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敬渝还会不会再醒过来,往后的一切都要何去何从,没有人知道方向。 于是,他便只能在等待与忧愁之间苦苦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与平和。 男人眼下泛着些许乌青,落后小半步与舒纯熙一起踏进大厦,微弱的目光落在女人纤瘦的肩背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期待些什么。 足以容纳几十人的股东会议厅内,坐满了今日为个明确说法聚集而来的股东们。 暮帆商会是延续几百年的家族企业,这些股东与敬渝都是沾亲带故的,甚至舒纯熙还认得出一些在葬礼上,跟她一起站在亲属席位的人。 不过血缘也有亲疏,敬永安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敬渝。再在族谱往上追溯,便是敬永安的亲弟弟敬佟,还有他的儿子敬亭…… 女人走进会议厅,用凝神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所有人。 原先喧闹的房间从门口开始慢慢往远处扩散,延续出安静来。 只是依旧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怎么是她,不是说舒小姐跟敬总已经离婚了吗?” “她怎么来了,这算什么?她又不是我们敬家的人了。” 耳尖的男人连忙咳嗽几声,上前一步站在红桐木的会议桌旁,朗声说: “敬总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太太代替他来见你们。” 人群终于彻底安静了下去。 “敬总没事吧?” 但不知道是从哪一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愈来愈高昂,直接呼喊道: “我们要见敬总,总得见到敬总才能安心啊!……” “他现在还不太方便,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始终未发一言的女人目视众人,终于开了口。 “这……不是说舒小姐跟敬总已经离婚了吗,敬总的前妻不好再插手公司的事吧?”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在落地闻针的会议厅里分外明显。 有了人起了头,四下议论声便竹笋般冒了出来。 更有说话不客气的,直接不满地嘟囔道: “一女侍二夫,不害臊就算了,竟然还想把手伸进公司来,你们舒家人未免也太贪心了点!……” “她现在不是太太了吧,游秘书你要非这么说,那我们至少得看到结婚证吧?” 质疑的浪潮越大被掀起来,浑水摸鱼的人各自打着小九九,但发难的话却是冲着同一个人去的。 女人挺着背,眉头皱了一下后便松开来,不做辩驳,只是说: “我们是离了婚,但是财产分割还没有处理完,不管怎么算,敬总的股份我也都占一半,这你们有什么异议么?” “怎么可能,你们没签婚前协议的吗?!” 几个小辈吵嚷起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望着舒纯熙的眼神充满探究,并且很不友善。 …… “不论如何,股权的事情岂是儿戏?由不得你们两个轻飘飘地这么决定了!” 一位长辈猛地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杵,苍老的声音一锤定音。 “对,我们不认!” “结个婚就想分走我们这么多股份,没有这样的好事!” “开宗祠吧,敬总既然不露面,我们就去请几位长辈做主……” “要我说,如果真像外面传的那样,说敬总真的要不行了,那是不是就得重新选一支做嫡系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躁动的人群忽而间又沉寂了下来,各自对了对眼神,暗流涌动起来。 “说什么呢,各位叔叔伯伯?” 就在气氛凝滞到了一个顶点时,大开的厅门外,不合时宜地走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男人高大健壮,小麦色的皮肤如同草原丛林里的野豹,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烈性,却又让人忽视不了他俊朗得过分的面庞。 “我们这一支,又不是真的没人了,怎么就闹到要开宗祠的地步了?” 场内所有亲身参与过敬亭葬礼的人,都瞪大了双眼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再揉揉眼,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眼花。 “你,啊?小亭你不是……?” 先前那老人震惊地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敬亭的方向,那个“死”字倒是顾忌着没有真的吐出来。 “咱们今天先不说这事,后面我再好好跟各位叔叔伯伯解释。我今天来,也是跟大家一样担心敬总的。” 敬亭偏过脸,盯着站在自己右面的舒纯熙,好整以暇地问: “敬总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你总得给我们个准话不是?” “对啊,不管怎么样,还是敬总的安危最重要,之前那个新闻哦,看得我胆战心惊的,晚上睡觉都担心得不得了!我大堂哥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说着,二表姑竟直接掩面哭泣了起来。 “他,” 舒纯熙咬了下唇瓣,很快接着说: “他没什么大事,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也只是暂时让我代为处理公司的事情而已。” 游之翎也紧跟着颔首点头,肯定道: “这都是敬总的意思,各位股东稍安勿躁,听敬总的安排最重要。” 人群里不服气的人俨然不信,还欲再说什么,敬亭则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给了外面一个眼神。 