起来挡住了半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想要包括她所有的委屈,控制了力道才没让自己的情绪那样外露:“冷吗?” 他听见她声音里都有了颤音。 “盛斯衍确实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一直心里有你,”南夏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担心你高烧难受、担心你不去医院,担心你忙起来就不好好吃饭,担心你皱眉。” 他没想到她会承认得那么干脆,其实南夏也没想到,她也以为自己会过来跟他吵一架,问他是觉得自己赢了吗?说些气话告诉他即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可现在却迟疑了后悔了,迟疑既然爱他为什么要伤害他,后悔一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没能好好告别。 温聿秋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他来不及有失而复得的情绪。因为南夏接着笑了笑—— “可是阿聿,你不是比我还清楚,我们走不到最后,不是吗?所以不论你有没有未婚妻,我有没有男朋友都不重要。” 是他始终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的症结。 南夏从他怀里挣脱,迎着风,眼尾泛着薄红:“我们都是红尘中人,即便看上去云泥之别,也是殊途同归。你有你的家族,我有我的顾虑,所以注定走不了同一条路了。” 此刻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反倒掐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温聿秋站在她跟前,清晰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清晰地离去。 “阿聿,好像我们也只能认输了,”南夏将外套脱下来整理好放在他手上,“不如就在这里为我们的曾经画上一个美好的结尾吧。” 她尽量不表现出难过的情绪,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在庙里求的平安符,也一同放在他手里,说是前几天在庙里求的,她不信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他,“以后没有我的那条路,你要照顾好自己。” 南夏始终没直视他的眼睛,交完东西后转身离开,并不知道身后人露出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远处盛斯衍在等她,他一句话没有问,因为光看他们的表情和动作自然能猜得出来大概的情节故事。 他开了车过来,打开车门让南夏上车的时候看见远处的男人仍旧站在原地,大衣被风掀起一角,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第71章 盛斯衍无从开口。 他方才从长辈那了解到温聿秋的家世有多显赫, 他难以望其项背,他也猜出那人就是南夏拒绝他的理由。 盛斯衍该到此为止,可偏头看见她脆弱的模样, 心里生出几分怜惜。 那点连爱都算不上的火星不至于燎原, 却也足够让人明知故犯、将错就错。 吃过饭后盛斯衍送她回家。 不远处的红灯变成绿灯,车辆却寸步难行。前方的路段发生了追尾事故, 一辆又一辆的车形成一条缓慢移动的河流。 耳边不断响起喇叭的声响,和车内缓和的轻音乐和在一起, 让人觉得烦闷。 车辆缓慢地向前移动, 也不知道何时能抵达目的地。 坐在副驾驶的南夏只是出神地看着前面的车,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下一秒车到了路口, 盛斯衍打了方向盘, 改变了原本的方向。 她看向窗外:“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盛斯衍换了挡:“我们去个地方。” 南夏接受着路线的偏航, 眼见着面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盛斯衍的目的也明朗起来——想跟她去山上看日落。 作为本地人, 南夏也不是第一次去, 只是那样壮观的景色不论去多少次也不会减少对它的惊叹。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坐了索道上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刚好看见了晚霞。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树木上, 渡上一层漂亮的光影,南夏看见不远处天空的颜色, 注意力被大自然转移了过去,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很多美景完全不能用言语去描写它的震撼,南夏站在那儿看太阳一点一点儿落下去,感受着每个珍贵的瞬间。 大多游客都在拍照, 盛斯衍问她怎么不拍,还热心地表示:“我可以帮你。” 她听到这脱口而出:“我记在脑海里就好了。” 等说完才有些恍惚。 原来两个在一起的人真的会互相影响, 等分开以后自己身上就好像带着他的一部分,而要将那部分完全剔除势必要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 盛斯衍见她发呆问她在想什么,她说没什么。 落日的景观结束,索道还来得及下去。两人又坐了索道下山。其实这么折腾来了一趟,完全可以再看个日出,但是盛斯衍没提。 他那样的绅士,自然不想给南夏的家长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刚认识的关系,怎么能一起在外面留夜。 盛斯衍送她回去休息,刚好遇到纪女士,还礼貌地下车打了招呼。 纪女士自然对他很满意,于是一进门就对她说要把握条件这么好的,不然错过了下个就难遇了。 以她的逻辑,男人就像是食堂里的饭,即便是不好吃,去晚了也是打不到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天天那样着急。 南夏早就知道跟她吵架只会浪费情绪,她今天有些累,只是冷淡地说了声“嗯”就去洗澡了。 温聿秋离开一个星期后,徽城下了雪。 初雪来得突然,甚至感知不到任何预兆。雪势很小,像是一层碎花瓣随意往下落了落,铺了浅浅的一层。 仿佛像是有什么仪式感的厨师,看差不多时间到了就撒撒盐,差不多意思就行了,压根不管是不是立马就化了。不似北方的雪,总是那样磅礴。 南夏趁雪停了之后出门买了点儿东西,从超市回来的时候远处传来响声,天空上璀璨的烟花骤然炸开。 这儿和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有太多太多不同,这儿是那样地慢节奏,连走路也不用太着急。 南夏也是现在才完全适应过来,她其实心里还存着点不甘,跟母亲屈服的不甘,生活在这座小城的不甘。但是那丝最后的不甘最后还是被这场雪埋了起来。 投降吧。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 新年将至。 温聿秋回来后去了一趟灵云寺。 家里人信鬼神之说,温聿秋自小受影响也对神佛有敬畏之心,会跟着家人来拜一拜。 只是他每次来对神佛都无所求。 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长这么大顺风顺水要什么没有,更别说他那样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觉得一切唾手可得,又何须去求神佛。 这还是头一次,他去求了签文去找大师去解。那人告诉他:“万事随心,心有皆有,心无皆无。先生若是能放下执念,未来必然是一片坦途。” 他执着地说若是放不下呢。 面前的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世间事难万全,没有人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圆满,舍弃才能得到,放下方得圆满。” 温聿秋站在古寺之中,眉眼还染着病意,独自驾着车下了山。 回到京市过后,他的高烧早就已经好了,如今只是轻微的咳嗽。可他却恍惚觉得自己仍旧高烧不退,烧得 神志不清。 烧得不再像他,又像是真正的他。 他离开那段时间,温夫人得知了此事,在他回老家时问了一嘴,温聿秋只是说自己出差去做了些事儿。 温聿秋一向事业为重,他的母亲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倒是温辞让从圈里知道了一些传闻,外面传得纷纷扬扬,说是温聿秋把那位秘书给甩了,还赶出了京市。 总之将南夏描述得有多凄惨有多凄惨。 可今天温辞让瞧见大哥的状态却觉得有些不太对,他虽说平日里也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但平时看着身上带着点意气风发,如今却有些失了魂儿。 温辞让被自己的形容词吓了一跳,他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用这样的词去形容温聿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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