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兮渺特意挑在周六晚上到“Minutes”。 一般情况下,工作日晚上盛时不演出,即使登台,也就弹弹吉他,不唱歌。 据说,他曾经有一回高强度用嗓,导致其后半个多月都发不出声,所以他那么好的音色条件,也只当吉他手,而不当出风头的主唱。 即便如此,来“Minutes”看演出的女生,也多是冲着他。 今天台上却没有他。 她目光逡巡一轮,台下也没有。 吴浩东忙得团团转,桑兮渺直接逮住他问:“时哥呢?” 他看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她摘下口罩。 “你找时哥啊?” 桑兮渺点点头。 音乐声很大,吴浩东朝她俯低脑袋,骤然拉近的距离,令她下意识退了半步。 他只能扯着嗓子说:“他去魔都出差了。” “去多久?” “好像下周回来吧。” 吴浩东问她:“你喝点什么不?” 桑兮渺摇头,“谢了,我先走了。” 话罢,她转身便走。 比起第一天来“Minutes”硬梆梆的口吻好了点,但还是来去匆匆,没头没尾的。 相处一个月,吴浩东习惯她这性子了。 摇了摇头,没放在心上。 桑兮渺从“Minutes”出来后,打开购票软件,买了一张最近的飞往魔都的机票。 她的做事风格是,给她一个宽松的时间,她就会无尽拖延;若是临时起意,当下就不管不顾地做了。 前半个月的按兵不动,就属于前者。 一句“没想好怎么做”,便理所当然地搁置此事。 现在则是后者。 桑兮渺小时候被陈敏容带着去了许多地方,长大后反而极少出行,当她独自前往机场,心头还有些不安。 她有时会想,一对人生规划明晰,执行力超强的父母,培养出她这么个随性而为的女儿,算不算物极必反。 此趟前往魔都,她压根没有任何计划。 但一鼓作气的道理她还是懂,没有给自己打退堂鼓的机会,硬着头皮上了飞机。 结果天公不作美,刚抵达酒店,就有新闻推送弹出来,今晚将迎来暴雨。 桑兮渺纠结半晌,还是决定稍事整顿,前去寻盛时。 他的地址还是连迦帮她要到的。 具体是怎么要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盛时来魔都,是为一场声优比赛,有许多界内大咖当评委,是国内权威性最高的比赛之一。 以他从业的年头来看,桑兮渺以为他是选手。 但连迦说,他是观众。 “嗐,这种比赛有好几轮,团队赛、个人赛,时哥最嫌麻烦了。以前得过新人配音演员奖,他都不去领,因为要直播。” 这也像是盛时干得出来的事。 他给她的感觉就是,没有什么能束缚他,也没有任何标准能评判他。 他是一个很我行我素,不爱按常规做事的人。 而且,感觉他没有“野心”。 事业也好,生活也好,有种得过且过的意思。 跟她还挺像的。 到会场门口,桑兮渺想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现场卖票的黄牛。 这时,最强后方连迦又给她发了一张入场二维码。 桑兮渺不得不好奇:“你从哪儿搞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你只管去就是了。” 场馆内很大,观众也颇多,桑兮渺找了个最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探头探脑,试图搜寻盛时的踪迹。 直到头顶被拍了下。 她下意识扭头。 男人背后一片黑暗,面朝光而立,面庞轮廓尤显立体,亦多了几分冷峻。眸底有熠熠光影流动,有着中和这份冷峻的柔和之意。 格外矛盾。 他在她旁边落座,“你这样能找到什么?” 桑兮渺忽地福至心灵:“你知道我要来?” 那码也是他发给连迦的咯? 盛时默认了:“不清不楚,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怕丢了。” “我好歹是成年人,没那么笨。” 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等等。 桑兮渺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魔都?” 他不答反说:“我很快就回去了,你没必要跟来。” 她说:“说了要有诚意的嘛。” 还说不笨。 这叫什么诚意。 桑兮渺从脚边拿起一束花,“本来打算你得奖之后送你的,没想到你没参赛。” “即使我参赛,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得奖?” 她说:“没得就当鼓励。” 盛时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伸手接过,拨了拨花瓣,“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 “啊?是吗?” 她开始考虑她追人手段的正确性了。 严格来说,是他第一次接受别人送的花。 因为是她第一次送他。 但他没解释,他要说的话也被她的喷嚏打断了。 白天气温还颇高,即将迎来暴雨的晚上骤然降温,又坐在门口,风阵阵地刮来。 她穿得太少了。 盛时脱了外套,丢到她怀里,语气冷淡,下命令一般:“披着。” 桑兮渺“哦”了声,心道,又是这样。 明明是关心,却不情不愿的,别扭极了。 就像是……和她怄气。 她为这个念头感到莫名,侧眸瞄他。 精雕细琢的五官,比例恰到好处,下颌线流畅如刀刻,令她想到一个词—— 撕漫男。 