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泱喝着水,点开手机看时间。她这一觉睡得太久,再过几小时就要准备去机场。 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好像……只为了睡这一觉? 她怨念幽深。 可他的心情却很好。 沈既年佯装没看见她眼神中所有的控诉与谴责,温柔地吻了吻她唇角,“起来用点东西?待会我送你去机场。” 明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费解地问:“你不用去工作吗?” 从昨天到现在…… 她算了一算,他已经旷班一天? 沈既年笑了一笑,漫不经意道:“我想,没有什么工作,值得我错过这样一天。” 这个人就连语气都能听得出他昨晚一定没做什么好事。 他不像是出差,她不像是来探班。他们像是两个偷偷逃到这座城市进行一场秘密约会的人。 昨晚失控到极致,浸在其中,谁都没有想起外界的任何事情。 明泱的目光从他颈间的痕迹上掠过,不太自然地瞥走,仿佛她不是始作俑者。 餐车很快送了上来,沈既年特地叫的一些她喜欢吃的中餐。昨晚榨干她的体力,这一餐主要是为填饱她的肚子。 明泱洗漱完后,在他旁边坐下,先用了点煮得软糯的白粥。 这一桌里有不少海鲜,她吃她的,他慢条斯理地拿着刀叉,很轻巧容易地就剥出了一只完整的虾肉,放进她的碗中。 她看过去一眼,这个男人即便是在剥虾拆蟹,也依然不失优雅,动作间满是矜贵。 沈既年三两下后就将一小勺的蟹肉放进她的碗碟。 他的动作举止漂亮得过分。 明泱还没有享受过他这么周到又妥帖的服务,她不错眼地看着。 沈既年像是没发现她盯着自己出神的目光一般,任由她看。 直到做完所有的“活”,他才好心又风度翩翩地提醒一句:“明小姐,再不吃就要凉了。” 明泱骤然回神。 看着自己碗碟里堆作小山的、全都被料理好的食物,弯起了唇角。 心情有如三月的春天,明媚得出奇。 她忽然完全地理解与赞同了他刚才的那一句话:没有什么工作,值得我错过这样一天。 ——她觉得也是。 … 温承章的助理将调查到的明泱的所有资料交给温承章之后,只在他的书房待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了温家,继续去办事。 而温承章自进了书房后,一整晚就没再出来过。 助理调查得很详细,从她幼时到现在,能查到的所有信息全都罗列在了这份资料之中。 温承章已经不用去做什么亲子鉴定,比对一下信息,大体已经能够确定事实存在。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看着她大学的某一年差点因为费用问题而辍学,看着她三年多前不得不低于市场价紧急出售了唯一一套房子,看着她入行以来的所有资料和过往……面上尚算平静,可是那一双眼风雨如晦,无意识收紧的指尖已经将纸张捏皱。 书房里的电视机播放了一整夜她出演过的所有作品。从她入行的第一部影视作品,按顺序播放到现在。 最初时,她身上的灵气遮都遮不住。这样一个孩子,即便是在这个圈子里也依然能够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是近几年,她身上所经历过的事情,也从能她的眼睛里看出。年纪轻轻的一个孩子,可她的眼中已经是成熟与阅历。 时间不多,他贪心地都想看一遍,便一部都只看一点。到了早晨,他已经基本翻完。 画面不停变动,而他静坐在沙发上,经久未动。 温承章的书房里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放着的东西和公务无关,都是他给女儿买的保险、置办的房产店铺等各项资产。 温熹生在初春,春天万物生,百花开。从她出生时温承章就在想,他最宝贝的这小女儿的一生,要衣食无忧,要鲜花着锦,他会为她安排好一生。 他后来也确实在做,为她盘算未来,为她筹谋万全,为她置办的资产越来越多。作为父亲,他有为她托举一生的底气和信心。 便是连儿子他都不曾这样煞费苦心,男孩子要经受的历练总是要更多一些,靠自己就可以。 可是费尽思量多年,却不能想到,后来她波折坎坷二十载,流离在外,踽踽独行。 温承章一夜未眠。 他无法接受女儿被更改调换,平顺无忧的人生变得充满坎坷和波折。 胸口好像有一股意难平,始终挥之不去。 试问,这要让他如何走得出来? 直到早晨温珩之来敲门,才打破了这一室的阒静。 温承章敛了敛眸,方才出声:“进来。” 开门进来,温珩之看了眼书桌那边被摊开的所有文件资料,明明是意料之中,但心底还是沉了沉。 所有能知道的、不能被知道的。 父亲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她去年的一部剧。 她从马上重重摔下,沙砾纷飞,尘土飞扬。切转到下一个画面时露出的伤口,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温珩之不太敢去想象此刻温承章的心情。 他默了默,企图劝说:“您要不要用点早餐,先休息下?现在的情况……不急于一时。” 平时温承章不是难以说话的人,但也会有例外的时刻。比如昨天他伸手想拦这份资料时,温承章的目光便是不容置喙的威势。 他从来不觉得父亲真的没有脾气。 当年奶奶不小心将妹妹弄丢之时,他虽然年龄还小,但也还记得父亲当时发的火有多大。 发动了全城的警力在找,忙碌多时回来后,火气依然没有消退分毫。 “今天公司的两个会开完之后你再去巴黎。”温承章吩咐道。 那两个会议原本他不能缺席,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温珩之抿唇,应了声。 他想去看眼桌上的资料,毕竟他还不知道那上面具体都写了些什么。 可能是头疼,温承章支着太阳穴,目光还放在电视上。也没有拦他,任由他去。 安静的室内,许久才响起这位静坐了一夜的父亲,沉哑的一声:“是我对不起她。”
