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落地又是凌晨。 黑暗中,我如同一缕幽魂,静静站在床边,垂下头,注视着抱在一起的丘姰与檀轻。 他们睡容安稳,鼻息交缠在一起,温馨,黏腻。而我屏住呼吸,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不曾发出,独自陷入死寂。 这样的场景,我早已目睹无数次。 先前刚迸发出来的一点自信,此刻又颓然泯灭成烟雾。 我悄无声息地站了许久,许久,一眨不眨地盯着丘姰。 哪怕再痛苦,也不能吵醒她。 我得回笼子里去。 我不能打扰他们。 可我抬起手,缓慢伸向丘姰的脊背。在即将触碰到她之时,停下手臂,隔着空气,假装自己正在抚摸她。 在幻想之中,我早已踹开檀轻,用力将爱人扯过来,揉入怀中攥紧。 忽然间,一直背对着我的丘姰翻了个身,正面朝向了我。 我以为早已熟睡的人,正睁着眼睛,直视我,然后,她穿过幻想,真实地,鲜活地,拽住我的手,将我拉上了床。 我浑身一僵。 怎么了? 是在睡梦中把我认成檀轻了吗? “回回都这么晚,吵死了。”丘姰声音泛着困意,脑袋在我胸口蹭了蹭,双臂环住我的腰。 她知道是我。 她在等我回家。 或许,她每次都在等我。 我失神地箍住她,将脸埋入她脖颈。 “你哭了?”丘姰感受到颈间的湿润,震惊道。 “想你了。”我尽力克制,嗓子却还是哑透了。 “大哥,你才出了两天差而已。”丘姰冷冷提醒。 “可我就是想你。”我抱紧她,用力嗅她的气息。 好香。 好甜。 好想吃。 “神经。”丘姰道。 虽然在骂我,但她没有推开我。 一抱住她,就什么痛苦也没了。 胸腔里满满的,只有雀跃,兴奋,幸福。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丘姰懒懒地埋进我怀中。 神明赐予了我甘露。 在我紧紧缠绕住神明,不留一丝缝隙地贴紧她,渴望长出无数枝芽侵入她全身每一寸之时,另一侧的檀轻也靠上来,默默搂住丘姰的腰,将脸贴在她后背。 贪得无厌的下贱小三。 已经独占了她两天,现在还要来跟我分。 换做平时,我定是要张口奚落他两句的。 可我今晚实在是太幸福了。 幸福到,可以暂时原谅一切。 所以,算了。 偶尔大度一次好了。 毕竟老子是正宫。 虽然是我自封的。 虽然从未被承认过。 但,我不管。 就这样吧。 就这样下去吧。 三人在黑夜中紧密相拥。 畸形的,诡异的,缠黏的。 甜蜜的依恋。 全部融入她的血肉中。
第45章 番外 丘姰已经在我家住一个星期了。 堂堂丘氏总裁,天天跑我这儿吃喝拉撒睡,像个无赖。 原本黑白灰色调的房子里,被她装点得花花绿绿,这倒也能忍,花朵绿植我并不讨厌。 可她竟然又派人运来了好几样造型浮夸的黄金摆饰,被我全部打包寄回了她自己家。 “请问丘总是住腻了豪宅,特意下凡来我这儿体验民间疾苦的吗?”我阴阳怪气。 “凌律师倒也不必自轻自贱……”丘姰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吃着爆米花,“你家这大平层可算不上什么疾苦。” “那也是我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赚出来的……”我眉梢一挑,“不像某位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 丘姰放下爆米花,眼眶一湿,哭了。 又开始了。 三十多岁的老巫婆了,一装起可怜还是那么楚楚动人,那么具有迷惑性。 我可不会吃她这一套。 “别演了……”我将那袋没吃完的爆米花用夹子封上开口,“说吧,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回自己家?檀轻和花冬又惹你生气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丘姰、檀轻、花冬这三个人的关系,当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丘姰同时交往两个男朋友这件事后,又发现檀轻与花冬实际上连男朋友都算不上,就只是她的两条狗。 这个世界疯了。 大疯特疯。 对于养狗这个癖好,丘大小姐始终如一,从未变过。 “那两个废物!”丘姰咬牙,“前阵子我一时兴起,让他们互相抽鞭子给我观赏,我本意是为了娱乐,为了消遣而已! 被我打了这么多年,有点脑子也该学会怎么控制好力度了吧?结果他们竟然把对方往死里抽,弄得浑身皮开肉绽大出血,双双住院了。” 我:? “所以我这不是无聊嘛,就来找我们小瞬玩啦。”丘姰嬉皮笑脸地挽住我。 “我要报警了。”我面无表情地甩开她。 “没关系,他们贱命两条,死不了的。”丘姰贴心地安慰我。 “麻烦把这个转交给两位狗先生,就说我可以帮他们告死你。”我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我一定如实带到。”丘姰郑重地点头,收下名片。 疯子。 “今天除夕,芝姐约淑姐去三亚了,你没人陪,我妈约琳阿姨去法国了,我也没人陪,正好我们俩可以凑一起吃年夜饭!”丘姰一脸雀跃。 “哦,我打算吃泡面度过。”我淡淡道,“你要吃红烧牛肉还是酸辣豚骨?” 丘姰惊了:“凌瞬,你才是那个反社会吧?” 我低头翻阅手里的文件:“有多余的时间不如花在工作上。” “我一个老总都没你这么敬业诶。”丘姰懒洋洋地靠在我身上,浅扫了一眼文件,“这不是罗氏的资料吗?” 我专注于文件,没理她。 只要能跟罗氏合作,我的履历上又可以多出光辉灿烂的一笔。 