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优雅地滚动着喉咙,像在品尝一份鹅肝,一杯美酒。 接着,丘姰又拿起了第二颗。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从我脸上移开,就那么淡淡地、挑衅般地注视着我,张嘴,吞下。 我开始呼吸困难。 浑身都烫。 焦躁,烦闷,懊恼。 胸口发堵,发慌,发紧。 为什么,被她吞下的不是我? 为什么她宁愿吃苦,都不肯讨好我? 我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吗? 如果我当初也能像她这般无畏就好了。 连丘姰都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 我到底在怕什么? 我到底在怂什么? 当年的丘姰,或许真的只是在测试我,或许并不是有意想要欺辱我,她只不过是在爱的表达方式上,与常人不太一样而已。 毕竟她是丘姰,优秀漂亮的丘姰,独一无二的丘姰,与众不同的丘姰。这样的她,对爱人的要求高一点,何错之有呢? 假如当初我通过了丘姰的测试,她一定会接纳我,喜欢我,爱上我,今时今日成为她未婚夫的那个人。成为她奴隶的那个人,成为她狗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一定是我。 我冲过去,攥住她的手腕,埋下头,张开嘴,含住她手里那颗钉子,学着她的模样,用力吞下去。 我要陪她一起。 我不能输给她。 丘姰笑了。 她冲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瞧……”她靠近我的耳畔,“一点都不难的,对不对?” 我愣愣地点头,感受到图钉正在顺着食管缓慢往下滑。 丘姰欣慰地抚摸着我的脑袋,柔声道:“乖宝宝。” 果然。 疯子喜欢的人,也会是疯子。 只要我成为疯子,她就会喜欢我了。 我跪在丘姰面前,从盒中抓起一大把图钉,不顾被刺破的掌心,张大了嘴,全部塞进去,一把,又一把。 唇瓣破了,舌头破了,牙龈破了。 口腔内壁充斥了黏稠的血腥味。 但我还在不断地塞入,吞咽。 虽然晚了整整十年,可只要我全部吃完,一定还来得及。 灼烧般的刺痛从口腔蔓延至肠胃。 一阵翻江倒海。 丘姰安静注视着我,掌心轻抚我的后背,她在为我打气。 加油。我要加油。 我在她的注目下更加卖力地吞咽起来。 直到最后一颗图钉也被咽下去,我的喉咙仿佛已经爬满尖刺,连呼吸都像在上刑,抑制不住地呕吐。 弄脏了丘姰的鞋子。 我条件反射地伏在她脚边,伸出手,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她鞋面上的污渍。 就好像,我还是大小姐的路保镖一样。 擦干净后,我强忍着口腔与胃部的灼痛,抬头看向丘姰,以为会得到一句她的夸奖。 然而,丘姰不知何时从我口袋里摸出了遥控器,拿在手上轻松地把玩着,冲我弯起嘴角。 笑得冷血又得意。 我仰望着她,用不太利索的舌头,艰难地发出声音:“丘姰同学……你可以……接受我的心意……吗?” 丘姰同学,请你接受我的心意。 单纯的,真挚的,如同懵懂少年的。 这一次,她一定会答应我的,对吧? 丘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抬起脚,踩下来。 踩向我身上那个最隐秘、不堪、颓萎的地方。 一脚,又一脚。 发了疯般的,如雨点般的,没有一刻停歇。 被我亲手擦得干干净净的鞋子,用力砸向我,踏向我。 我躺在地上,似乎听见了自己崩裂、融化、糜烂的声音。 因她而绽放,又因她而枯竭,最终,因她而彻底消逝。 抬脚,落下,踮起,转圈。 像在跳一支优雅的芭蕾。 当丘姰终于跳累了,挪开脚,弯下腰,歪头看着我,眉眼灵动:“凭你,也配?” 那本不该存在的,或从未存在过的希望,一瞬间,飘散了。 她转身,走向花冬和檀轻,把他们脖子上的东西解了下来。 他们爬过去,各抱住她的一只脚踝,依偎,轻蹭,哽咽。 丘姰低头看着那两个男人,眼里有嫌弃,有厌烦,像在打量愚蠢的废物。 但她没有骂他们,也没有踢开他们,而是薅住他们的头发,把他们从地上拉起来,扶好,站稳。 “最终……”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还是要靠老娘来当救世主。” 救世主。 原来,丘姰才是那个救世主。 那么,我呢? 她也会救一下我吗? 我挣扎着抬起胳膊,颤颤巍巍地伸向丘姰。 她俯下身,把余下两个项圈也戴到了我脖子上。 然后,丘姰转过身,惬意又潇洒地,迈向大门。 花冬和檀轻一左一右,紧随在她身后,满脸依恋与痴迷。从此,他们眼里,心里,只看得见丘姰一个人,感情上,精神上,也只认定丘姰一个人。 从灵魂到肉体,彻彻底底地,成了两条被驯服成功的,专属于丘姰的狗。 “丘姰同学。” 当丘姰走到门口时,我带着满嘴的血,叫住她。 “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对她问出的最后一句话。 我残忍的,疯魔的,无情的丘姰同学,站在光芒之中,缓缓回过头,笑容灿烂:“重要吗?一个路人而已。” 疼痛对我来说已经成为最不重要的东西。 最后定格在我瞳孔中的,只有她的笑容。 明媚,张扬,漂亮。 如同我初次见到她时一样。 我不该跟她告白的。 我不该做她保镖的。 我不该对她抱有期望的。 这个令我恐惧、胆寒、痛苦的疯女人。 这个赐予我死亡与梦魇的疯女人。 该死的,她好迷人。