第25章 温承章所得到的资料, 比温珩之所想象的还要具体和全面。 但那些都是后来的事情,温承章还不知道她当年怎么会去到宁城。两地之间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中间可能还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流转。 事情发生之后,他先是在北城找, 几天之后就开始覆盖周边。可他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到了南方, 是最一开始, 还是后来才流落到那? 温珩之看完之后, 沉默地将资料放回桌上。 直到这些事实摆在眼前, 才推翻掉了他当时给她的那句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温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可能还在读书, 可能已经参加工作。可能会普通平淡一点, 但至少顺遂,无忧快乐。 她的学业结束得很匆忙,并没能好好享受学生时代的时光,后来也没能继续深造。 不知道她想不想,但都没有机会。 他垂下眼睑, 将口袋中温承章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我跟她说您在忙,您可以给她回一下。” 想了想,温珩之出门前,将两块玉佩也都一齐留给了父亲。 这两块同时出现, 就足以解释一切。 他准备去公司, 温承章也站起身, 和他一起出去。 正好遇到一个阿姨抱着一束花准备放去温熹的房间,温承章看着那束腊梅,叫住她:“换作玫瑰吧, 挑一束粉色的。记得,以后她房间里的花每天都要换。” 每日都换,这个房间可以开始等待它的主人回来了。 他上次在剧组遇到过明泱一次,她当时怀里抱着的就是刚从外面买的一束香槟玫瑰。温承章猜想她应该比较喜欢。 平时温承章很少管这些日常琐事,阿姨有些意外,忙应了声,将这束腊梅拿去别的花瓶里。 - 连日以来的晴天,巴黎这边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和以往不同的是,最近明泱的行程都没有公开,临近时装周的这几天,一众媒体在国内的机场蹲守着都没能蹲到她的身影。 等明泱再出现在公众视野,已经是在巴黎时装周的场外。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系法式长裙,蕾丝在她的锁骨处完美地贴合与点缀。裙摆垂曳,就像春天一样明媚风情,乍然出现在了这座城市的春天。 给了多日不曾见到她的人惊喜,也给了在场一众媒体和粉丝的惊喜。 她朝镜头弯唇笑着,像是不小心和大家玩了一场捉迷藏的小千金。 这边才刚露面,相关照片和视频就火速传回了国内,断掉的消息层重新被续上。 这一身实在太惊艳,她好适合浓妆,被精致地打扮过后,并不会显得违和夸张,只像是出逃的哪位富家千金。而且,她在镜头前的那份感觉独一无二,完全不可复制。 他们很快就将之前她没有出现在国内机场的事情抛之脑后,没有过多思考,飞快地刷起了新的照片与讯息。 那边,巴黎时装周拉开序幕,国内这边也不见空闲。 沈既年回国当天,直接前往一场酒局。赴宴之后,才发现也有孟家的人在。 隔着一整桌的距离,对方朝他轻一颔首,他遥遥回以示意。 孟少灵的这位堂兄,这两年所坐的位置越来越高。 饭桌上,一位长辈看见他们俩,笑说:“你们两家是不是喜事将近了?” 都在一个圈子里,或多或少有耳闻。况且这位还是跟他们爷爷同辈,老人们之间就爱互相聊这些。 孟家的那位没答,淡笑着喝茶。 沈既年端的那叫一个八风不动,应了声,但是没应话。事情到底没拍板定论,之后不论是成或是不成,他的话里都挑不出理来。 挑起话头的人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群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活成了精。便是把坑挖在他们面前,也不见得他们会掉下去。 饭局一结束,沈既年就被叫回了沈家。这次不是成滢叫他,而是老爷子亲自来叫。 看了眼腕表,上车后,他吩咐司机:“去沈宅。” 他再点开手机,这个时候微博上已经全都是她在巴黎被拍到的照片。 之前还与他相拥接吻的人,现在已经出现在各大摄影师的镜头前。 虽然身处名利场,但她的眼睛中并没有透露出一丝的迎合与讨巧,依旧还能从其中看见独到的纯净感。 她的身后是春天,她也是春天。 在沈既年准备过去老爷子那边时,先被成滢拦下叫走。 时间并不着急,她有话要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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