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如今的能力,完全可以脱离丘姰,自己出去闯一番事业。当你卸去灵魂上的枷锁,体验过自由的滋味,就会知道,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比当狗快乐多了。” 此番劝诫之言,来自「善良」的花大少爷。 这个人,在语重心长地劝完我后,转身就跪在丘姰面前,快快乐乐当起了狗。 十年了,花冬依然热衷于挤走我。 他并不知道,给我套上枷锁的人,不是丘姰,而是我自己。 是我主动切断了一切后路,将自己的工作、金钱、意志、情感、身体、未来,全部依附在了丘姰手里。 是我主动向她奉上了自己的整个生命,让她知道,我需要她,我不能没有她,一旦她舍弃我,我会立刻崩塌,死去。 我的躯壳之中,每分每秒都在生出无形的藤蔓,沾着我黏稠的血肉,一条一条攀附上丘姰,悄悄潜入她的角角落落,她剪断一条,我就再长出一条,密密麻麻,无止无尽。 只有依附着她,我才能生存,才能快乐。 只有她。只有丘姰才行。 假如她想毁掉我,那就毁掉好了。 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我会自觉剖开心脏,乖顺地迎接死亡。 开完会,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安排司机送凌瞬回家后,丘姰躺坐在办公椅上,满脸倦容地按着太阳穴。 这十年,我伟大的主人,不靠父母,也不靠联姻,自己单打独斗将丘氏送上了顶尖地位。 咳,虽然期间偶尔也利用了一些人,威胁了一些人,打压了一些人。但那都是优胜劣汰,是他们没本事。 总之,整体来说,主人全靠她自己走到了今天。 没人敢反对这一点。 我关上办公室的门,走过去,取代丘姰的双手,轻柔地按摩起了她的太阳穴。 丘姰闭上眼,享受着我的服务,呼吸变得平稳,按完太阳穴,我又将掌心落在了她肩上,继续揉捏。 每晚下班前,我都会这样为她按摩一会儿。 “轻轻……”丘姰睁眼看着我,“那个顾总,回家了吗?” 下午的会议上,那位四十岁的顾氏总裁,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凌瞬,眼神中带着浓重的玩味,比起这位年轻女律师手里的文件,她的脸蛋与身材更令他兴致盎然。 男人有着十足的自信,只要自己勾勾手,平民出身的女孩会立刻对他投怀送抱。 凌瞬专注于工作,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老男人的目标,而丘姰则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他,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丘姰不会允许有人敢觊觎她的人。 所以,顾总一离开丘氏,便被我派去的人拦截在了路上。 我感受着掌心下的柔软,仔细抚揉,低声道:“放心,顾总暂时回不了家了,我安排了专业打手,每一拳都正对他眼睛,恐怕要住很长时间的医院才能恢复视力。” 丘姰笑容愉悦:“暂时先别弄死,我们和顾总接下来还有合作呢,他得留着命签合同。” 我点头:“主人,我有分寸。” 丘姰抬手捏捏我的脸:“真乖。” 我弯下腰,将脸贴近丘姰,掌心支撑住她的手肘,让她胳膊抬得更省力些。 丘姰坐直身子,慢慢凑过来,气息落在我鼻尖,我心领神会,立刻低头吮上她的唇。 这是今天主人与我的第一个吻。 我熬了一整天,盼了一整天,现在终于亲到了。 哪怕亲再多次,也觉得不够。 无法满足。 我放任自己沉沦进去,身体无知无觉地压向她,将丘姰禁锢在了办公椅上,呼吸凌乱地交替。 直到余光瞥见丘姰眼里的笑意,以及她放在我衣领上的手,我才意识到她刚刚并不是打算吻我,后背登时一僵,迅速从她身上撤离,膝盖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那就幻灭好了。 “就算到了八十岁,我也是专属于主人的狗。”我配合地仰起头,脑袋在丘姰的掌心下蹭了蹭,一眨不眨地凝视她。 丘姰收回手:“那就爬出去,给大家欣赏一下。” 我愣住。 欲念在瞬间化为虚无。 果然,擅自亲吻主人,是一定会被惩罚的。 是啊,我活该,我不配。 她在注视我。 我爬行的姿势会不会太丑? 我的手脚是不是在发抖? 她会嫌弃这样的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我?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我。 那么,爬出门外也好,爬向街头也好,被他人嘲笑也好,被万众唾弃也好,都是值得的。 爬到门边后,我跪在地上,伸手握住门把,往下一拧。 门开了条缝,隐约露出门外的人与景,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门推回去,合上了那条缝。 我抬起头,望向身旁的人。 “站起来……”丘姰淡淡地开口,“下班,回家。” 她没有低头,我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无法知晓她是在怜惜我,心疼我,还是单纯不想让我出去丢她的人。 总之,主人放了我一马。 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拂去西装裤上的灰尘,退到丘姰身后,轻声说:“嗯,回家。” 在内,我是丘姰的奴隶,在外,我是丘总的秘书。无论哪种身份,我都要恭敬规矩地走在主人身后。