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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和他的视线相接，她偏起头微微一笑。 两人一起去楼下操场转了一圈，在之前他们藏过的乒乓球桌上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邹燃。” 叶宜笑想到那些考去北大的学长学姐们的故事，觉得那么优秀的邹燃一定会留下这样的故事供后来的同学看吧。 她偏过头，微风吹起她额间的发丝，露出她光洁的额头。 “你以后想做什么？”她问。 邹燃不假思索，曾经总是没一句好话的他，此刻却格外坚定虔诚：“想去学微电子，去芯片行业，解决我们国家芯片‘卡脖子’技术的问题。” 他说：“虽然我们国家科技正在发展，可芯片依旧落后于一些发达国家20年，但是我们国家必须自主研发出高性能的芯片，再苦再难，挑战再大，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坚定不移，清澈的眼里又像有万里波涛，而里面就是他梦想的美好明天。 时间一下子就像回到了高一开学的那一天，少年站在讲台上，举手投足都是自信：“我叫邹燃。” 不知从何时起，邹燃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落地生根，自由生长，最终成为她所仰望的对象。 她见证了他是怎样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练习、竞赛、集训，努力的样子他都有。 他优秀且努力，所以有底气自傲不凡，却又脚踏实地。 是多么纯粹的少年。 她点头，抿着嘴笑，却不说话，眼里满是柔和。 “你呢？想做什么？”正当她感叹的时候，邹燃也问到了她。 叶宜笑怅然摇摇头，望着天边的一抹云放空视线：“我不知道，没想过，我只想先考上好大学。” 邹燃闻言，也若有所思，最后看向她：“没事，你一定可以考上好大学。” 虽然他们第一次谈到以后，叶宜笑却也发现他们的未来却已经注定走向不同的路。 邹燃无疑是奔着那两所去的，她根本想都不敢想，那么分别早已是定局。 “邹燃，你一定可以去很好的大学吧，到时候发达了别忘了我。”她装作毫不在意，对他笑得没心没肺。 结果邹燃却不乐意了，他皱起眉，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不打算和小爷去一个学校？” “我哪高攀得上啊。”她笑起来，眼底里却有一些落寞。 “那我们去一个地方，好不好？”他又正经了些许，视线和她平齐，黑色眼瞳里倒影着女孩的干净脸庞。 叶宜笑将这句话在心里反复读，多了些底气，她静默许久，才回复道：“好。” 那个黄昏没有誓言，只有火红的晚霞，在立人中学上空冉冉铺开，蔓延到无穷远的地方。
第88章 攀登者 又是一年高三的誓师会。 校园各处已经拉上了高考冲刺30天的横幅，高三的教学楼安静却又紧张，无声地述说着时间流逝。 蝉鸣声逐渐聒噪，日头也开始毒辣，窗外的风停止流动，烈阳将树叶和枝桠烘烤，没有留下一丝水汽。 叶宜笑折下一颗又一颗星星，已经将瓶子装满一半。 期末考试前，她最后写下最后一张纸条：“我想和你在一起，从以前我就在追随你，现在如此，未来也如此。” 夕阳下他们在彼此约定的画面定格在脑海里，她将这个当成动力，更加沉淀自己。 高中所有的内容都已经上完了，总复习已经拉开帷幕。 一本一本单独成册的练习册已经被抛弃，每科的知识总纲被发下来，在座位上堆成一摞摞。 教室上方的风扇将试卷扇得哗哗响，窗外晴空万里，空气里散发着汗气，有些刺鼻，却并不让人排斥。 “你们现在都是准高三了，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提醒你们。” 杨秀华在讲台上监督大家自习，让他们静下心来，而这样的画面在每个教室里都能看见。 埋头苦读的时候，或许有汗水掉落，被书页的纤维吸收，藏在一个个知识点里。 叶宜笑正在做题，之前买的练习册已经写完了，她又重新买了一本。 长发从她耳畔滑落，遮住视线，她顿住笔尖，将发卡抽出来，准备重新把头发别上去。 望着这个星星发卡，她想到了邹燃曾经帮她别头发的场景，那时候他怎么形容这个发卡来着？ 流星？ 已经在题海中麻木的目光倏然温柔，她抚摸着星星的棱角，回忆他触摸时的感觉。 而后慢慢将力道收紧，棱角生生刺着手掌，让她发痛。 然后，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她拿起笔重新开始书写，每一个公式都写得格外用力。 …… 太阳东升西落，天上的云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远处的工地上一栋楼已经竣工，挡住了大片天。 学校的高三学生离校了，剩下的高二成了最大的那批人。 高二下期期末的零诊考试是全市统考，最后会拉通排名。 杨老师已经无数次强调过这个考试的重要性，让叶宜笑不得不拿起十二分精神面对。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邹燃在三个月之后就会参加联赛，现在再一次去集训，已经半个月不见人影。 文蕊蕊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受到的打击不小，虽然说没关系，然而笑意却没有之前灿烂了。 向夏家里条件不错，打算让她走艺考或者出国，所以她清闲的日子和叶宜笑截然不同。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标，沿着时间的轨道慢慢向前，跌跌撞撞却又义无反顾。 