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吃下去吧。” 怪物在我耳边温柔低语。 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发抖,冷汗浸透身下的床单。 这个女人在我面前露出了最阴毒丑恶的一面,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我却依然在,为她着迷。 这让我毛骨悚然。 没关系,只要远离她,日子久了,总会淡了的。 恐惧驱使着我没日没夜地练拳,拼命想让自己强壮起来。 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健壮,那么任何阴影也打不倒我。 高中,大学,每个阶段我都在疯狂谈恋爱。 丘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丘姰优秀漂亮的女孩不计其数,丘姰不过是我人生中一个短暂过客罢了,丘姰什么都不是。 我一遍遍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而,无论怎么安慰、说服、警告自己,我都做不到。 我拥有不错的家世,不错的外形,不错的学历,我本该活得无忧无虑,潇洒恣意,可我就是,怎么都做不到。 丘姰在精神上阉割了我。 明明遇见了那么多漂亮的女孩,我却无法用身体向她们表达爱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对我失望,离开。 “你根本不爱我。” 每一任前女友都对我说过这句话。 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病根在我心里。 我的内心深处,始终住着那个名为丘姰的怪物。 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哪怕离她再远,我也避不开梦中的她。 她永远穿着同一件校服裙,留着同样的长发,长着同样的触手,对着我吐出密密麻麻的图钉。 幻梦之中,她反反复复地追逐我,撕裂我,吞噬我,我却因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她咀嚼而脸红,心动,沉醉。 凭什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凭什么还在影响我? 我必须把这个怪物从自己的人生中剔除。 我要去找她当面对质,我要她亲口向我道歉,我要亲手打破名为丘姰的阴影。 然而,丘姰根本没有认出我。 她甚至把我当成了去应聘保镖职位的路人甲,淡淡扫我一眼,打了个呵欠:“先试用三个月吧。” 这个滑稽的疯女人。 我一个名校高材生,一个顶尖拳击手,一个恨她入骨的受害者,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跑去当她的保镖? 一干就是两年。 这两年,我抛下自己原先的生活,日复一日地守在丘姰周围,扮演着一个称职的、抹去存在感的影子,只有在她发出指令的时候,我才能在她面前现身。其他保镖尚且需要轮班、排休,只有我,日日夜夜都守着她。 我看着她发疯,玩乐,挥霍,作天作地,被父母宠坏,又被父母赶出家门,发誓要跟父母断绝关系,又坚定地向父母下跪认错,细致用心地为自己挑选婚纱,又在挑好之后亲手烧掉那件婚纱。扭曲,矛盾,阴晴不定。 丘姰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一口一个路保镖,开心的时候,她会随手把喝了一半的饮料丢到我手里,仿佛那是对我的奖赏,不开心的时候,她会立刻喊上我们这群保镖,气势汹汹地去报复那些得罪她的人。 在她身边待得越久,越让我深刻意识到,丘姰确实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货真价实的精神变态者。 折磨别人,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爱好。 当年我之所以受到她的欺辱,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讨厌我、针对我,就只不过是,我恰好出现在了她面前而已。 无论是砍断某人的希望,还是毁掉某人的未来,她都毫无负疚感,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懒得记住,无数个和我有着同等命运的倒霉受害者,消失在她愉悦的笑容里。 假如世间真的有救世主,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惩罚丘姰这个恶魔呢? 她值得遭受古往今来的一切酷刑。 每一次跟随在丘姰身后时,我都无比渴望勒断她的脖子。 洁白纤细的脖颈在我眼前摇来晃去,引诱着我蠢蠢欲动的指尖。 既然世上没有救世主,那我就自己来当这个救世主。 我要报复她。 一定要报复她。 丘姰对身边的保镖毫无防备之心,想对她下手,很容易。 然而,当我抬起手,终于鼓起勇气伸向那个脖颈之时,她却回过头,露出那张清澈无辜的面容,柔柔注视着我:“鞋脏了,给我擦干净。”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迅速蹲下身,用原本打算勒断她喉咙的手心,认真地,细心地,擦去她鞋面上沾到的污渍。 丘姰弯下腰,轻轻抚摸我的头顶:“谢啦,路保镖。” 每次听她念出「路保镖」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陷入紊乱。 她的声音是那么亲切,悦耳,带着浅浅的撒娇意味。 仿佛正在全身心信赖着我。 她信赖着我。 她自私,恶毒,变态,疯魔,阴狠,但她信赖着我。 她没有感情,没有道德,没有同理心,但她信赖着我。 当她回头望向我时,再也不是梦中那个长满触手的脸,而是美丽动人的丘姰,笑容明媚的丘姰,信赖着我的丘姰。 “路保镖,你说,我这么天真单纯的一个小女孩,为什么总受别人欺负呢?” 