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推开的瞬间,一排排水晶大灯随即亮起,明光晃过少女清凌的瞳膜,她意识惊醒,手腕一转掐熄烟头,仰脖看向门口男人。 靳向东回主宅一趟难得见到这里自明毓离开后还有谁来,推开门,也没想过里面的人会是她。 “以为没关灯,所以过来看一眼。” 迟漪指尖攥紧烟身,声线微绷:“我借用这里是经过同意的。” 靳向东颔首,目光淡漫地掠过她泛红脸庞,再落向红木桌上空了大半的酒瓶——山崎12年。 这款酒的风味是坚果融合花香,尾端又有柑橘与薄荷口感,因此很受年轻女孩子欢迎。 显然也包括眼前这位,且,她的酒量貌似不错。 他微抬眉棱走进来,“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了,抱歉。” 迟漪别过目光:“谈不上,本就不是我的地盘。” 语气里还是藏着别扭敌意。 靳向东半垂眼皮,见她一直努力维持着过分端正的坐姿,半举琴弓的手臂都快发僵,忍不住低笑一声:“僆妹。” 他的声线过于低沉轻缓,迟漪不能听tຊ清内容,只听得见男人轻微的一声笑。 二人距离也越来越近,近到她看见那双漆沉的瞳仁里映出桌上的威士忌的倒影,心中警报器猛地拉响发出刺耳的嗡鸣。 “事先声明,在法国,年满16周岁且有自主生存能力的,可以判定为成年人。” 靳向东停在木桌前,转过酒瓶似在确认酒精度数,而后转身,半倚桌沿,微俯身与她视线齐平,漫应:“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香港籍。” 热息缭过她脸侧,一定是酒精发酵上头,迟漪顿感心跳漏掉一拍,她镇定继续解释:“就算在香港,16岁也是可以结婚,既然法律允许组建家庭,那么我认为我也可以做成年人能做的事。” 她懂成年人能做的事究竟有哪些么。 “香港也有一条规定是,必须父母或监护人签署同意书才可以结婚。”停顿了下,靳向东的目光慢条斯理攫住她此刻发颤的鸦睫,“所以,你的监护人呢?” 迟漪抱着大提琴的手臂一度发酸发痛,呼吸一紧,放下大提琴起身就想离开这里,然而刚站起来身体便失重地往后趔趄,忽地一只手横亘过她臂弯,隔着羊绒披帛控住她脊心,将她往回带。 熟悉的洁净的气味在这一刻迅速占据她全部呼吸。 迟漪顿了一息,仰头望去,玻璃房的水晶灯刺痛她发涩的眼睛,水雾朦胧上来,似给他笼上一层柔和滤镜,她张了下唇,在他低眸之前迅速低头,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白净衬衫,留下一抹樱色。 酒精真害人。 迟漪懊恼地想要挣开,手指却把他衣襟越攥越紧。 酒精真可恶…… “站稳了?” 耳边热息又拂过,迟漪睫毛倏闪,先他一步松开手,退开一大步,后腰抵上冰凉家具,抵达安全范围。 她单手撑着依靠物,踯躅问:“你……会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诉别人吗?” 靳向东乜过她强装镇定的小动作,淡声问:“害怕被发现?” 像只应激的猫,迟漪纤眉一竖:“发现也无所谓,这点小事被你撞见,算我倒霉。” 靳向东微眯了眯眼,想起德叔对她的评价,如果非要用乖来形容她,那大概是‘乖戾’。 于是他低眸从兜里拿烟盒,取出一支,扬了扬,“借个火,我替你守密。” 点燃一支烟的时间只需要3秒,迟漪攥着掌心火机摩挲不定:“成年人说话都和你一样无聊吗?拿这点小事威胁我?” “向未成年出售烟酒,是可以告到对方坐牢的,妹妹仔。”靳向东从她掌心取走打火机,长睫微掀,视线紧紧攫住她清亮乌瞳,云淡风轻提醒她:“还有,你似乎应该叫我一声大哥。” 迟漪现在觉得或许压根不是酒精害人,而是眼前这个男人,靳向东和她是根本、完全、一点也不对盘! 她想要用呼吸来缓解发胀到快爆炸的胸腔,密闭而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阵闹铃滴声。 迟漪循声望去,手机屏幕亮出一道白光—— 十二点的闹钟解救了她。 一时所有情绪都在扫空,少女本就笔直的雪颈似要再挺直一些,一只手穿过他臂侧,拎起红木桌上的酒瓶,姿态娴熟优雅神情淌出一点骄纵。她眉棱微扬,慢慢饮下一口,酒液的辛辣漫过舌尖,少女眼眸已有几分迷离。 她大概是要醉的。 偏偏这副模样,让靳向东想起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孟买猫,通体纯黑,一双眼睛尤其亮。这些是其次,最像的是性格,孟买猫脾性倨傲又尖锐,曾数次挠伤主人。 饮下一口酒,迟漪忽倾身抵上他瞳仁,眸光一闪一闪,气定神闲道:“忘记告诉你,过了十二点我已满18岁。商店老板不需要被你告到牢底坐穿,作为成年人,我也同样不需要你守密。” 那阵暖的香袭过他身前,女孩的手指无可避免地碰到他掌心,捻走火机。柔软到不可思议。 她乌眸黠亮:“Merry Christmas,大、哥!” 第5章 05# 狗血误会 威士忌的酒精度数是很高的,迟漪在巴黎也会去酒吧,更多时候是在18区的一些地下酒吧兼职,她时常需要一个人再回到15区的公寓,为了安全,她绝不会让自己超量,点到为止。唯一一次过量,大概是在今晚。 头晕脑旋是一切开端。 迟漪坐回大提琴前,抱起琴弓,眼睛亮亮地望过去,“你不走吗?