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荣一直没作声,此刻忍不住敲打:“找对象,人品最重要。人要踏实、务实、真诚。” 时慧玲惦记着别的:“修车的小伙子呢?” “哪个修车的小伙子?”时愿莫名其妙,低眸觑见章龄发来的信息,嗖地起身:“不跟你们说了,我有点事。” 时慧玲瞧见她闭口不谈的模样,笃定肯定有鬼,眉拧得更深。那小子……除了长得帅,有点技术活,哪好?他那晚开的车倒不便宜,不知道是不是偷客人的。想到这,时女士深叹口气,叫住时愿:“晚上想吃什么?” 时愿正逐字阅读章龄发来的近一千字心得体会,感动到无以复加,“随便。” “冰箱里没有随便。”时慧玲不满她的心不在焉,“你跟谁发信息?” “没谁。”时愿扭过头,笑容像蜜一样甜,“吃菜市场那家葱油拌面吧。” 时慧玲眼观鼻鼻观心,心凉了半截;她稳住情绪,暂时打算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 时愿并不知道在短短五分钟内,时女士头脑已经上演了一场棒打鸳鸯的戏码。她抬腿勾上门,斟词酌句,回了篇小作文表达感谢,借机相约之后继续做节目,最后不忘嘱咐老师帮忙守护好她的马甲。 章龄:【放心,抽屉都锁好了。】 时愿:【石砚初上周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诈骗组织。】 章龄:【他这几天没提这事,估计忙完了。】 时愿:【好嘞~】 她戴上耳机,卡着更新时间点刷新界面,迫不及待点击收听。 她全然代入听众身份,伴随章龄的阐述和分享的老照片,想象起那副陈年光景。她好几次盯着屏幕上石砚初小时候的模样发呆,那会他脸蛋圆嘟嘟的,完全没有现在的棱角分明,可爱多了。他穿着板正的白衬衣,蓝色校服裤,系着鲜艳的红领巾,蹲在平房一侧的小黑板前,写着:“Apple,Pig……” 时愿放大图片,用力敲了敲小石砚初的脑袋,嫌弃不已:“从小就好为人师。” 背后说人坏话的讨伐来得猝不及防。耳机几乎同时响起尖锐的铃声,吓得她惊叫出声。 “怎么了?”时慧玲在门外喊着。 “没事!”时愿捂着胸口,“喂?” “你在家吗?” “我在我爸妈家,有事?” 石砚初停顿数秒,“我现在给你送一套护膝?方便吗?” “啊?我有护膝。” “你那个不好。”他言简意赅,“下午跟老王一起替核心队员们购置了些装备。我现在给你送去?” “哦,好。”时愿傻不愣登直接报了爸妈家小区名,随手翻起了群消息。按老王的性子,他才不会默默无闻做善事,肯定会去群里吼几嗓子讨夸赞。奇怪。 “等我二十分钟。” “嗯。” 时愿换了套连衣裙,嫌蓬头垢面,便对着镜子快速描眉,补涂了几下唇膏增添色泽。 时慧玲看在眼里,难压疑虑:“大晚上化妆去哪?” “没有化妆。”时愿轻描淡写:“有个朋友给我送护膝,我下去拿一下。” 时慧玲雷达响了:“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时愿有问必答,自认坦荡。可落在时女士眼里未免过于乖巧,像极了做贼心虚的孩子。 她哼着小曲出了家门,慢悠悠踱步到两栋楼宇间的停车场。 石砚初刚理完发,清爽整洁,更添了些俊朗。他单手抄兜,目光迎着她,笑着递上那份打着老王旗号送出去的礼物。 他一小时前刚从爸妈家出来,习惯性绕着学校操场散了会步。回家路上,他听着最新一期的「七上八下」,突然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欲念,要见主持人不呱一面。 他庆幸下午买了套新护膝,更得意最近练就的随口胡诌的本领,神情自若,“下周徒步戴这个。” “好。”时愿借着灯光翻看牌子,秀美轻挑:“哟,不便宜。” “老王说了,给大家用最好的。”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他不动声色按了按眉心,合计着得赶紧找老王通气。 “你这周干嘛了?”一周没见,时愿眼神忍不住在他身上来回转悠。 石砚初亦是如此,凭借昏弱光线丈量她的细微变化:额头上冒了颗痘,黑眼圈比前几次见她时好多了,面颊红润,唇……他凝滞片刻,略微失神,又及时垂敛眼睑:“没做什么。修车、健身、打球、看书。你呢?” “上班。”时愿皱皱鼻子,摇摇头:“不好玩。” 石砚初学她的样子也摇摇头,“失业也不好玩。” “那你加油找工作!”时愿大大方方拍拍他胳膊,“做人别太上进。不上班多开心。” 他抚了抚被拍的部位,眼眶溢满笑意,借机问道:“业余时间你还做什么?” 时愿撩起鬓边碎发,插科打诨,“睡觉?吃饭?” “没了?” 时愿睇着他,防备心骤起:“查户口?” “随便问问。”石砚初矢口否认,忙不迭换话题:“最近不用加班?” “暂时不用。我好想休息,很久没出去旅游了。” “想去哪玩?” “不知道。”时愿遗憾地耷拉嘴角,“没时间做长途计划。” 石砚初没理会她的抱怨,追问道:“最想去哪玩?” “哪都可以。找个海岛躺着,或者去小村落住上一两个月。要么去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打卡每家面包房和咖啡店。” 石砚初默默听着,从她的天马行空中,提炼到专属都市人的无奈和心累。