第40章 三人间1 堂堂丘家千金被绑,我以为定会轰动媒体,震惊亲友。 结果,压根没人发现我们仨被囚禁过。 丘权和黄婉:“你要在外面浪到什么时候?” 淑姐和芝姐:“你们仨是一起去度假了吗?” 小姐妹:“会所新上了一批舞男,来玩呀。” 失败。 太失败了。 好不容易被绑一次架,连头条都没上。 只有朱媱做出了该有的反应,迅速动身去帮我善后,先是处理好密室里的一切杂物,然后严格管控、排查我身边所有的保镖佣人,确保不会再让任何一只苍蝇飞进来。 “行,现在又玩上吞钉子游戏了。” 田玉将我吞进肚子里的三颗图钉取出来,没好气地敲了下我脑袋。 我嬉皮笑脸:“哎呀,人家特意把圆盖那一面放在了舌根,吞咽的时候小心避免刮到内壁,已经尽力把伤害降到最小了啦。” 田玉冷冷道:“所以是想让我夸你聪明?” 我乖乖闭上嘴。 这是我第一次住三人间的VIP病房。 我睡在中间床,花冬睡在左床,檀轻睡在右床。 其实取完钉子我就能出院了,可檀轻和花冬一见我要走,便应激般地扑过来攥住我,一左一右挂在我身上,死活不肯松手,搞得我像个始乱终弃的人渣,田玉看向我的眼神已然从责备变成了唾弃,严令禁止我离开。 搞得我只能留下来。 花冬伤得最重,浑身上下缝了好多针,不过绝大部分是被我打出来的,檀轻也鼻青脸肿,已经看不清本来长相,还有众多电击带来的后遗症。 而我只伤了点嗓子。 “主人……”檀轻眼底噙着泪,“吞钉子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为了救我们出去,你受苦了。”花冬眼眶也泛起了湿。 呃,倒也不是为了救你们。 一个偏执到在我身边潜伏两年,又千方百计将我囚禁至密室的男人,不会轻易让我死。 他想要的,不过是打破那些图钉带来的执念与阴影。 那我就亲自证明给他看,他不敢做的事,我丘姰敢。 我要让他的执念愈深,阴影越大,我要一颗一颗吞下他的懦弱,他的胆怯,他的恐惧,我要逼他释放出内心深处那个怪物,受我所控的怪物。 我与他相处了两年,早已看穿他极力掩饰在平静表象下的颤抖与迷恋。 我亲爱的路保镖,最终还是输给了他的丘姰同学。 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花冬和檀轻太废物! 见他俩伤得不成人形,我把嘲讽忍了下去,只说了句:“如果你们敢吵架或者打架,我立马走人。” 于是,连续一周,这两人真的一丁点冲突都没发生。 连小小的争风吃醋都没有。 花冬嫌打吊针太痛,非要我守在一旁,与他另一只手十指相扣,才肯让护士扎针时,檀轻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床上。 檀轻吃药的时候被水呛到,我轻抚他的后背,亲手端起杯子,喂他吃完剩下的药时,花冬也老老实实地在他自己床上躺着。 融洽到有些诡异。 “主人……”吃完药,檀轻揪住我的袖子,“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对了,为什么不去找你妈?”我这才想起来问他,“是不敢?还是因为恨她?” 檀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当年妈妈选择离开是正确的。如果带上我一起走,对她而言会是无比沉重的负担,只有抛下一切,才能真正开启新生活。 赌上自己的生命孕育了我,已经是她作为母亲给我的最大恩赐了,没人有资格要求她牺牲更多。知道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已经与我无关了。” 哇。 不愧是我的轻轻。 居然能有这么深刻的觉悟。 “所以,主人,我只有您了。”他盯着我,又问了一遍,“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嗯……”我说。 上一次做下这个承诺后,我转头就把他扔了。 檀轻显然不敢再轻易相信我,垂下头:“如果下次又丢掉了我,那等您消气之后,记得把我捡回来就好。” 完蛋。 我心头一软,伸手抱住檀轻,认真地回应他:“知道啦。” 明知道这小子心机深沉,演技高超,惯会装可怜,可我就是,忍不住吃他这一套。 檀轻小心翼翼地环住我的腰,侧过头,将下巴贴在了我颈处。 又撒娇。 我搂紧檀轻,望向花冬的床位,他没有爆粗,也没有阴阳怪气,懒懒倚靠在床头,用打着吊针的左手刷手机。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花冬抬头看过来,眸底暗涌流动。 宁静无波的表情下,悄然藏着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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