我要争分夺秒地了解他们,然后适时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律所。 丘姰默默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没一会儿,将聊天记录举到我面前,像小孩子般炫耀:“搞定啦。” “什么?”我拧眉。 “我跟罗总是老熟人了,几句话的事儿。”丘姰笑容松弛,“你等通知就行了。” “丘!姰!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我气得抄起文件想要砸向她。 丘姰丝毫没躲,只含笑望着我,在纸张碰到她脑袋之前,我及时停下了动作,硬生生忍下怒意。 “我的实力用不着走后门!”我严肃道,“说了靠自己,我就一定要靠自己。” 我才不会像檀轻那样将自己全身心依附于一个阴晴不定的变态总裁。 靠自己走出来的路,固然辛苦,但也最安全,最稳妥,最有底气。 “可是……”丘姰歪着脑袋,“靠自己并不意味着就必须单打独斗、舍弃所有外部协助啊。毕竟我们又不是天神下凡,强大到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统领世界。 如你所说,我之所以能掌管丘氏,获得今天的成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难道我要为了争一口气,直接扔掉这个金汤匙吗?只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够独立,所以就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是蠢货才干的事,我们应该迅猛而果决地抓住一切有效工具,竭尽全力踩着对方往上爬。 只要能踩得对,踩得准,那就是属于自己的本事。毕竟,那些顾总,罗总,大总小总,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我们不可以呢?” 我愣住。 “所以,凌瞬同学……”那张被岁月偏爱的漂亮脸庞慢慢凑近我,笑得优雅又惬意,“你可以尽情踩着我上位哦。” 脸颊莫名发烫。 心跳似乎也有点乱。 这个满口歪门邪道的老巫婆。 我蓦地站起:“我去煮方便面了!” 丘姰跟进厨房,絮絮叨叨:“大过年的,你真打算吃这破玩意啊?芝姐那么好的厨艺你完全没继承到吗?其实我挺擅长筹备年夜饭的,要不把我家厨子叫过来,给咱俩做上一桌子?” 我冷冷瞪她:“不吃就去医院陪你那两条狗。” 丘姰:“我要酸辣豚骨的。” 我以为两碗方便面会把这位吃遍山珍海味的总裁女士成功劝退,结果,她吃得还蛮开心的。 连最后一口汤都被她喝完了。 “还要吗?”我问。 “我想尝尝你的。”丘姰盯着我的碗,语气像在撒娇。 “五百一口。”我面无表情。 丘姰:? “一千。”我继续抬价。 “成交成交!”丘姰咬牙切齿,“黑心大律师。” 我将自己的碗推给她:“吃吧,邪恶资本家。” 最终丘姰花十口吃完了我碗里的面和汤。 一万元,到账。 “不愧是芝姐的女儿,连煮面的手艺都这么精妙绝伦。”夸完之后,丘姰撂下碗筷就要去沙发上重新瘫着。 我瞪着她:“就算把我夸上了天,碗也是你洗。” 丘姰震惊:“那怎么行?我这辈子都没洗过碗。” 我不为所动:“我做饭,你刷碗,公平又合理。” 丘姰拿起电话:“我叫花冬和檀轻来刷,不对,花冬那个畜生也没刷过碗,只能靠轻轻了。” 放过半死不活的病人吧! 我拽着丘姰的胳膊,强行将她推到洗碗池前。 丘姰沉下脸,眼神阴森森的,语气冷若寒冰:“凌瞬,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我把煮面的锅也放进池子里:“这个一起刷了。” 丘姰:“……” 她满脸怒火,满眼怨气,将两只纤白的手举到我面前:“那你帮我戴手套。” 我靠过去,将粉色橡胶手套仔仔细细地戴到她手上。 十年前丘姰个头比我要高很多,与她对质之时,她一身的贵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似乎一个眼神就能掐灭我的希望。 如今我长了些个子,与她渐渐拉近了差距,再次面对面时,能够将她眼里的光彩看得清清楚楚。 “凌瞬……”丘姰的呼吸浅浅落在我鼻尖,“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好朋友了?” “不算。”我将她逐渐凑近的脸转过去,面向洗碗池,“老老实实刷你的碗去。” 谁要跟她做什么好朋友。 等丘姰乒铃乓啷地刷完这顿碗,我已经在书房过完了两份合同。 她有气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累得想死,我人生中第一次干这么多家务活。” 我冷笑:“真行,两碗一锅刷了半小时。” 我和丘姰永远都不会成为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有着太多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理念,不同的人生观。 这些年我将丘姰视为毕生仇敌,当作反面教材,每当在前进的路上稍微有点倦怠之时,只要一想起她的脸,就会立刻警醒,重新爆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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