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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眼，不敢再看贺玺。 眼角余光看到贺玺把袋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两个鸡蛋，两个烧麦，还有豆浆和油条。 再普通不过的早餐。 毕竟山上的条件不如山下。 苏愉不动声色挪过去，把刚刚的事自然就略过当没发生，顺口说了句：“这不昨天晚上还有草莓吃吗？” 苏愉说这话时不经意看了贺玺一眼。 贺玺目光顿了下，他大概没想到苏愉会问这个，她显然是随便问，贺玺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昨天看到打雷了，怕她害怕，又不知道以什么借口过来，于是去民宿老板那里买了点草莓。 正好是他的借口，苏愉也爱吃。 贺玺只是说：“不喜欢的话去给你煮碗面？” 苏愉赶紧摇头：“那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可以。” 苏愉拿了一个烧麦，咬了两口，手还没腾出来，贺玺已经把豆浆递到她手边。 然后他开始剥鸡蛋。 贺玺动作迅速，很快剥好一个鸡蛋，在苏愉吃完这个烧麦之后，他把剥好的鸡蛋也给她。 苏愉嘴角忍不住的扬了下，她突然发现对贺玺来说给她投食这样的事就像顺手扔垃圾一样自然，他好像是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苏愉把另一个烧麦往他那边推了下，语气略带关心：“你也吃啊。” 贺玺目光顿了下。 他看着她递过来的烧麦，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他察觉到那一份浅显的关心，不由心脏收紧，从喉咙里发出很低的一声：“嗯。” 不过这点东西是不是太少了。 苏愉吃这几样完全能吃得饱饱的，可贺玺这大体格应该不够吧，苏愉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她好像都不清楚贺玺的食量。 她平常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关注他到底吃了多少，加上菜不是她做，碗不是她洗，她就更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苏愉又问：“你吃这点够吗？” 贺玺点头：“够了。” 既然他这么说，苏愉也没再多问，她低头认真的吃，油条只吃了一半就已经吃饱了，她看着贺玺拿过她剩下的半个油条，两口吃完，一点也不芥蒂是她吃剩下的。 窗帘拉了一晚上，苏愉想着真可惜，本来是为了看日出才特意定的这里，昨天晚上夕阳还那么好，谁知道早上没有日出看，特别是另外一间房还浪费了。 苏愉一手扯着窗帘，往外使劲一拉。 晨光切开雾幔，山峦从乳白的雾气中显现，苏愉顿时被这景色惊讶住，她睁大眼睛怔怔看了几秒，打开窗户，往阳台上走。 木栏杆被昨晚的雨水泡软，昨夜的雷暴反而把绿叶洗涤得更加清透，没有金黄色的日出，却有另一股独特味道的美。 苏愉所有的遗憾就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被一吸到肺，苏愉只觉得不枉此行，什么两千块三千块的，在这一刻看到这样的景色的瞬间全部都值了。 苏愉回过头，朝房间里的贺玺招手。 贺玺也走了出来。 “我好喜欢这里。”苏愉高兴得快要跳起来，毕竟日出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但这样的雨后美景却是难得，更庆幸的是没有因为暴雨打落太多枝叶，一切都正好。 苏愉站在栏杆边，自然的招呼贺玺：“快，来给我拍照。” 贺玺拿出手机，苏愉站在栏杆前，笑得很开心，她眉眼弯了起来，像挂在这水雾里的一轮月亮，苏愉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她就这样自然的进入到他的镜头里。 之前每一次，贺玺拍下那些照片，是他下意识被吸引，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她朝着他的镜头笑。 “拍好了吗？”苏愉笑着问，又跑过来，“我来看看。” 她于是凑到贺玺身边。 照片里的她素面朝天，像剥了壳沉在雾气里的鸡蛋，皮肤很白，笑得很开心。 苏愉再一次从照片里感受到了生命力。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更加凑近去看，然后抬头看向贺玺，目光定了两秒，笑道：“你等下发给我。” 顿了顿她又说：“拍得真好看。” 苏愉之前真的没指望过贺玺能给她拍出什么好看的照片，在她看来他一定是直男审美，但意外的是他的照片和他人一样，冷硬和柔软并存，能从他的照片里看到他拍时的温柔。 苏愉心里又有一小块被这沉默的温柔击中了。 这种偶尔酸涩又甜蜜的感觉真的不太好，会觉得难受却又惦念，这两种情绪不应该同时出现，但偏偏它们就像山上这水雾气，总是如影随形的缠绕着她。 第12章 “我结婚了。” “还要带点草莓走吗？” 退房的时候苏愉还在欣赏照片，她认为虽然是素颜，可奈何景色太美，照片的视觉重点不在她身上，可以原图直出毫无压力。 民宿老板又拿出一篮草莓，问贺玺还要不要买。 苏愉闻言抬头看过去，想起昨天晚上那些又大又甜的草莓，后知后觉问贺玺：“昨天那些草莓是你买的？” 贺玺眉头微皱，大概是行为被戳破有些尴尬，他只是应了一声：“是。” 苏愉还大大咧咧的想问为什么买，突然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贺玺买草莓，是为了来陪她找的借口。 她心在清澈的水里轻轻荡了一下。 “买吧。”苏愉大声地说，“这一篮都买。” 贺玺于是拿出手机就要付款，在他之前苏愉已经亮出了她的付款码，她一本正经对贺玺说：“这是我请你的。” 昨天晚上她把最大最甜的都吃了，尽管当时她很紧张，那些草莓也都进了她肚子里，作为回报，苏愉把这篮草莓送给贺玺。 