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霁不声不响地擦拭着长指。 周浓刚动了两下笔,又朝他看了过来,赤裸裸的打量。 宋清霁轻疏疏分给她一眼。 周浓:“怎么啦?” 宋清霁眼神幽幽:“黑板在那边。” “我又没说我要看黑板。”周浓,“看你不行吗?” 宋清霁暗嗤:“随便。” 随便就随便。 不对。 不随便也随便。 周浓随心所欲。 整个上午过得还算可以。 中午没能午休,下午她便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有些烦,许世阳他们一干人跑过来找她聊东聊西,她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 后来干脆去卫生间洗了洗手,以便缓解。 而后慢悠悠的。 一步一步返回教室。 离老远,却见宋清霁正在楼梯口的位置。 有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站在他的对面,说了句什么,随之低着头飞快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转身跑了。 宋清霁面色不明,没有立马动身。 “情书呀。”周浓走过去,看了看他手中那粉色系的信封,直勾勾地望着他,戴着的发夹随着发丝动了动,“你喜欢樱花?” 宋清霁眼底裹挟着什么,每个字的间隔、轻重缓急都颇为有度,告诉她—— “不喜欢。” 第9章 春日我想听,你要。 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周浓还在想着,宋清霁已经返向了教室。 冲着他的背影,她若有所思。 总觉得他是意有所指似的。 可在脑海中搜索他刚刚的表情,他像个逻辑缜密的囚徒,没有留下任何可供琢磨的线索。 除了…… 在她心里犯了罪——更深地。 周浓悠哉悠哉跟上去。 随便一路不断有人将目光往自己和宋清霁身上投射。 算了,才不想那么多。 既然他罪都犯了。 那怎么能,逃出她的法网呢。 - 开学第一天,看起来平安无事的度过。 回到家的时候,芳芝染品刚刚经历过一波客流高潮,出售了不少商品。徐芳芝正在整理货架。 周浓喊了句:“阿婆。” 她把外套还给了宋清霁,晚风咸涩,不知道卷入了多少落日余温,烘热热地打在身上,闷了一路,她接受不了:“好热。” 嫩白的皮肤显露出来,胳膊上的那层红晕褪了色,但还是粉通通一小片。先前还没什么感觉,走进室内,空调的冷风吹过来,火刺刺的疼,周浓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啊啊啊!” 徐芳芝连忙关切:“怎么了?” 周浓忍不了一点,指着胳膊:“疼。” “是不是晒伤了。”徐芳芝拉住她,软声细语,“来,阿婆给你敷点芦荟胶。” 周浓勉强点了点头。 徐芳芝把她拉到一旁坐好,找来棉签和芦荟胶,捏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帮她涂上去。 水润的凉意渗入毛孔,周浓止不住躲开:“疼、疼。” “这个很管用的。”徐芳芝耐心地说,“先敷一敷,等下如果没下去,我们去医院看看。” 一听医院,周浓就蔫了:“那还是就这个吧。” 她才不要去医院呢。 徐芳芝的动作已经柔到不能再柔,然而周浓敏感得紧,时不时要低呼一声,还有些担忧:“不会好不了了吧,这样好丑。” 徐芳芝安抚她:“不会的。” 交谈没有一丝遗漏,全部落在宋清霁的耳朵里。 视线扫过眼前的少女,周浓正簇着眉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胳膊上探来瞧去。 他睫扉上下相触,迸溅出稍纵即逝的哂意。 徐芳芝说管用还真挺管用,她不知道从哪买的芦荟胶,湿敷了十几分钟,刺痛感消失,舒服了一点点,周浓心情好起来了,嘴上说着:“还好有阿婆在。” 徐芳芝笑得合不拢嘴,想到这女孩子娇弱,提醒:“明天得带好防晒衣。”又说:“阿霁,你也记着点。” 周浓觑向被安排到的人,眉尾微微挑了挑:“阿婆让你记着。” “你可记好了。” 宋清霁眸光捉摸不透,只消一瞬,更迭为寡淡平幽。 徐芳芝:“阿婆做了木薯糖水,放冰箱里了,要不要吃点?” 周浓:“好呀。” 徐芳芝:“那我去楼上看看染的布,你和阿霁帮忙看会儿店,等下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周浓拿腔捏调:“好呀。” 眼尾上扬的弧度依旧,余光往宋清霁那边扫,聚焦似的凝于一点。 宋清霁径直穿入那聚焦点,毫不顾忌地往深处去,恍若悬浮起的黑洞,随时可以将其卷进来。 拉入无尽深渊。 濒临临界点的间隙。 游刃有余地挪离。 聚拢的目光反方向扩散。 没有粘连地分开。 - 说好后,徐芳芝去天台处理染布。 周浓随后丢下书包,跑上了楼,移步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木薯糖水被徐芳芝装进了一个个小巧精致又漂亮的梅花玻璃碗里,包装完好地放在冷藏室。 她随便选了一小碗,拿出来。 想了想,又取了一小碗,重新晃悠到楼下。 这是到这里来的第二天,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这个小店。