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阳生正好把车停好,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去对还坐在座位上的许釉说:“许老师,虽然我还没上讲台讲过课,但是我觉得我跟你讲话比上讲台要费嗓子得多。” 许釉眉头一皱,“怎么了,你非得吼我才能跟我说上话吗?” 宴阳生看许釉表情变了,只好耐心解释:“不是,是因为你坐在后排,我怕你听不清我讲什么然后又不好意思问我,我才讲这么大声的,我平时讲话不这样的。” 许釉不知道为什么还从宴阳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委屈,知道自己误会这位大喇叭了,就只好安慰说:“那您这车怎么也算得上是辆好车,您也犯不着吼得和坐在一辆拖拉机上一样吧?” 宴阳生双手抓着方向盘,手指修长,骨节鲜明,抓着方向盘的骨节微微泛着白,显得分外好看。 接着他抬头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许老师我没有女朋友。” 许釉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秒,实在搞不清这句突然自曝感情生活的话到底作用在哪儿只好发出一个阳平单音节:“啊?” 宴阳生手没动,扭头看了一眼许釉,自顾自解释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误会我有女朋友了,认为副驾驶是女朋友专属的,怕我女朋友误会对不对?可是许老师你误会了,我还没有女朋友,这副驾驶谁都可以坐。” 许釉吞了口口水,心里在想你们理工男不应该都是面朝黄土打地基吗,怎么还能仰望星空这么有这么浪漫细腻的想法。 吐槽归吐槽,误会还是要解释清楚:“宴老师,我觉得我们这误会大了。我不是因为怕你女朋友误会什么的,我母胎solo让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但是在我学车的时候教练跟我们说坐车还是坐在后排比较安全,安全系数方面主驾驶后排大于副驾驶后排大于副驾驶,我这还没有到跟你同生死的地步。” 话音才刚刚落地,许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大腿,“坏了,我给忘了。” 宴阳生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东西忘学校了?” 许釉摇摇头:“不是,是昨晚我屋子的灯泡熄了,我刚刚忘了去超市买了,然后就跟着你一路回来了。” 宴阳生说:“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就这点小事?咱们小区门口就有一个超市,我们再去一趟就成了。” 宴阳生用的是“我们”这个词,许老师从来独来独往习惯了,对这个词格外敏感,说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去好了”就赶忙开了车门跑了出去。 迎荷小区不大,许釉他们住的又是离小区门口最近的一幢公寓楼,超市离小区大门远一些,可是快步走的话也只需要几分钟。 超市里,许釉推着购物车没有目的地逛,“我们”这个词对于许釉来说太沉重了,让她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许釉父母的婚姻并不幸福,两位大人从成立家庭的那一天起大吵小吵就不断,上一辈的眼里考虑更多的是面包而不是爱情,许油从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她也从来没有过全家人一起出去的体验。 许釉的母亲未婚先孕,这让许釉从小就听到了许多类似于“要不是因为你许釉,你爸妈现在能发展得更好呢”这种话,这让她从小就对自己的父母产生了歉疚感。 吵吵闹闹十几年,她的父母最后选择在高三时离婚,父母的离婚证和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同时出现在眼前。所以当她的父亲问她到底选择跟谁一起生活的时候,许釉连眼泪都挤不出一滴,甚至还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晃过神来,许釉已经走到了冻品区,想起自己的晚饭还没解决,那就顺带买点吃的回去煮一顿小火锅,算是给自己办的一个简单的暖房仪式。 超市的蔬菜都是称好卖的,许釉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好在还有个小冰箱,算是给自己屯点粮。 在酒水区,许釉开始流连忘返,许老师没有什么不良爱好,唯独喜欢在睡前小酌一杯,还偏爱喝点带甜味的酒。许 釉曾经做作地和李思思形容说喝酒是成长的味道,她要把自己的成长变得甜一点,带点果味最好,少女心事正要抒发就被李思思一个白眼打破。 最后许釉也没忘了自己的终极任务,那就是买灯泡。但是灯泡的接口让许老师原地蹲在拍大腿,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灯泡到底是螺口式的还是卡口式的,到底是钨丝还是荧光。 眼瞅着自己买的速冻龙虾丸都要回温了,许釉决定碰运气一回,拿了一个能发出黄色灯光的螺口灯泡,拖着自己麻了的腿往收银台走。 走一步麻一下,许釉边走边想到小时候的电视检修出现的黑白雪花图案,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腿里都是雪花。