刚把某个人扔进精神病院的丘姰,坐在她宽大的豪车里,歪头靠在我肩上,语气带着倦懒。 因为你不天真,也不单纯,更不是小女孩。 而且从来都不是别人欺负你,而是你欺负别人。 我在心里这么嘲讽她,被她靠着的肩膀却无意识僵直。 丘姰保持着这个姿势,毫无防备地打起了瞌睡,她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熟悉的、专属于丘姰同学的、仿若初见时的那股清新香气,幽幽飘进我的鼻间,沁入我的肺腑。 血液与心跳同时在沸腾。 手指克制不住发颤,缓慢地,伸向那束搭在我衣服上的长发。 我是如此胆小。 哪怕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心中唯一渴求的,竟然只是摸一摸她的头发。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碰到她。 朱媱先一步将丘姰从我肩上拽离,拧着眉提醒她:“大小姐,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这样东倒西歪地靠在其他男人身上。要是被先生太太看见了,又得把你一顿训。” 她跟了丘姰十年,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也是丘家所有保镖中地位最高的领导阶层。 虽然嘴上教育着丘姰,可朱媱瞥向我的眼神却带着警告,她看出了我的意图,在用行动告诉我,就连丘姰的一根头发丝,我也没资格触摸。 “媱姐,别这么严肃嘛。”丘姰挽住朱媱的胳膊,甜腻地撒着娇,“路保镖又不算男人。” 我愣住。 丘姰转头盯着我笑:“对吧,路保镖?” 我僵硬地回应她:“嗯,我不算男人。” 丘姰笑得更开心了,朱媱也在笑,司机也在笑。 全世界的女人都在笑话我。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情欲,此刻坠入寒窟,凝结成冰。 那刺耳的,讥讽的,戏谑的笑声,成了我新的梦魇。 恨意,再度于我心中复苏。 愈加浓烈,刺骨。
第38章 救世主2 丘姰。 这个冷血的恶魔。 她从始自终,都没有把我当成男人。 可能连人都算不上,就只是一条,召之即来的狗。 假如她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不屑,不在乎,不关心,我是可以接受的。 她忽视全世界,厌恶全世界,践踏全世界,而我不过恰好包含在了全世界里。我并不孤独,也不悲惨。 可偏偏,她对檀轻和花冬不一样。 檀轻,一个渺小到就算无意间踩死他、鞋底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卑贱蝼蚁,竟然有资格睡在她的笼子里,成为她的男宠,日夜陪伴她,抚慰她。 花冬,一个不断挑衅她、得罪她、激怒她的狡诈毒夫,本该早早被她虐待致残扔进精神病院,却一次又一次获得她的纵容,甚至差点和她举行婚礼。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二人没有包含在丘姰的全世界里? 丘姰被她爸赶出丘家的那天晚上,我一直跟在她身后。 丘家的保镖,在雇主没有需求的情况下,不得擅自现身。那天丘姰没有召唤我,或者说,她压根忘了有个我存在。 所以,我只能隐藏起自己的行踪,连站出来陪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她一个人落寞地走在街头,看着她随风扬起的长发,看着她裙摆上沾染的灰尘,无数次想要迈出那一步,去关心一下她,可最终,我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要关心她呢?她越悲惨,越孤独,我才越开心。 于是,我看着她遇见檀轻,看着她坐上那辆廉价电动车,看着她渐渐远离我的视线。 也一同远离了我的世界。 丘姰逃婚后,花冬潜入鹤园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守在屋外。 我听见了他们打闹的动静,试图冲进去,却被朱媱拦下来,她告诉我,只要大小姐没下指令,我们便无需介入。 可那个男人明明带着匕首和杀意,丘姰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命令我们冲进去制服他? 为什么要选择自己解决? “因为那是花冬。”朱媱说。 因为他是花冬,所以做什么都被丘姰默许。 那个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花大少爷,获得了丘姰的偏爱,却还不自知。 假如丘姰与檀轻相遇的那晚,我提前站了出来,会怎么样? 假如花冬被丘姰推下楼梯之后,再也没醒过来,会怎么样? 假如当年我没有转身逃走,而是选择吃下图钉,会怎么样? 假如,假如。 对了,复仇。 我是来复仇的。 我是来找她对质的。 我是来让她道歉的。 可我都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整天对着一个变态女疯子伤春悲秋? 她会理解你的悲喜吗? 她会在乎你的感受吗? 她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 打起精神来,去报复她,去毁掉她,去折磨她。 密室,是我早就为丘姰准备好的。 我要她在那两个男人面前认怂,求饶,失禁,丑态毕露。 我要那两个男人在她面前卸下伪装,露出私欲,从狗变成狼。 多好玩啊,主人在狗面前狼狈出丑,狗在主人面前欺君犯上。 以丘姰的性格,经此一遭后,绝对不会再容忍那两人的存在。 要么让他们死,要么把他们打包送去精神病院。 这三个变态,会彻彻底底地,散伙。 那天,我遵照丘姰的命令,把檀轻从停车场拖出去扔在了路边,本想顺势打晕他,结果还没动手,他就先一步因追车而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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