他在脑海列出几个粗略的短途游方案,“一两个月目前看来不现实。要么找机会组织露营?去山野林间住一晚?” “好啊!”时愿举双手赞成,“可以只带核心队员吗?我真不想再遇到讨厌的人,毁了度假的好心情。” “嗯,好。” 时愿歪着脑袋,意外他今晚的有求必应,“变性了?这么爽快?” 石砚初嗓音透出些许无奈:“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怪人。” “……” 第44章 只对我横是吧? 项目转眼进入设计阶段,时愿最近的工作量陡然攀升。 难搞的代码卷土重来,给本就沉甸甸的担子增加了新一轮负重。她每天熬到十一点,目光呆滞,边啃咬指甲,边和难懂的文档较劲。 她下嘴很重,咬得指甲边缘几乎嵌入肉中,难以忽视的疼。她烦躁地挠挠头,不懂为什么别人一看就能明白的东西,她总要兀自琢磨好半天,最后得靠着不断试错,才能摸出正确答案。 “蠢人才会用最蠢的办法解决问题。”时愿气得连自己都骂,纳闷灵活的脑瓜是不是一遇代码必死。 她反复观看乔总分享的模版,依葫芦画瓢操作,大致捋清了思路。她一鼓作气,翻出客户的「数据词典」,逐行浏览数据来源。 她全神贯注,心系几日后的演示会,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拼到一刻,她猛然抬头,不小心扭到后脑勺的筋络,疼得眼冒泪花,龇牙咧嘴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夜已深,她顶着熊猫眼,后知后觉拿起手机,一时傻了眼:石砚初三个字像是被什么病毒插件复制黏贴,霸满了她的手机屏幕。 什么情况? 四条未读信息和三个未接电话,间隔十五分钟,分秒不差,像极了什么诡异的召唤人大法。若说他急,他却能压住性子,不疾不徐冒泡七次。若说他不急,他偏像得了失心疯般,连发了四条一模一样的短信:【人呢?】 时愿鼓了鼓腮帮子,翻了会群里的消息,恍然大悟:她错过了今晚的徒步小组会议。 可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嘁,她懒洋洋按下快拨键,开场白很简单:“我晚上一直加班呢。”她擤擤鼻子,吹了一整晚空调,这会有点头晕脑胀。 “不在家?”石砚初抬起头,半眯起眼,上下扫视着一扇扇窗户。 “在家啊……”她无所顾忌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石砚初暗自松口气,“睡吧。” 时愿小声嘀咕,“在给客户做demo。我一个半吊水桶,马上又要打肿脸充胖子,去客户面前晃悠。”她头枕胳膊,叽里咕噜抱怨了一长串,哈欠连天。 石砚初始终昂着头,对那扇唯一有光亮的窗户说话。来的路上,他几次三番决定调转车向,却依然鬼使神差驶到了时愿家楼下。 她无故缺席今天的例会,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其他成员不以为意,唯独石砚初心里响起了警笛:担心她遇见什么危险,又或碰上了烦心事。现下他听着她的絮叨,心总算沉回了原地。 “晚上开会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吧?”她吐槽完了,回归正题。 “没有。你早点休息,晚安。” “我没办法休息……我还得赶工,写代码好烦啊!”时愿拖长了语调,每个音节都像是扫来荡去的猫尾巴,毛茸细软,撩拨得人喉咙直痒痒。 “是上次考试的内容?” “差不多。客户目前提供了一部分数据源,我们想做个五分钟的demo。” 做演示的前提在于会演示。 时愿刚试着拖拽第一步任务代码链,不出意外,收获了几列红色感叹号。 “我帮你看看?”石砚初忍不住提议。 “好,我发你zoom链接,共享屏幕?” “不用了,你下来吧。” “?”时愿静默数秒,如梦初醒般提高了音量:“你跑我家楼下干嘛?几点来的啊?有什么事吗?”她抛来几连问,顺手揪起椅背上的T恤,胡乱一套。 石砚初轻声笑笑:“你好端端没开会,老王拜托我看看。” “骗人。”老王才不会多管闲事到这个地步。 石砚初一愣,难以招架被人当众拆穿的窘迫,语滞片刻。 时愿屐着拖鞋,蹬蹬跑下楼,吵亮了每层楼的感应灯:“肯定是你坚持要来。你这个领队当得有点变态啊。”她半开玩笑,认定对方仗着二人关系熟络,憋了一肚子说教,当面来教育她不要突然玩消失、不守信用等等。她一开始振振有词,越说越觉得理由站不住脚,他也不至于病成这样吧? 石砚初不予置评,由着她误会。他视线追随着光亮,不由得嘱咐:“你别摔着。” 防盗门吱呀呀被推开。 时愿小跑到他面前,难以置信地戳戳屏幕:“你改睡觉时间了?真难得。特意来讨伐我没冒泡?” 石砚初勾起唇,置若罔闻,下巴点了点几步之遥的石凳,“去那?” “好。” 她呼吸尚未平复,面颊红晕随着咻咻鼻息逐渐蔓延,点染了脖颈。她发羽凌乱,好几根黏住了眉梢,随着晚风颤颤悠悠。她不在乎地拂了好几次,“啧”一声,不懂那根戳她眼球的头发究竟藏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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