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像是跌入了一个塞满蛇的浴缸里。 无毒,无害,温柔而密集地蠕动,爬行。 当你放松警惕,它们便会吐着信子,往每一处缝隙里钻。 每当那时,白天工作带来的疲惫,都会被短暂地驱散一会儿。 由于太忙,我很少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吃饭,偶尔三人一起用餐,我坐在主位,花冬与檀轻分别坐在我两侧。 花冬很爱吃桃,可吃相实在不佳,回回都像恶犬般莽撞,疯狂,迫切,吃得满嘴桃汁四溢,平日里装出来的优雅丢了个干净,啃完桃肉还不知足,咬着桃核又吸又裹。 檀轻则更偏爱吃冰淇淋,吃得十分细致,认真、耐心地一层一层舔化奶油,确保口腔内每一寸都充分感受到冰淇淋的气味,再缓慢滚动喉结,意犹未尽地吞咽入腹。 我很爱观赏他们的吃相,尽管个性各不相同。 但那份痴迷、贪恋、渴求、迷离的神情,却交叠在一起,同时落入我心底。 可这两人太爱争抢,总是顿顿抢着给我夹菜。 牛排刚端上来,便被檀轻迅速切好了,杯子里的酒刚喝了两口,便被花冬跟着补满了,随口夸了句某道菜味道不错。于是整盘菜都被他们倒进了我碗里,溢到了桌上。 “你俩……”我欲言又止。 二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期待得到我的奖励。 “都给我滚下桌去。”我说。 从一开始就不该让这两个男人上桌! 还是端着饭盆蹲在我脚边比较适合他们。 他们当然并不满足于此,但也只能如此。 唯独在这件事上,就算两人再会装可怜、扮柔弱、使苦肉计,我也决不会允许他们越界。 再乖巧的奴隶,一旦被欲望支配,便会产生极大的风险。 他们的欲念会随着时间愈加庞大,他们所渴求、贪恋、期待的奖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膨胀。 他们会下意识抱有希望,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心软,会真正爱上他们。 困在密室的那天,虽然他们抵挡住了路保镖设下的诱惑,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可还是让我意识到了危险。 他们的心虽然忠诚,可心是控制不了欲望的。 我不能允许自己身边存在任何风险因素。 我必须,掐灭他们的希望。 所以,我在檀轻与花冬面前分别摆了两颗药片。 “主人,这是什么?”檀轻先问出了口。 “我最近没受伤啊,不需要吃药。”花冬一脸不解。 “轻轻,冬冬……”我认真地问,“你们想在我身边待多久?” “当然是一辈子了!”这次先回答的是花冬。 “永远。”檀轻低声说。 “好。”我点点头,继续说,“摆在你们面前的药片,每天服下一颗,会让你们渐渐丧失生育功能。” 两个男人同时惨白了脸。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阉了你们的,可你们实在太乖了,让我不忍心那么粗暴。所以才会决定使用这个更温和的办法。” 嗯,我真的很心软。 我用上了无比真诚、耐心的语气:“我并不是在折辱你们,而是,我需要一份安全感。如果你们想要持久地留在我身边,就必须让我确信,你们是百分百无害的。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觉得委屈,不甘,但我大可以悄无声息地给你们下药,就像对待我爸那样,可我没有,我选择对你们开诚布公,让你们自己做选择。 因为我觉得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已经没必要互相欺瞒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但不愿意的话,就只能滚了哦。 说完,我安静下来,把选择权交给了面前的二人。 花冬愕然:“你给你爸下药了?” 而檀轻,低下头,注视着桌上的药片,抬手拿起一颗,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滚动着喉结,吞咽下去。 花冬更愕然了:“等一下,丘姰,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又是做什么测试对不对?那个药不是真的吧?” 我没有回答。 真也好,假也罢,都得看他们的选择。 檀轻看向我,坚定道:“主人,只要能让您安心,无论什么药,我都会全部吞下去。至于那些不敢吃的人,还是赶走比较好。” 花冬瞬间沉下脸,一拳挥过去:“死绿茶!少给老子装!” 檀轻回以肘击:“主人的命令当然要无条件服从了,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狗,迟早被赶出去。”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怎么?被戳中心事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连骨头都嘎吱作响。 我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着,欣赏二位男士互殴。 檀轻选手率先挂了彩,嘴角破了皮,渗了血,膝盖遭到对方一记重踹,身子往下一栽,迅速爬起,踉跄着扑上去。 