第5章 不客观心动 /怕橙 排队结完账,回到家里,小阳台上还可以看到没有散干净的夕阳裹着一圈黑乎乎的云,还有一队错过了晚高峰回家的鸟慢慢地从小阳台飞过去。 许釉把东西放下,转眼间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对于悬着的灯泡来说,她太矮了,踩着小凳子也碰不到,而她又对摸黑爬高有一点点的恐惧。 许釉闭上眼叹了口气,这口气好像把她的脑子给叹通了,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双长腿,仿佛还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 许釉下车没多久,宴阳生也从车里下来了。傍晚下班正好是万家灯火的时候,刚到公寓楼下宴阳生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但是下午刚整理完实验室,吸了一下午的粉尘,虽说已经过了盛夏,宴阳生还是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臭烘烘的,便决定先回家洗个澡再解决吃饭问题。 从小宴妈妈就说宴阳生最大的优点就是考虑到位,宴阳生在做清洁这件事上也是如此,他活生生把简简单单洗个澡变成了收拾屋子拖地洗衣服加上洗澡,等他结束好这一切正好天已经沉下来了。 宴阳生心想那就不要既然自己都已经收拾得这么干净了那就不要再出门,点个外卖就好。 外卖软件上翻了相当久宴阳生也没能决定好吃什么,他的选择困难在此刻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作用,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想好吃什么。 宴阳生平时也倾向于点外卖,因为就算他出去吃的话往往也是空手而归,做选择对他来说太难了,他宁愿呆在家里对着外卖软件慢慢挑。他想起昨晚吃的拉面,当时还好有许釉在,帮他避免了做选择的烦恼。 脑子在想手也没停,宴阳生继续往下滑,看到了手指停在了一家拉面馆的页面上,虽然打包带走的拉面远远不及去店里吃来得有灵魂,宴阳生最后还是点了一份刀削面加煎蛋—和昨晚一样。 才刚刚下好单,宴阳生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一愣,寻思着外卖该不会就开在楼底下吧,便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了许釉,穿着双拖鞋,手里握着个灯泡看着他。宴阳生还有点因为她摔车门而去不开心,就单手撑着房门,左右腿一交叉,问她:“怎么了爱迪生,发明出灯泡了?” 其实在不久前的许釉房间内,她看着高高挂着的灯泡,心里挣扎了好久,这才拿了钥匙关好门走向对面。宴阳生点外卖的当口她还在门外徘徊了一阵,最后才厚着脸皮敲了门。 宴阳生打开门的时候,许釉其实还惊了一下,他的头发软塌塌地垂着,穿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脚上也是一双拖鞋,吊儿郎当地靠着门,丝毫没有白天那副人模狗样,但是就算这样还满是少年感。 许釉还是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失去光明可比失去美色的后果严重得多,“宴老师,我家灯泡太高了,你能帮我换一下吗?” 原来是找他帮忙,宴阳生傍晚被摔车门的不高兴一下就散了,回头拿了手机,把钥匙揣进兜里就跟着许釉出了家门。 天已经黑透了,宴阳生在进许釉家门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的唯一光源,是小区里的路灯透过阳台的落地窗照进来的。客厅里的一切陈设都灰蒙蒙地只剩下一个轮廓。 两人站在门口,许釉突然发出了一声尴尬的笑声,然后抬着头对宴阳生说:“宴老师,我家好像,没有你穿的拖鞋了。” 宴阳生问:“是因为拖鞋太小吗?没关系的,脚后跟露着也可以。” 许釉这下更尴尬了,“不是,是因为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所以我只准备了一双拖鞋,要不我跟你再回家拿一趟?” 宴阳生的表现却是很淡定,“你家地擦了吗?” 许釉一愣,“擦了啊。昨天刚擦的。” 宴阳生就光着脚往里走,说:“那就行了,我家也只有一双拖鞋,而且它不习惯出远门。” 许釉把宴阳生引到要换的灯泡底下,宴阳生抬头看了看,是一个设计很经典的灯泡,接口连着电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宴阳生抬手就可以换到,但是还得垫个脚,换起来稍微费点劲。 许釉心明眼亮,跑去小角落把小凳子搬来让他垫得更高点。宴老师的增高工程行云流水,两人甚至还没开始语言交流,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宴阳生站在小凳子上,手一伸正准备把灯泡拧下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了许釉一句:“许老师,你发现你家灯泡熄了的时候,灯泡的开关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许釉心想这都是什么问题,哪有人还没把灯点亮就知道灯泡坏了,于是趁黑翻了一个白眼,但毕竟有求于人,只好继续保持和善语气回答:“是开着的呀,哪有人关了灯还能知道灯泡熄灭了?” 黑暗中,许釉听到了一声叹息,但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她迅速判断出声音的来源,还没开口问长高了的宴阳生又遇到了什么成长的烦恼,宴阳生开口了。 “你也知道是开着的,那劳驾您关一趟,换灯泡被电应该算是个人原因受伤,保险不给赔。” 宴阳生的语气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许釉还是能清楚地意识到,此时宴阳生想拧下来的不是灯泡,而是她这个白痴的头。 灯泡换好了,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挑中了合适的灯泡。宴阳生从脚上踩的小凳子上来,许釉跑到墙边按亮了。灯是好灯,怎么感觉和刚才没安灯泡时看起来差不多呢? 宴阳生站在灯泡底下,周身洒满了暖黄的光,但是就是显得不太亮堂,整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还有点不太正经。 宴阳生抬头看了看灯泡,叹了今天第二口气,然后插着腰问许釉:“许老师,你在买灯泡之前看过瓦数了吗?我怎么感觉把冰箱里的灯泡拿出来都比你这个亮?” 许釉被宴阳生怼得心服口服哑口无言,今天换灯泡这件事可以计入她全能人生的一次滑铁卢,许釉低着头都不想再往灯泡上瞅一眼,她也懒得再出门去买一个了,想着明天再带一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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