不能与她并肩,不能与她亲昵,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回家的车上,我兼任司机,丘姰坐在后排,懒洋洋地玩着手机。 一开始她手机里时不时会传来凌瞬、庄咏或者其他小姐妹的语音。 聊些工作,日常,八卦。 后来,变成了花冬的声音。 他最近在外出差,一闲下来就疯狂给丘姰发消息。 ——“小姰,下班了吗?早点休息,别让那个姓檀的缠你太久,会损耗你元气的。” ——“小姰,我想你想得发疯,等我回去以后,你多亲亲我,抱抱我,好不好?” ——“小姰,怎么不回我?在忙吗?忙什么呢?没关系,不用管我。” ——“对了,我爱你,好爱你。” 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 恶心。 想吐。 嘴上说着不用管他,实则狂发语音骚扰。 恬不知耻,一厢情愿。 丘姰回了条语音过去:“嗯,爱你。” 句子简短,语气敷衍。 可是,她说她爱他。 她爱他。 把他当成一个人类,一个男性,一个伴侣在爱。 而不是像对待我一样,只是宠爱一条小猫小狗。 当年的逃婚事件一度让外界以为丘姰和花冬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没多久两人便又开始出双入对。 于是大家自动理解为他们已经复合了。 尽管他们至今没有官宣,可圈子里早已默认了,现时的丘总与花总,是一对长跑多年、强强联合、坚不可摧的爱侣。 他们是一对爱侣。 想吐瞬间变成了想哭。 想流下无止无尽的泪。 恬不知耻、一厢情愿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有我。 丘姰透过后视镜瞥向驾驶座上的我,勾唇:“不高兴啦?” 她明知我会被刺痛,却还是要微笑着凌迟我。 我目视前方,低声说:“没有。” 好难过。 主人,我好难过啊。 开车时在难过,吃饭时在难过,洗澡时在难过。 走出浴室,我看到丘姰倚坐在床头,长发披散,睡袍半敞,手里正拿着一个酒杯轻轻晃动着。 她垂下眸,注视着杯子里荡起的波纹,素白的脸上柔和而专注,没有半分锋芒。 她在想什么呢? 想工作,还是想花冬? 她那庞大而幽深的内心世界,会有我的一寸之地吗? 我站在床边,沉默地盯着丘姰,垂在她肩上的头发,握着酒杯的纤长手指,唇瓣上残留的湿润酒渍。 丘姰迎上我的视线,举起酒杯:“要喝吗?” 我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干嘛?”丘姰蹙眉,“我还没喝完呢。” 她伸手要去够杯子,我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注意力从酒杯拉到我身上,然后,弯下腰,压向她。 我应该是疯了。 无论事后迎接我的是多么恐怖的惩罚,我也不想在乎了。 这十年,我每天都在按时服用丘姰给的药片,我不知道药片的名字。不知道它的功效究竟是真是假,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最后会被改造成什么模样,我只知道。这十年,我内心深处对丘姰的渴望,从未消减。 我不管不顾地,胆大包天地,如痴如魔地,主动扑倒了她。 如同初生婴儿,凭着本能哭泣着依偎母亲。 丘姰躺在我身下,眼中没有一丝怒意,平静地揉弄着我的头发,笑了一下:“你果然在不高兴。” 我抬起头颅,嗓音低哑:“主人,也爱一下我,不可以吗?” 丘姰微微一愣。 “轻轻,我没有爱你吗?”她歪头,眼中有困惑。 你才没有。 我只敢在心里反驳她。 明明此刻压在她身上的人是我,紧紧贴着她的人也是我,我却感到自己正被花冬死死踩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 我低喃:“我想要和花冬一样的爱。” 丘姰失笑:“你和花冬本来就是一样的啊。” 我缓缓摇头,眼底泛起潮湿:“一个是恋人,一个是奴隶,我知道,在您心里,我是比不过他的。” 泫然泪下的,楚楚可怜的我,最能得到主人的怜惜。 求您,怜惜一下我吧。 丘姰叹了口气,捏住我下巴摩挲:“轻轻,花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你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重要。在我心里,你和花冬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同样听话,同样耐用,同样下贱。没有谁比谁更重要,也没有谁比谁更为我所爱。” “就像小时候大人送了你两只漂亮的瓷娃娃,你将它们摆放在床头柜上,每晚伴你入眠。 难道你会分心去思考,这两个娃娃之中,你更爱哪一只,更在乎哪一只吗? 不会的,因为那不过是瓷娃娃而已。你有自己的生活,有数不清的规划,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 唯一会让你稍微分点神的,只会是其中一只娃娃碎掉的时候,你会皱皱眉,流露出些许惋惜。然后,随手扔掉那些已经变成垃圾的碎片。仅此而已。” “所以,轻轻。”那张美丽的脸缓缓凑向我,“别这么多愁善感,你最该做的,是不要让自己轻易碎掉。” 美丽的她。恶毒的她。 令我心碎的她。 怔愣间,我看见自己的心魂正从身体里分散,脱离,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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