这么浏览过去,店里的扎染手工艺品种类非常丰富,精美的团扇、围巾、T恤衫、帆布包、装饰画、抱枕、发圈、小挂件等等,琳琅满目,于周浓这个对于色彩要求极高之人而言,称得上精妙绝伦。 宋清霁接过了看店的任务,此时正坐在收银台处,眸光清幽,岿然不动。 周浓挪过去,把手里的木薯糖水分给他一份,而后捏起汤匙,对着自己那份舀了一大勺,送进口中。 木薯绵软甜糯,不甜不淡,她很喜欢,品味了两秒,把注意力放在宋清霁身上。 他的身后是一张大大的扎染作品——《海上明月》。明月高悬,银白的波纹搅拌起蔚蓝色的海水,他在那里,融入得毫不违和,一半似海的信使,一半如皎皎月光,孤寂而冷然。 惹得周浓特别想把这份冷然扯破。 周浓下巴点了点糖水:“送你的。” 宋清霁垂扫过梅花小碗,顺便递给她一眼。 虽然东西是徐芳芝做的,周浓也有理有据:“我拿下来的。” 宋清霁凉凉掀了掀眼皮。 周浓接着道:“你的情书呢。” 宋清霁无声一嗤。 这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也不知道刚刚叫疼的人是谁。 周浓:“干嘛不说话,不看看么?” 饶有兴致般,眼睛晶亮,仿佛在盘算什么。 两相对望。 有二十秒,清脆的铃声炸起。 宋清霁淡淡:“手机响了。” 周浓撇撇嘴,拿起手机。 是冼舒华的电话。 她瞄了眼来电提醒,选择了挂断。 随之又点开微信对话框,发起视频邀请。 电话那端牵着的沪城,冼舒华跟着心里咯噔一声又松了口气。 她忐忐忑忑一整天,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到点了,才问自己的儿子浓浓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周寂给她出主意让她打电话,她按下拨通键的时候满是迟疑,不知道浓浓会不会还在怪她。 周寂雷厉风行,干脆从她手中把手机夺了过来,给周浓打了过去。 谁曾想,那边立马就挂了。 冼舒华埋怨自己:“我就不该……” 周寂也随之拧起了眉。 没想到浓浓下一秒 会开视频。 冼舒华忙不迭点击接通:“浓浓。” 周浓:“妈妈。” 冼舒华后悔了:“浓浓啊,你要是实在不想待在那里,妈妈明天就把你接回来。” 周浓拒绝:“不要,我就要待。” 冼舒华以为她还在生气:“浓……” 周浓:“我不是在耍脾气。” 周寂嗤道:“怎么?又改主意了?” 周浓轻哼:“不要你管。” 冼舒华:“和你哥怄气就可以了,别和爸爸妈妈生气。” 周寂:“……” 嘴角抽了抽,气笑了。 周浓乐得看他哑然,心情大好:“爸爸呢?” 冼舒华:“有个会需要你爸爸拍板,他昨天就想给你开视频了,忍住了。” 周浓了然。 冼舒华:“你刚刚……?” 周浓:“说真的,但是理由我现在还不想说。” 冼舒华尊重她:“那边怎么样?” 周浓:“不怎么样,但有加持。” 冼舒华听不懂,不过也不过多追问:“学校呢?老师和同学都还好吗?” 周浓:“可能吧。” 她不想聊这些,转换话题:“妈妈,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帮我把我的东西寄过来吧。” 冼舒华当然同意:“好,你都要什么?” 周浓数:“我衣帽间第三个衣柜里的衣服、第二个鞋柜里的鞋子,第五排置物架上的配饰,床单、枕头、香水、喷雾、哦对,画板和颜料也带来吧,还有……” 周寂:“搬家呢。” 周浓:“不要你管。” 周寂冷冷:“这话等你能当家做主了再说吧。” 哼! 讨厌鬼。 周浓睨到一旁的人,眼睛转了转,打起鬼主意,忽然叫了声:“阿霁?” 短短两秒,周寂脸上精彩纷呈:“没大没小。” “我又没叫你。”周浓故意地往宋清霁那边,“阿霁?阿霁?” 而后说:“我叫的是,我的新……”顿了顿,尾音上扬:“朋友。” 冼舒华:“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啦?” 周浓:“对呀,学霸呢。” 隔空聊起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朋友? 宋清霁眸光微动,神色看不分明。 足足四十几分钟,周浓才挂断电话,瞧了眼宋清霁。 他始终不语,像是对周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或者说,没有什么能够挑起他的注意。 没有吗? 她想试试。 周浓更来劲了,从书包里摸出素描本,推到他面前:“送你的。” 素描本上呈现的画面光明正大,出自她手的,他的画像。 周浓说:“不许说不要,我的画可是很值钱的。” 宋清霁眼神细细看去有些好品。 “干嘛又不说话?”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周浓双手捧着脸颊,靠近,“你说要,并且开心地接下。” 宋清霁眸底浮过浅浅一圈哂意,如同石子落入湖水中漾起的涟漪。 他没拒绝,就是答应——这是周浓的理论。 她调出微信二维码:“那我们加一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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