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转入冰舞项目开始,他们就没再体验过真正的年。 以前是在国外,华人超市里的《恭喜发财》足够他们品完整个除夕。 后来满城疫病肆虐,人人自危的时候,年味也闭塞在每家每户。 小时候去姥姥家枕着鞭炮声入睡,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手机振动,温姨和季叔叔也发来红包。 备注是希望他们身体健康,安心备赛。 叶绍瑶翻上眼睛忍住泪意,和爸妈通话尚且还能让她当一把安慰学大师,没想到最后被几个红包偷袭。 翻遥控器的手停在春节大联欢,季林越察觉她没出声,递来一包纸巾。 “我们冬奥会后就回家。”他说。 “冬奥会之后还有世锦赛。” 虽然还没想好是否退赛休息,但他们在此前提交了报名申请,是华夏唯一有资格参赛的冰舞组合。 “不过世锦赛之后,就是休赛季了。”叶绍瑶转念想。 熬过最累的日子,她一定要大休特休。 …… 2月1日,大年初一。 装饰后的纪念品商店在冬奥村开张。 刚下早场回来,正是酒店人最少的时候,叶绍瑶和季林越在店里逛一圈,遇见同样饭后溜达的Eva和Rowan。 “我突然发现,这应该是熊猫?”Rowan拿起好几只吉祥物对比,“但它的脖子和头一样粗。” 叶绍瑶介绍:“它叫冰墩墩,就是大厅里那只。” 为营造比赛氛围,奥运村迎来一批特别的志愿者,每天穿上皮套,扽上两只大码圆头白鞋,给每个早出晚归的运动员提供情绪价值。 Rowan扫过置物架上的另一只:“这又是什么物种?” “冬残奥会的吉祥物,原型是灯笼。” “我以为是糖葫芦。”他轻轻放下。 “你*们好,是运动员吗?”收银台的工作人员问。 Eva开玩笑:“不明显吗?” 能够出现在官方酒店的,也就只有运动员和教练团队了。 “我们有上新运动员特别款。” 工作人员介绍,特别款是限定的,还没在市面上发售,估计也没有发售的计划。 展柜打开,陈放在丝绒布上的每一只冰墩墩,造型都不一样。 燕式动作的冰墩墩,推冰壶的冰墩墩,手执冰球杆的冰墩墩。 工作人员首先找到白黑组合的专属款,吉祥物的身上穿着他们上赛季同款表演服,衣角印着名字。 “这是你们的。” 份量很重,是为外宾们远道而来准备的特别礼物。 “好有创意,”叶绍瑶和季林越讲小话,“但我的不能是自由舞的黑白裙吧。” 她有些期待,又不敢抱太多期待,毕竟黑白色的熊猫搭配黑白色的考斯滕,怪单调的。 “怎么会?”工作人员自信说。 硅胶外壳包裹棉花填充的内胆,在头顶射灯下反着光泽。 再往下,《一步之遥》的表演服缝在它们身上,是最浓烈的红色。 工作人员调整了展示角度,把正面亮出来:“其实还有小巧思,是设计师在定稿后加上的。” 它们的胸口缀了两朵小花,芍药和月季,是他们的专属标志。 “我们的意思是,希望你们像芍药和月季,绽放在冰场上。” …… 赛前最后冲刺阶段,距离冬奥会开幕式仅剩两天。 为了保存体力,花滑运动员们选择削减冰时和训练量,只留有必要的训练环节。 一天一场的官方训练仍然继续,不过来的人少了些,大多在合乐后先行离开。 叶绍瑶的滑行明显开始走样。 季林越扶着她:“没事吧?” 从合乐之后,她就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脚踝有些不得劲,可能是刚才崴了,”为了不让人担心,她补充说,“问题不大,就闪了一下。” 必须得叶/季提前离场。 见滑了一半没人影,格林教练从另一边迅速赶来:“怎么回事?” 从季林越一直有加重趋势的感冒,到突然消沉下来的叶绍瑶,越到最后关头,越害怕出大乱子。 队医提着医药箱进场时,叶绍瑶已经回到休息室,冰鞋换下,脚搁在季林越的腿上,冰敷的脚踝有些红。 “严重吗?”季林越问。 队医拉下口罩:“冯教联系我的时候,我以为骨折了。” 这话一出,能品出劫后余生的味道。 “所以不太严重吧。” “有胀痛发热的感觉吗?”队医确认。 叶绍瑶感受了下,点点头。 “脚踝组织有些劳损,应该是集训期间训练量偏多,超出肌肉和韧带等软组织可以承受的阈值,出现疲劳的状况。” 这话挺唬人,叶绍瑶抓紧撑在身后的手指:“最近也没有多密集的训练。” “所以我说了,是集训期间。” 不管今天还是多久,只是软组织疲劳发生质变的随机时间点。 不过还好不是在比赛期间。 格林教练在旁边发问:“先生,有什么解决办法?一定要谨慎用药。” “关节轻微劳损,多休息就好,还没到用药的程度,可以去冬奥村的理疗室做两回针灸。” 不过保险起见,队医还是开了两瓶云南白药。 喷雾附着的皮肤冰凉,微弱的痛感没有立刻消失,随之有细密的灼烧感附上来。 “叔,我能正常参赛,对吧?” 这是叶绍瑶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队医神色有些凝重,毕竟伤病无小事。 “比赛倒是能顶一顶,但短期内一定要给脚踝恢复的时间,如果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状态,很有可能导致疲劳性骨折。” 不能功亏一篑。 也不能因小失大。 转场回到酒店,她遵从医嘱去了理疗室。 按摩刮痧的项目都有,清苦的中药味弥漫整个房间。 相比年少时激进冒险,此刻的她静心坐在病床上,看艾灸的轻烟在空中飘散,失真。 “团体赛换纵歌和程堰上吧。”她和季林越商量。 明天就是开幕式。 但在开幕式前,花样滑冰团体赛就会首先打响该项目的战役。 她想为自己的恢复争取更多时间。 季林越刚好挂断电话,手机还亮着通话记录:“你怎么知道,刚才程堰找我说的是这个。” 虽然不算致命的大伤病,但现在华夏队需要的是配合和充分交流。 叶绍瑶脚踝轻微劳损的事,队里很快知道了七七八八。 “纵歌在冰场就和我提过,她说万不得已,他们可以替我们扛一扛大梁。” 在基地集训的时候,滑协对团体赛的形势开会分析。 索契冬奥会时,华夏女单处在国际中流,冰舞瘸了一条腿,就靠双人滑和男单拉一把。 但运气和实力没有站在一处。 前有尹谊萱在2A和3F转三滑出,后有陈束晰在3A+3T的连跳中出现罕见摔倒,华夏队以一积分之差无缘团体赛自由滑。 虽然在两天后的个人赛中,陈束晰重振旗鼓,将短节目完美发挥,并在自由滑中乘胜追击,将成绩最终定格在第五名。 这是华夏男单在冬奥会上获得的最好成绩。 陈束晰在采访中直言不算搞得太砸,但对于本可以站上但擦肩而过团体赛领奖台,他始终耿耿于怀。 平昌冬奥会,单人滑新老交替。 秦森河和栗桐接过接力棒,但首次冬奥之旅的表现不尽如人意。 加之彼时叶/季的能力还达不到可以成为队内大腿的存在,华夏在容/张两人拖航母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进入团体赛自由滑。 四年之后,也就是现在,华夏拥有平均实力最强的队伍。 虽然曾经撑起两届团体赛的容/张不再,但除了俄国这个头号强敌,其他国家的双人滑能力并不算太强,新晋小双完全有保住前五的可能。 秦森河和栗桐在这个周期积攒了不少大赛经验,台风更稳。 尤其是秦森河,在集训队几次考核中都以两套干净的节目完赛。 栗桐则在大伤之后放开了滑,表现力更上一层楼。 叶/季不用多言,每一场比赛的实绩都告诉人们,他们比四年前进步太多,堪比凤凰涅槃。 这是华夏花滑第三次拥有团体赛资格,也是最有能力冲上领奖台的一次。 “今年团体赛有十国参加,决赛取短节目积分的前五名。”季林越说。 昨天抽签仪式上,华夏领队臭手抽到下半场,和M国、加国、意大利、德国同组。 M国、加国都是格林组里的运动员,意大利组合上赛季刚解禁,如今在科瓦尔组也恢复良好。 竞争力都不差。 如果华夏临时将叶/季换成纵/程,比赛结果一定会受到影响。 难搞。 “但他们迟早要和这些高水平选手同台竞技,也迟早要扛起华夏冰舞的大旗。” 当初的他们也是在这样的水平下,在平昌冬奥会赛场崭露。 放手一搏,然后一路高歌。 季林越点头:“那我把情况报给领队。” “嗯。” 势单力薄也没关系,属于主场的欢呼将是他们最有用的兴奋剂。 第206章 “个人赛,靠你们了。” 2022年2月4日晚八点,第二十四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在鸟巢举行。 彼时,世界的目光倾注在这座万人体育场,全球各地的冰雪健儿汇聚于此。 “就有那么巧,”容翡向叶绍瑶吐槽,“我们闻到了班车的尾气,但没赶上车。” 冬奥期间采取“气泡式”管理,主办方严格限制了班车趟次。 他们错过时间,只能在场馆寸步难行,一墙之隔,眼巴巴看自由的出租车驶过。 电话里,叶绍瑶的声音轻轻的,安慰说:“别着急,我记得半小时后有一趟。” “领队正在联系后勤部门,希望我们能赶上运动员入场。” 都怪赛程安排太紧凑,运动员刚下比赛,还要赶场似的跑另一个地方。 很累,但他们想这么做。 在这个即将载入史册的开幕式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扯了会儿闲篇,容翡才觉得对面静得出奇。 “你们也还没到会场?” “没,在车站犹豫了。” 运动员村是各条冬奥专线的始发站。 没有赛程安排的运动员在下午陆续前往鸟巢,叶绍瑶和季林越则在两个站台徘徊许久,最后错开人群,坐上另一条线路。 他们去到花滑训练馆。 她描述得很模糊,容翡想当然地认为:“也没赶上趟?” 还真是难兄难弟,难姊难妹。 因为开了外放,栗桐的声音卷着雪风飘过来:“绍瑶刚做了针灸下床,估计是想恢复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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