花冬选手也没占多大便宜,左脸颊泛起一片红肿,头发乱成鸡窝,小腹还挨了两拳,脖颈被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当我喝完最后一口茶,两人已经遍体鳞伤,躺在地上没了声响。 “算了……”我打着呵欠,“还是去找路保镖玩好了。” 花冬迅速坐起:“他还没死!?” 我淡然道:“哪能呢?死了就不好玩了,他只是残了而已,每天在精神病院里吃好喝好,惬意得很。” 檀轻脸色苍白:“主人,您不会要他的,对吗?” 我笑笑:“那可不一定,如果你们总是惹我不高兴,我一生气,一冲动,可能就会跑去把路保镖接回宫了哦。” 花冬脸上阴云密布:“有了我和姓檀的还不够,你还想再收第三个?” 我拧眉:“至少人家路保镖不会像你们这么吵闹,而且他还是个现成的阉货,比你俩有优势多了。不过人太多确实会忙不过来,到时候就把你扔掉好了。” “丘姰!”花冬吼了出来,眼底翻滚着怒火,拿起桌上剩下的那颗药,恶狠狠地吞入口中,嚼碎了咽下去,瞪向我,语气却软极了,“我会乖乖吃药的,别扔我。” 我摆弄着桌上的绿玫瑰,没说话。 这两个男人,真的是,又疯又贱。 檀轻的存在,能够帮我制约住花冬。 花冬的存在,同样也能制约住檀轻。 而我们伟大的路保镖,则能够同时制约住檀轻和花冬两个人。 感谢路保镖。 花冬见我一直沉默,以为我还在因他们打架而生气,开口认错:“我不会再打檀轻了。” 檀轻也红着眼眶低语:“我再也不挑衅花冬了。” 信他们个鬼。 我还是没说话。 “我发誓。”花冬哑着嗓子。 “求您……”檀轻落下泪来。 紧张,胆怯,不安。 每当他们露出这样的神情,我都会禁不住心跳如雷。 书上说,只有恋爱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可是,令我心动的,不是恋人宽厚的肩膀,强大的英姿,而是奴隶下跪时泛红的膝盖,湿润的眼眶。 他们的痛苦与恐惧,是滋养我快乐生长的美味肥料。 恐惧,是最能操控人心的东西,可以让他们时刻焦虑,敏感,脆弱,顺从,可以让他们丧失一切反抗与思考,自愿把脖颈送入我的掌心。 “那就滚出去吧。”我随口说,“作为吵闹的惩罚。” 花冬蔫了,指了指他肿起来的脸,撒娇:“小姰,我疼。” 檀轻摸着他破皮流血的唇角,装可怜:“主人,我错了。” 吵的时候有多烦人,乖的时候就有多可爱。 我并不确定要留他们在身边多久。 看在他们乖乖吃药的份上,兴许,会比预想中更久。 如果哪天我突然腻了,烦了,就收回拴在他们脖颈上的绳子,挥挥手撵走他们。 但我知道,无论撵多少次,他们最终都会自己叼着绳子,主动、自觉地回到我身边。 因为他们真的很贱。 贱到,哪怕我喂到他们嘴边的是砒霜,他们也会无怨无悔地喝下去。 哪怕我让他们在床边跪上一整晚,他们也毫无怨言,与黑夜融为一体,痴痴趴于床沿,一人握住我的一只手,唇瓣蹭着我的手背,缱绻浅吻。 “我爱你。” 两道声音交融为一体,飘进我耳朵里。 温柔,又炽烈。 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们。 有什么可回应的呢? 他们那变态的,扭曲的,下贱的爱意。哪怕被长久地冷落忽视,哪怕被扔进腐烂的下水道,也会努力汲取肮脏黏稠的泔水,以垃圾为养分,茁壮成长,生生不息。 让人恶心,也让人安心。 “好了,睡觉去吧。” 我大发慈悲地赦免了他们的惩罚。 两个男人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的手。 然后,如往常一般,他们佝偻下身子,温驯而虔诚地,各自爬回了笼子里。
第43章 依附她 爱上一个人之后,会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里吗? 她偶尔蹙起的眉头,无意间叹的气,不高兴时板起的脸。 一丁点细小的微表情,都能引起我的惶恐,忧虑,不安。 我无比害怕。 害怕她厌弃我。 害怕她丢掉我。 害怕她会在某一天忽然弯下腰来,笑看着跪在她脚边的我,摸摸我的头,柔声说:“抱歉,轻轻,我还是更喜欢花冬。” 丘姰是不可能爱上我这种人的,我确信这一点。 当初与花冬对峙时,她说她爱上了我,不过是为了气他罢了。 我熟知这个女人的顽劣之心,却还是无法抑制地,陷入狂喜。 因她随口编织出来的爱,沉沦于虚幻的欣喜。 当喜悦消退后,又坠入更深的虚无。 既然不爱我,她为什么要留下我呢? 明明已经有了一个璀璨夺目、精致卓越的花冬,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卑微低贱、一无是处的我? 如果是因为她需要听话的狗,花冬也已经收起锋芒,主动满足了她。无论从哪个角度判断,她都不需要我了。 我曾被她扔过两次,自然也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我这样的人,被厌恶,被丢弃,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就只是一条,旁观主人与她恋人调情的狗。 从成为丘姰奴隶的第一天起,我就在心中警告自己,不可以爱上她,不可以爱上她。 我那廉价又卑贱的爱,没资格玷污神圣的灯塔姐姐。 何况,毫无希望的、注定会被拒绝的爱。除了令我心碎,让我自取其辱,别无他用。 倒不如与她维持长久的主奴关系,只要她还需要奴隶,我还需要钱,我们两个人,就一直不会散。 金钱关系,比虚妄的爱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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