同样前行的，还有王俊生，他截肢了，情况却依旧没有彻底好转，还在治疗当中。 叶宜笑抽空单独去探望过他一次，他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甚至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如果我能好起来，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参加高考。”他笑起来，而后开始疯狂咳嗽，吓得他妈妈赶紧叫来医生。 叶宜笑只能祝福他：“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心里却一片怅惘。 最终，她的高三只能一个人迎战了，她终于来到了这座大山面前，开始攀登。 零诊考试前，她花时间把所有知识点都过了一遍，甚至把历史的时间轴都横向走向画下来，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背诵。 她的室友还是当初那几个，但神奇的是，吴佳佳竟然没有当初那样刻薄了。 之前她老是看不惯叶宜笑，见到叶宜笑成绩稍微好一点就开始背后说闲话。 叶宜笑当时也不满意吴佳佳的行为，有时候因为她们的刻薄还会暗地里抹眼泪。 但是现在，她完全不介意了。 因为她已经远远把那些曾经不服气她的人甩在身后，留给他们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她最近读了马克思主义原理，里面讲到矛盾的对立统一关系时，让她对生命里许多现象都有了新的体会。 矛盾是普遍存在的，矛盾有同一性，还有斗争性，两者相互联系，如果没有同一性也就没有斗争性。 所以，曾经和她成绩差不多的，具有同一性的同学，就难免因为竞争而产生矛盾。 而现在，她成绩远比他们优秀，而她自然也不在他们对比的范畴里，反而矛盾少了。 所以她更加坚定了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人的念头，如果优秀到让所有人都觉得追赶不上，那自然也就无惧质疑。 零诊考试她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班级第一，年级25。 立人中学的文科比理科弱势，所以她这个成绩也只能勉强去一个不错的大学，但离名校还有差距。 今年高三离校之后，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挪向高三的教学楼。 厚重的书箱里堆满了练习册，叶宜笑背着书包，一个人慢慢走。 身后的蝉鸣声沸腾着响了满园，这是整个夏天最吵闹的时候，她在走廊中间伫立，在烈日骄阳下回望曾经的楼栋。 那里有她曾经哭过的楼梯口，有她偷偷趴着遥望邹燃打篮球的栏杆，还有她对着背单词的窗台。 回忆这两年，高一开学的她，面对新学期手足无措，因为自己成绩差而失落，还因喜欢的男生过于优秀而自卑。 现在的她，虽然依旧仰望着那个男生，却也不会在原地黯然落寞了。 这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出的路，上面全是汗水与泪水，也埋藏着仓皇无措，虽弯弯曲曲，但也这样延展而出。 高一到现在，她从刚上一本线到成功跨越重本线，已经算是迈过了一条鸿沟。 接下来，她是攀登者，或许不能到达顶峰，但也一定能在山腰看到属于自己的满目星辰。 女孩在骄阳下伫立许久，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手里端着一大箱书，身子娇小却也没有被压弯腰。 成长吧，会发芽，尘埃里也能开出花。
第89章 晚霞 她的高三在一片蝉鸣声中冉冉开场。 清晨的阳光明媚热烈，厨房里传来咕咚咚的蒸汽声，随后就是噼里啪啦的碗筷敲击的节律。 “笑笑，起来吃饭了！”叶爸爸一早就起来给她准备早餐，穿着个粉色围裙，在厨房和客厅间来来回回。 叶宜笑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打着哈欠：“起了，起了。” 叶爸爸擦干了手，走到叶怀瑾的房间外面，不客气地敲门：“起来了兔崽子！今天你姐姐高三了！” 听到这，叶宜笑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无奈扶额。高三而已，搞得像是要皇帝登基一样干嘛。 但是她爸好像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总觉得吧，高三了诶，一辈子只有一个高三，这是个最关键的阶段，不能马虎。 于是听了上学期期末的家长会后，他比自己还受鼓舞，开始计划怎样在叶宜笑高三的时候尽最大努力陪伴她。 不仅把房子租到了学校边上，还安排好了每天的伙食，说他叶大厨要重出江湖了。 “爸，在这租房子得花多少钱啊。” 叶宜笑有些不忍心，自己的老爹只是个做小生意的个体户，收入并不稳定，这里的房租是之前在郊区的两倍多，她舍不得。 叶爸爸毫不介意：“没关系，爸爸最近生意不错。高三啊，马虎不得。” 她开学时间早，吃过饭之后就一路奔跑着去学校了。 夏天还没过去，流云拖拽着尾巴，被风吹到那一头，倒映在窗外，和树梢一起缠绕。 她来到教室，里面坐了几个同学，问好之后就捧出书早自习。 英语老师也来得格外早，待到人来齐后，她让大家准备听写。 第一个单词被她字正腔圆着念出：triumph（胜利，凯旋） 叶宜笑在四线三格上写下这个单词，她看向窗外，彼时天气正好，阳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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