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还按住他的伤口,很恭敬点头:“是。” 萧令烜还想再骂几句。 想到萧珠念书的事还用得着她,而她认错态度又很好,他强迫自己压下怒火。 况且,她开车撞那一下,力道把握不错,当即把旁边汽车撞飞,有点能耐。 萧令烜很烦她,却也没因为偏见就彻底抹杀了她的成绩。 血止住了,徐白放开他胳膊,先处理自己手背那条比较深的伤口。 她利落清洗,包扎。 萧令烜抽烟提神,看着她忙活完了,问她:“不是说我的伤口也需要及时处理?” 徐白:“是的。等会儿回去,您先去医院……” “来吧。”他伸过胳膊。 徐白一怔:“我?” “你一个月薪水五十大洋,这点小事叫我跑医院?”他问。 徐白:“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会处理外伤。可没有麻药,会很疼。” “这种西药,也是最近十来年传进来的。以前受伤了,难道等死?” 徐白:“……” 师姐行医箱里有缝合的针线、一瓶盐水、一点常备外伤药,再无其他。 徐白拿出来时,默默念叨了句什么。 萧令烜没听清。 他侧耳,才听到她说:“别紧张。” “啰嗦。”他又吸了口烟。 徐白:“我不是劝您,我劝自己。” 劝自己别紧张,缝合很容易的,哪怕没有麻药。 萧令烜:“……”
第31章 感觉 徐白的手很快,又很稳。 她缝合七针,动作麻利极了。只是求快,针脚不太整齐。 她去看萧令烜脸色。 船舱的小灯挪到了她这边,萧令烜的脸也被照亮。 他额角不见一丝冷汗,眉头也没蹙一下。 徐白观察他:是能装,还是不疼? 萧令烜侧过脸。 四目相对,他眸色森然,徐白立马低垂眼睫。 “想说什么?”他开口。 徐白:“没什么。” “做出这等表情,还没什么。你想问我疼不疼?”他道。 徐白没吱声。 “不太疼。”他自答,“小时候左臂折了两天才发现。打小不怎么知道疼。” 口吻认真,不像是瞎说挤兑她。 “您这算是一种天赋了。”徐白说。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徐白把东西收拾干净。 她手背的伤口,重新处理。 夜深了,徐白觉得很疲倦,坐在船舱另一侧,依靠着舱壁打盹。 船靠岸时,她身子晃了下。 萧令烜的人来接。 副官石锋也来了。他正在张望,似乎是寻找徐白。 “阿锋。”徐白出声。 “徐小姐,您受伤了吗?”石锋往前几步。 一旁已经下船的萧令烜,站住脚步。 他静静看一眼石锋。 深夜码头的风,潮湿寒冷。副官们手里的手电筒照亮,光线忽闪,不太明朗。可萧令烜那一眼,在暗处也格外清晰、锋利。 他说石锋:“见到她先打招呼,往后她是你主子?” 石锋微讶,直愣愣补了句:“师座,您受伤了吗?” 萧令烜抬脚走了,没理他。 石锋挠了挠脑袋,莫名其妙挨了顿骂。 回去时,副官长石铖依旧替萧令烜开车。 车上还有个男人,也是萧令烜心腹,名叫祁平。 萧令烜的副官处,安了八名他从福州教官营带出来的死士,祁平就是之一。 “是陶家的人。陶君明的弟弟陶君鸿,他想替兄长报仇。”祁平回禀。 萧令烜仰靠在椅背里,神色慵懒:“陶家生而不教,要死光了才知道哭。” 又问,“人抓到了吗?” “是。连同他的六名手下,全部关了起来。”祁平说。 萧令烜:“去看看。” 同阳路的房子,是一个遮蔽口。汽车直接开进门,有一处私人公园,再往前三里地,成片的废弃纺织厂房,以及两家还在营业的麻油厂。 废弃厂房四周筑起高高围墙,四面皆有防守;大门进去,里面是一个个监牢。 陶家二少被关在其中。 瞧见萧令烜,他破口大骂:“姓萧的,你赶紧放了我,我爷爷不跟你计较!” 萧令烜蹙眉看着这人,问石铖:“他多大?” “十九岁。” “他天生痴傻,还是后来遭了大难,才变成这德行的?”萧令烜问。 陶二少听到他羞辱自己,更添一层愤怒:“萧令烜,你大哥都要跪在我爷爷脚边。我们家迟早要宰了你!你敢拿我怎样?” 他竟是毫无惧色。 萧令烜见过痴呆种,还是头一回见傻子说话这么清晰,声音如此洪亮,有点开了眼界。 他瞥一眼。 副官搬过来一张椅子,萧令烜大马金刀坐下,划燃一根火柴。 轻微“呲”地一声,腾起小小橘黄色火苗,衬托着他那双黢黑的眸子。火光跳跃,又泯灭。 “开始吧。”萧令烜说。 石铖点头。 陶二少和他的六名随从,分开关押在两个牢房。 很快,有人牵了狼狗进来。 狼狗壮实,又高又大。它们流着口涎,眼冒精光, 牢房门打开。 饿极了的狼狗,朝着陶二少的随从扑过去。 人的嘶喊、求饶与骨肉被嚼碎的声响,混成了一团。 镇定愤怒的陶二少,先是惊讶,而后是惊吓,看着隔壁的血肉模糊,他吓得肝胆俱颤。 他不停骂萧令烜:“你有本事冲我来!” “放心,少不了你的。”