很晚了。” 靳向东淡定看她:“这里也是我家,小姐。” “哦对……是你家嘛。”迟漪后知后觉,耷拉下眉眼,握住琴弓架好姿势。 玻璃花房的大灯倏地暗下来,独留她在那处的一盏暖黄灯光,恍若音乐会的舞台现场。 少女半垂眼睫,轻轻拉动琴弓,试音两下之后,万籁俱寂。 乐声如浪花般一簇簇连接涌动,她的姿态从最初的张皇焦躁,转为从容淡定,愈到尾声愈显得游刃有余,一场酒喝下去,简直让她换魂。 《playing love》是哀戚的温柔之下的更为坚定的爱情。 迟漪没有经历过,以至于她演奏的是厚重哀戚下的苏醒,主角离开大海后的小心翼翼试探与温柔,带着一种对世界的新生力量与一点孤勇的磅礴。 不能算完美演绎,但同样的,她用自己的演奏方式注入了力量,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次好的演出。 然而这场演出,台下观众只有一个他。 靳向东坐在长桌旁,垂眸思考这个遗憾,待一曲结束,他抬眼,目光清冷看向她,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直到迟漪肩上披帛散落下来,靳向东这才察觉她有些不对劲。 他凝眉喊她名字,迟漪没反应,他又起身走近,迟漪茫然仰脸同样看他。 “做咩?”迟漪鼻音有些浓了。 靳向东俯身从地上捡起那张披帛递给她,“披上。” 迟漪将大提琴仔细放回琴盒,抄手看他:“不要。” “外面气温很低,如果你不想圣诞节这天只能在房间裹着被子流鼻涕打喷嚏的话,最好是听话披上它。” 男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居高临下看她。 迟漪皱了皱鼻子,像一只受气的小兽,“大佬,要不要这么绝情,至少不要在今天诅咒我。” 靳向东觉得她在无中生有。 迟漪觑他一眼,又低声嘀咕:“喏喏喏,这样子是不是又想要威胁我?” 靳向东一句没说,她又开始倒打一耙。 他索性提张凳子坐她身边,慢条斯理将披帛搭在她肩膀,系得严丝合缝,窥不见半分皮肤,然后才将视线落回她脸上。 “继续。” 迟漪半张脸都被披帛围着,此时吐气吸气,脸颊不知是因被披帛困住呼吸,还是因大量酒精而产生的薄薄一层粉晕,那一双眼湿漉漉又专注地盯着男人凉薄萧索的面孔。 靳向东被她盯了良久,才确认她有些慢半拍的呆滞反应,大概是真醉了。 “还能不能自己走回房间?” 迟漪摇摇晃晃跟他一起站起来,大踏步然后立定:“sure,so easy。” 靳向东将她这一连贯动作纳入眼底,唇角微抽:“女醉鬼。” 听觉变得飘渺又恍惚,迟漪仰头一字一顿愤愤回敬:“假、绅、士。” 玻璃房外的彩灯逐渐熄灭,仅剩光源是这间屋内的暖灯,大概是靳家其他人进入休息时间,靳向东正琢磨找个佣人将她送回房间,胸膛忽地抵上一片温热,他垂眸,视线是少女乌黑发顶。 迟漪双手攥住他衣襟两侧,一张小巧的鹅蛋脸紧紧贴上来,微促的热息环绕身前小块,隔着衬衫料子慢慢升温,似要漫过他肌肤纹理。 靳向东手臂僵硬举在半空,推纵两难间,他借窗外月色,看清了少女已骨相分明的五官轮廓。 她生得并非像小妹明毓一般温顺可爱,她的眉眼浓郁深邃,五官鲜明,因为很瘦,所以一些棱角也显得分明,一点也不柔和,面无表情是时常会是一张冷脸,但她习惯笑脸迎人,因而柔化了她的凌冽感,偏偏唇瓣与身体又软得不行…… 譬如此刻,少女的唇轻轻擦过了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柔软地印在那里,不再挪动。 夹杂浓郁酒味的气息也直直洒进来。 在她之前,靳向东从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体温可以这样烫,烫得他胸口有些发疼。 靳向东垂敛目光,僵硬的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给一直等在外面的德叔去电,电话刚拨通,倚在他怀里的人咕哝一声,身体摇摇晃晃要往后栽,靳向东眸色暗了,另一只手把人捞回来,女孩子那双柔软的手便自然而然地如藤蔓般探进西装环他腰身,脸颊蹭着像在寻一个舒适地枕着。 “您还在听吗?” 他有些烦躁地想扯一扯紧扣的衣领,双手无空,遂作罢:“在听。” 德叔瞄了眼手表时间:“我现在备车回深水湾。” 靳向东tຊ搁披帛将人从怀里稍拉开一些:“再等我20分钟。” 无意触到她皮肤,靳向东眼神微顿,挂断电话,以手背贴她额上温度。 “迟漪?” 没有回应,他只能捧住她脸颊,又喊一声她名字。 迟漪意识完全朦胧,只感觉脸上有力道好大,捏得她感觉一丝疼,不由皱眉,觑开窄窄一道视线。 “唔——” “是不是难受?” 她反应半晌,说不出话,重重点头。 这不是醉酒反应,而是高烧,难怪刚才—— 靳向东果断褪去外套,全部裹在她身上,弯腰把人抱起才真实地感觉到她的体重轻得离谱,身体又软又烫,他步履如风沿着狭道,一路折返她所住的独栋洋楼。 八分钟路程,回到洋楼一片黑,整栋楼找不出一个佣人,靳向东忍着没发作,直抵她的卧室,没耽误一分一秒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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