看着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受先入为主的影响,真感觉他跟她笔下那些男角色有些相像。 他低声说:“你再看,我就要怀疑你对我意图不轨了。 ” 桑兮渺脱口而出:“你长得好看,我多看两眼怎么了?” 盛时:“……” 反倒是被偷看的他的不是了? 真有她的。 他的上半身遽然向她靠近,一手撑在她身体另一侧,呈一个半拢住她的姿势,鼻尖与她仅相距两寸,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来势汹汹地压制她的呼吸。 桑兮渺没有任何防备,背紧紧地抵住椅背,屏住呼吸的同时,心脏也忘了跳动。 他将光线挡住,她看不见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只有一片浓浓墨色,像深海。 “不是想看么——” 盛时启唇,声音像吐着信子的蛇,往她耳里钻。 既冰冷,又危险。 “不如一次性看个够。”
第33章 第三十三个梦暴雨如注的夜 一次性看个够—— 桑兮渺听到这句话,眼睫如被雨露拍打的叶尖,微微震颤,都不敢直视盛时。 对于一对男女,尤其是单身男女,当下彼此之间的距离实在过于危险。 他随时可以彻底掠夺她的呼吸。 无由来的信任和了解,令桑兮渺随即意识到,他八成只是打趣她。 她心下一定,移转目光,复又对上他的眼。 直勾勾的。 她怕惹事,习惯降低自己在网络上、生活中的存在感,但若是对方先挑衅的话,她也不怯。 台上的比赛还在继续。 一个女生在配某部迪士尼经典影片的桥段,语气夸张。 桑兮渺轻声:“那个……我把你的配音作品都听完了。” “是吗?” 盛时不以为意,目光扫过她淡色的唇瓣,“如何?” “你还挺……多才多艺的。” “泛而不精,不如你专攻画画。” 怎么互相吹捧起来了? 又是为什么,要以这样的姿势说话? 两人的气息悄然地交织,分不清你我,空气不流通,桑兮渺大脑有些卡顿。 她说:“方便问一下,你初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凭她目前的身份,似乎没资格打听这个问题。 但不知为何,就是问出来了。 “她啊……” 盛时顿了顿,忽地撤身。 桑兮渺呼吸骤然一松,不着痕迹地,拼命地攫取氧气。 其中还混杂着他的气息。 也许是他外套上的,也许是空气里残留的。 接着,听见他说:“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她看向他。 “不爱社交,但一旦跟你聊起来,话怎么也说不完;像仙人掌,给她一点水和阳光,她就可以活很久;她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即使她自己不知道。” 盛时说得慢极了,不像是在组织语言,而是陷进回忆里,挣脱不出,靠着本能在描述她。 ——他的初恋。 桑兮渺心中滋味复杂。 酸占了上风,不是吃醋的酸,然而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你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盛时神色恢复淡然:“我只是想告诉你,桑兮渺,我认定了谁,就不会轻易改变。猫也好,人也好,养了就要负责。” 什么啊…… 谈个恋爱而已,怎么搞得像她要把人拐回家圈养起来。 桑兮渺缩了缩脖子。 他手机进来电话,离座去接。 她坐在原地发呆,外套带来的暖意一点点蔓延全身,她情不自禁地蹭了蹭硬括的衣领。 和睡在他床上的踏实感很像。 盛时回来时,发现她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不到他巴掌大的脸一半缩在他的外套里,露出秀气小巧的耳朵,光洁细腻的额头,面容恬淡安静,身子微微蜷着。 像个小手办。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真是手办就好了,她就不会跑掉了。 盛时轻手轻脚地坐下,扶着她的脑袋靠住自己的肩。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但他没提醒她,再不走,可能就回不去了。 - 即使有屋檐遮挡,地面溅起的雨珠仍带着湿冷之气,从小腿往上爬。 桑兮渺又打了个喷嚏。 这几年作息不规律的缘故,她体质变差了许多,一到换季,就容易感冒发烧。 叫车软件上,前方排队人数已经到达三位数。 由此,她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对盛时说:“你可以载我一程吗?” “这里太堵,车开不进来,待会儿你到前面的路口等我。” 他把自己的伞留给她,声音在暴雨之下不太分明。 “那你怎么办……” 话音未落,他已然冲进雨幕。 这么大的雨,别说两人同撑一伞,一个人也不免被溅湿。 桑兮渺上车时,膝盖以下都湿透了。 盛时头发还在滴水,顾不上擦,开了暖气,又抽出几张纸递给她。 正要接过,一道春雷訇然而响,她手指一颤。 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待在家,每当打雷,她总会胡乱想到妖鬼、杀人犯之类的,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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