萧令烜依靠着椅背,慵懒散漫。可能是困了,他眼皮虚耷着。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八条狼狗吃饱了,陶二少也精神错乱了。 他吓得魂不附体,骂声中带着绝望的哀嚎:“我要回家!” “会送你回去的。难道我要替陶家养傻子?”萧令烜抽烟提神。 满室血腥气,他恍若不觉。 很快,副官石铖拎了一只大铁锤进来。 萧令烜站起身,活动手腕。 “师座,让我来吧,您胳膊有伤。”石铖说。 萧令烜接过沉重的铁锤:“不用你。” 他拎着铁锤进了牢房。 几名副官按住了陶二少。 陶二少看着铁锤,拼了命想要躲,辱骂也变成了求饶:“你放过我,我爷爷会给你钱。你不要杀我。” 萧令烜实在不愿和傻子废话,拎起了铁锤。 一锤砸在陶二少的左臂。 半截手臂顿时血肉模糊,骨头碎裂声闷闷的,并不太清晰。 剧痛令陶二少浑身痉挛。 他昏死了过去。 “送回陶家。”萧令烜站直了腰。 这么一使劲,他伤口又沁出了血。 萧令烜没叫人处理伤口,不想自己的倒霉事被太多人瞧见。 他按住伤口止血。 翌日,徐白上工,中午时问了他的伤。 她自己手背包扎了。 萧令烜:“没什么大事。” 见她转身要走,他又觉得不能如此轻易饶了她,“替我换药。” 军医送来了西药。 徐白检查伤口,虽然有点重新撕开的痕迹,却没有肿胀,收敛得挺好。 她给他换了药,又裹紧纱布。 深秋了,她手指凉,萧令烜肌肤热,故而触感格外明显。 他看一眼徐白。 徐白干活时候认真,心无旁骛,动作麻利极了。 “四爷,这几天别负重。要是撕裂再大一点,就要重新缝合了。”徐白说。 萧令烜颔首。 她忙完了出去,萧令烜起身更衣。 徐白替他包扎时,手按在他肌肤上,那感触良久都在:软软的、凉凉的。 萧令烜蹙眉。 更衣时一低头,萧令烜不耐烦啧了声。 “这有什么可兴奋的?” 他原本预备处理一下福州发过来的电报。 现在,他要出去寻欢作乐。 他穿戴整齐,电话响起。 他大哥萧令烨打的,叫他去趟军政府。 “……怎么就跟陶家较上劲了?”他大哥问。 萧令烜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你不用管。” “阿烜,城里需要安定,帮派的势力太大了,咱们灭不了,得拉拢、利用。大总统府也器重帮派。 你总跟帮派较劲做什么?他们的码头,赚的是辛苦钱,何必非要抢?阿爸在世时就说过,要给底下人一口饭吃,不能贪婪。”他大哥说。 “啰嗦。”萧令烜漫不经心。 书房里一时沉默。 “大哥,你觉得扬州怎样?” “山好、水好。以前咱们在扬州住了七年,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姆妈没死,我们兄妹四人……” “我在扬州翻新了老宅,建得富丽堂皇,比起皇宫不遑多让。你去扬州养老吧。”萧令烜说。 他大哥脸色骤变。 “你我亲兄弟,我不会要你的命。军政府你得给我,或早或晚。”萧令烜站起身,“你考虑考虑。”
第32章 帮四爷办事 大帅萧令烨最近频发心疾,心口疼得他喘不上气。 一是被长子萧珩气的,二是被幼弟萧令烜气的。 这两人没一个听他的话。 他怀疑自己要死了。他父母皆有心疾,都是死在这上头的。 萧令烜从军政府回来,消失了几日。 他在办一件正经事。 他再次见到徐白,是七日后的下午。 徐白在萧珠房间里添了一张书桌,正在教她写字。 萧令烜进来,两个人打了招呼,他道:“你们继续。” 他站在旁边看了几眼。 萧珠的字,歪歪扭扭如鸡爬,毫无长进。不过能写三四十个了,满纸乌漆嘛黑的。 ——丑得萧令烜牙疼。 他虽然不喜读书,字却是练得很好。 他挪开目光,去看徐白。 徐白左手伤口结痂脱落,一个鲜红伤疤。她肌肤白,又细腻,故而这么个伤疤落在上面,很是醒目。 他看完了她的手,又看她的字。 很漂亮的字,字形舒展飘逸,有点像她的身段。 萧令烜沉吟。 “……这是小楷?”他开口。 徐白:“是。” 萧令烜没说什么。 他上楼去了。 副官石铖、祁平来找他,汇报工作,以及请他示下。 “那七个女人,师座觉得谁更适合去扬州?”祁平问。 萧令烜沉默。 祁平:“这位顾小姐呢?她字写得很好,书香气也重,估计适合。” 萧令烜:“不,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天,他留徐白吃晚饭。 “阿宝,徐小姐明天不来照顾你,你想要什么补偿?”萧令烜在饭桌上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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