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句没往心中去的话,此刻抽丝剥茧,其实早有迹可循。 发现父母早年竟是兄妹这件事,是那天通过那本手札中知晓的。 在第二十四则记录中便初有苗头,而越往后翻,秘密看似渐渐浮出水面,却也好像更加严重了。 第一百三十四则,也就是最后一篇内容: 哥哥今年马上就要27岁了,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他的身边也有朋友已经结了婚,当时我还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也想结婚了。 那个时候,他看我一眼,笑着说‘是啊,这样我就可以远离你这个小拖油瓶了。’ 昨天和妈妈聊天,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准备给哥哥物色一个门当户对,彼此聊得来的姐姐作对象。 也许,她就是我未来的嫂嫂了。 我应该为哥哥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我想,我大概是一个自私的人。拥有的太多,才会害怕这些都只是黄粱梦一场。 未来有了嫂嫂,爸爸妈妈是不是不会再关注我了,哥哥的重心是不是也渐渐地不会再朝我偏移。 是不是慢慢的,我就该边缘化了,就不会再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了呢? 到那个时候,我又该去哪儿? 我不想让任何人成为哥哥的另一半,我不想离开这个家,也不想再次失去爸妈。 蒋延庆,请原谅的我的自私…… 2005.1.21 蒋珈禾还记得那晚自己读到最后一则时,那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她如何都无法想象到,这居然是自己二十岁未满的母亲,心中的想法。 这虽只是文字,可她却像是窥探到了妈妈的内心。 那几夜,她整宿整宿地失眠。这件事,她无法去询问任何人。 或者说,即便自己很想知道秘密,可那一刻,在好奇之余,她又想这件事,永远的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如果不是今天碰见了眼前人,蒋珈禾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会将这个于她而言的惊天消息,带进坟中。 消息经过几天的消化,尽管还是很难以接受,却也好了许多。 乃至于,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内心竟然变得如此的平静。 蒋珈禾耸耸肩,“所以您别担心。我想问的,其实是我爸妈从前是什么样子。” “或者说,他们是怎样才在一起的。” 谢斯风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咖啡,心中也大概明了了,蒋珈禾多半已经知晓了赵文青一直刻意隐瞒的事了。 从上次见面,赵文青展现出的下意识的反应来看。这件事,他们大概隐瞒了孩子,并没有告诉于她。 至于原因。其实不难猜测,换位思考一下,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他不知道蒋珈禾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件事。 但是,赵文青他们一定是不知晓的。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我爸妈的。”蒋珈禾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个秘密,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已经有好一阵了,但我没告诉他们。” “所以,就算你和我说点什么。”她语气郑重,“请放心,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谢斯风忽而有点后悔答应得这么痛快了,要是被蒋延庆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动手。 叹了口气,“真想知道?” 蒋珈禾:“是。” “我爸妈……他们究竟是怎么才在一起的?”
第41章 41混乱的过往。 升学宴过后,蒋珈禾找了个借口,没和赵文青他们一块儿回去,而是又跑回了老宅。住到快开学的时间,才收拾行李回了家。 某天。蒋珈禾因为昨晚熬夜了,导致第二天生物钟难得没把她叫醒。 躺在柔软的床上,空调吹送着冷风,正睡得舒服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 她含混着声音,“进来吧。” “小懒虫,还没睡醒呢。” 赵文青推门进来。 一身芦灰色调亚麻长裙。过了春天后,稍微长长的头发前几日去理发店打理了一番,此刻发梢刚过锁骨。 她踩着拖鞋,动作很轻。“马上就要十点钟了。” “前几天在爷爷奶奶家,也是睡到这个时候吗?” “当然不是啦。”蒋珈禾慢慢撑开眼皮,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人,“怎么了吗?” “马上就快开学了,正好我今天休息,打算把你房间给你收捡一下。衣柜里过季的衣服,不喜欢的,我们就把它捐赠出去,再去买新的。” “今天下午,你爸爸也在家。”赵文青坐在床沿,看着女儿一副软乎乎的模样,心下软得厉害。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可以。” - 蒋珈禾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去浴室洗漱完毕。 折返回来的时候,赵文青正在收拾柜子里堆积在一块儿的衣服。 她走过去,脱了拖鞋,重新趴在床上。 不过没休息,而是趴在床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余光瞥间赵文青忙碌的身影,她扔下手机, 忽而开了口:“妈妈,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熬夜吗?” 赵文青给她清理出了一件玫红色的短t,闻言,折衣服的动作微顿,“为什么?” 蒋珈禾抿抿唇,“因为我看了一本书,不过有点儿长,但是又很吸引我。所以我昨夜,一口气把它读完了。” “哦?”赵文青弯了弯唇,微微偏头,眼神温柔且配合地询问,“什么书?” “一本言情小说。” “嗯?” 