贺玺倒是难得的爽快答应，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于是他伸手把篮子接了过来：“谢谢。” 这句“谢谢”是对苏愉说的。 下山的路就比上山轻松很多，两人边走边吃东西，才一个小时就到山脚了。 那篮草莓还说是苏愉送给贺玺的，其实这一路下山走过来，大半部分都进了苏愉的肚子里，不过她象征性的把几个大的给贺玺吃了。 这好像比昨天晚上的更甜了。 之前租的车就停在山下，贺玺把东西装进后备箱，出发前苏愉去了个洗手间，她动作有点慢，又在里面洗了一把脸。 说实话她有点舍不得这儿。 昨天晚上的雷暴雨现在想起来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苏愉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贺玺正站在车边。 他在等她。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夹克，黑色裤子，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的气场还是那么冷淡，以前苏愉看到贺玺这样子，只会觉得他脾气不好或者是嫌弃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没有这么想。 她意识到冷漠的贺玺不是真的冷漠，他只是习惯了这样，这让苏愉会开始好奇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苏愉就这么看着，一时愣了神，直到贺玺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隔得远，贺玺只感受到苏愉目光的方向，他远远的看着她，恍然间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她。 贺玺冷漠的眼里泛起一丝不常见的柔情。 苏愉朝他跑了过来。 她从台阶上很快的跳下来，一路小跑着过来，头发 扬起在风中，跑过来时踩到小石子差点绊到，贺玺眉心一紧，伸手扶住她，紧张开口：“小心。” 苏愉只是脚底滑了一下，她很快就站稳，朝着贺玺笑道：“我没事。” 看出来今天苏愉心情很好。 贺玺也被她的心情感染，他嘴角微微弯起，给苏愉打开车门，让她先回车上来。 苏愉看到远处的山，在薄雾里慢慢显出形状来，她坐下后觉得哪里不对，往后一看，自己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枕头。 苏愉伸手摸了下，摸起来毛绒绒，手感又软又舒服。 她好奇的看向贺玺。 贺玺只是看着前面，淡声说：“想睡的话可以睡会儿。” 这是贺玺特意给她买的？就为了她在车上睡觉能舒服点？ 苏愉往后靠了靠，腰上被枕头支撑起的舒适感确实很不错，眼角余光看到这大概还是个很可爱的腰枕，她都想象不到这么可爱的东西会是贺玺买的。 怎么有点小贴心啊。 “走吗？”准备离开前，贺玺问苏愉。 苏愉刚要点头，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座位后把小枕头抽出来，往贺玺的座位上塞。 贺玺目光僵了下，他声音都沉了不少：“不喜欢？” 苏愉笑着摇摇头，只是把枕头塞过去，说：“你比我累。” 她困了还能睡觉，贺玺累了也要一直保持精神，在这条宽阔的大道上，只有他们两个在这辆车上，一望无际的马路像一条蜿蜒的血管，他们依附着它，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相依为命。 贺玺的腰背总是挺得很直，看起来就顶天立地，苏愉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也看到他冷硬抿着的唇角化开了一点寒冰，他后背碰到这软枕，冷硬的心像从柔软的水里荡了一圈。 “我不累。”贺玺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愉，说，“谢谢。” 苏愉有点想笑又觉得这样笑不好，于是就是一副憋着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爱。 “笑什么？”贺玺当然看到她笑了，他也很少看苏愉这样子笑。 “你自己买的东西还跟我说谢谢。”苏愉说了原因后收了下笑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不用谢。” 贺玺回过头，脸色有了活人气息。 就在这样的笑意里车子启动了。 风从窗户吹进来，青山绿水的初春也仿佛给他们的生命带来了新鲜的血液，让死气沉沉的氛围再次流动起来。 。 从南到北的旅程他们是坐的飞机。 苏愉还从来没有和贺玺一起坐过飞机，说起来结婚两年时间，很多在一起的体验都是第一次，包括坐飞机。 从这边机场飞过去要三个小时，苏愉一上飞机就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连头都要罩住，然后她往椅背上一靠，就准备开始睡觉。 苏愉是有点害怕。 她除了出去玩或者工作上必须，其余时候很少坐飞机，虽然都说飞机的失事率是最低的，但架不住苏愉害怕，毕竟没办法踏在实地，心也落不下来。 不过这次她心里没那么慌。 大概是因为有贺玺在。 起飞之后没多久苏愉就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听见身边有说话声，苏愉脑袋迷迷糊糊的，本来没当回事，直到她隐约听见，好像是女生的声音。 “能加个微信吗？”大胆的女生直接就递了手机二维码过来，放到贺玺面前，她指了指前面两排的位置，解释说，“是我朋友，前面穿蓝色衣服那个，她想和你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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