不消片刻,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突兀响起来,不等人看清楚,郑召雅已然气急败坏地抓住了舒纯熙的胳膊。 女人被吓了一跳,皱起眉头不大和善地想要甩开被抓着的胳膊,不料却被越缠越紧。 “小姨,有什么事我们等下再说行吗,你先回去。” 她自认语气还算好,低 声劝告道。 不料郑召雅红着眼眶,如同看仇人一般盯着她瞧,拔高声音不管不顾地说: “我早知道小渝娶你没有什么好事,他好端端地到底为什么要去北省,还不是为了你们舒家那点破事,现在你满意了不成?” “本来我就不同意他娶你,如今好了,为了你搭上这条命还不够,股份也都落到你手上,成你的了!你们舒家处心积虑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要吃我们小渝的绝户么?” “欺负我们小渝无父无母,没有人撑腰是吗?!” 郑召雅甩出一连串的不满,说到气急败坏处实在控制不住心绪,松开手的瞬间竟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而舒纯熙扶了一把桌子,才勉强没有被掀翻在地。 游之翎没料到这样的情境,跨步上前,伸手叉住郑召雅打人的那只手,沉声提醒道: “郑女士,请您尊重太太。” 郑召雅傻了眼,见敬渝的秘书当众给舒纯熙撑腰,反而来下自己的面子,众目睽睽之下羞愤难耐,转过去俯下身,撑着会议桌,欲哭无泪地捶打着泛着亮光的木板,哭叫道: “唉哟小渝,我的小渝该怎么办才好啊,我姐姐舍了一条命,才为你们敬家生下继承人,现在却要让一个外人来当家,这可怎么办哟!叫我以后怎么去地下见我那苦命的姐姐哎……” 第71章 左脸酥麻,毛孔之中似乎有细密的针尖在戳。 舒纯熙直起身子转过来,双臂只是搭在身侧,望着郑召雅撒泼打滚的样子,说: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容不得你胡闹。” 语罢女人即刻给了身后人一个眼神,站在门边的两个保镖走上前来要拉郑召雅离开。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赶走,原先还在号啕大哭的人也顾不得更多,神情激动地甩开手往敬亭身边去走,嚷嚷着: “反正今天你们敬家的长辈们都在,你们一个个都是小渝的亲人,必须得为小渝做主。我虽是外人,但跟这个女人可不一样,我今天来,就算是腆着脸也要争上一争,我都是为了小渝好啊! “她跟小渝都离婚了,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了,凭什么替小渝接手公司,你们都评评理啊!” 或许是她的话说到了场上其他人的心坎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都在无声地用目光紧盯着舒纯熙,附和着郑召雅的话。 很快,郑召雅顺着自己的手望向旁边的这个身影,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又说: “敬亭,敬亭不是回来了吗,他可是小渝的亲弟弟,就算是找人代管公司,也应该是他,绝对不能是舒纯熙这个外人啊!” “……” 人群里四下声起,预期过高的,跟保守的,最终似乎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平衡,有人的声音透出来,赞同道: “嗯,敬亭暂代的话,倒也是合情合理。” “这倒是可行。” 眼瞅着一群人又讨论出新的方法了,舒纯熙与游之翎对视一眼,再定定地望向股东们,忽然说: “我知道你们各有各的担心,但具体怎么办,还不如听听律师怎么说。” 说完,等了一小会儿,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助理,正是暮帆商会的律师。 “陈老……他怎么来了?” “完了,她不会真的要分敬总的股份吧?” 被称呼为“陈老”的男人走进来,眼皮子一抬一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镇定感,似乎连会议室的氛围也不再焦躁不堪。 男人抬抬手,示意助理将文件包打开,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绕开文件袋上缠绕的线,从里面拿出来几张纸放在桌上,陈伯清抬头沉稳地扫了一眼在座的股东们,将手中文件递给助理,由他从左边向右递过去传阅。 与此同时,陈伯清也开了口,并无波澜地宣告道: “我手上保管着敬渝敬总的遗嘱和委托书,上面明确写了,如果敬总不幸遇难身亡,或是处于不具有行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之下,公司及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由舒纯熙女士处置。” “敬总已经签过字了,具有法律效力,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这简直就是胡闹!” 一位还没有看到委托书具体内容的长辈已然坐不住了,撑起身子又说: “舒小姐是前妻,是他的前妻!他们又没有孩子,难不成我们敬家的大半江山就这样拱手让给一个外人了吗?” “敬总处置的是他个人名下的资产,我想我们都无权置喙,至于公司的股份,你们也可以协商后再从舒小姐手中分批购回。” “我的老天!” 人群里直接有人晕了。 舒纯熙的示意之下,有人去搀扶着那人送向医院。 “好啊,你还说你不是要吃绝户?!” 郑召雅呆愣愣地指着舒纯熙,心如死灰地呢喃着。 被她盯着的女人也只是淡淡地望向她,说: “这是敬渝的意思,如果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来人,送小姨回去。” “你不要叫我小姨,我算你哪门子小姨,舒纯熙你这个祸害人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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