对此,她愣住了。 下一秒,关上柜门,开始整理刚才收拾出来的过季衣服。 手中的动作未停,好奇的目光含着笑着看向蒋珈禾,这是女儿第一次同自己讨论她看到的言情读物,“讲的什么内容的?” “伪骨科。” “什么?”赵文青不懂这些,“是假装做了手术吗?” “哈哈,”蒋珈禾笑倒在床上,“不是。” “是一本以兄妹为题材的小说,”她回正身体,语气漫不经心,“不过是假兄妹。真兄妹的话,可就过不了审了。” “是吗?” 赵文青笑了下,只是笑声很僵硬。 一时间忘记了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忙了一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怎么会突然看这些呢?” “那你呢,”若无其事地问,“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吗?” 蒋珈禾停顿,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没什么看法呀,这毕竟是小说,又不是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 “而且,我觉得就算是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是没有任何资格随意去点评他人的情感选择的。” 她悄悄瞥了眼愣神的赵文青,“不过呢,如果我是他们的孩子,那么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只要爸妈幸福,自己幸福,就很好了呢。” “人生嘛,幸福就好了。” “就像我们一家。” 发现妈妈的手札本,是一件偶然的事,而阅读里面的内容,则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完成的。 即使知道行为不对,可一想到能了解到爸妈的从前,就觉得很兴奋。 谁让别人家的孩子,谈起爸妈的从前,那都是滔滔不绝的。 而自己,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么久过去,从前的爸妈是如何的,她一点儿都不知晓。 那将是一件多么好奇的事情呀。 只是没想到,手札本里记载的却是这样的一件事。 从前她渴望知晓,可当真的通过文字回溯从前时,里面藏着的秘密,让她开始害怕。 那几夜,整宿整宿的失眠。 只要一闭眼,妈妈日记本里记载的那些事,就会不自觉地跑进自己的脑海里,仍她怎么驱赶都驱赶不走。 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在思考,努力地以妈妈的视角去看待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其实,蒋珈禾最初是不太理解的。 毕竟,谁会对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感兴趣。在一起之前,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妹,怎么一朝说变就变。 更何况,爸爸大妈妈足有七岁。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还能产生感情,那不是恋童癖是什么。 可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他的情绪感官是最为复杂的。因此,这个世界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非当事人,谁都没有权力对这一段感情做下决断。 赵文青在手札上写下的那段文字。早期是欢快、惆怅的日常生活记录,那么后期的风格,则是发生很大的转变。 蒋珈禾仅是读文,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时光一道回溯了。 依稀能感受到,幼年时期妈妈对于亲情的渴望、珍惜,以及对失去的畏惧。 正所谓,拥有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而爸爸则是故事外的,那个不知情的人。 - 那天,和谢斯风叔叔聊过后。 才发现原来这件事,妈妈作为初始者,可最终却还是和爸爸一同陷入痛苦的沼泽当中。 没有人会这样做。 事情已然发生,无论是谁面对,都需要勇气。 他没说什么,也没问她是如何知晓的。只说,“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你要相信,他们都是爱你的。他们是相爱的。” “没有人比你爸爸更爱你妈妈。” 当年的事,谢斯风已然记不太清了,但赵文青同蒋延庆做下的荒唐事,他们这几个好友自是了解的。 最初一刻,他们也曾埋怨过赵文青行事的鲁莽、激进。 这完全是抛去了自己的自尊。 可后来,渐渐地也能够明白了。只不过,这种了解是很浅显的。 他们没有类似的经历,对于两个当事人,他们谁都没有资格去评价。 当年的事,他只知道蒋延庆陷入痛苦之中。 一方面是俩人做下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对方是他从小看到大,一个和亲生妹妹没什么区别的妹妹。 不过,当时他因为追陈斐渝,跟着一块儿去了英国。 事情的许多细枝末节,和周赴渝他们相比,了解得并不是那么清楚。 唯一知道的是,蒋延庆为了保全赵文青的声誉,承担下了所有。 在赵文青刚过法定结婚年纪,就同对方领了结婚证,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只是,婚后两人似乎都处在天秤即将下坠的那端。 从前将妹妹视作眼中珠的蒋延庆,对于赵文青的待遇,可谓是一落千丈。 再然后,他也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周赴渝那儿得知,蒋延庆突然起意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 对于非专业人士,这听起来,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且疯狂的决定。 没人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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