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对裴京聿告别:“再见。” - 这段时间很忙,姜嘉茉参加完十一中旬的金鸡颁奖礼。 她作为内娱明星代表,去澳门参加回归周年晚会。 当天确实连轴转,录制完晚会直播。 晚上广州的游戏公司,来她落脚的四季酒店,找她补拍一个国风企划。 她被困在酒店直到深夜。 黄栗给她买了一堆好吃的。 白果杏仁茶,椰子冻,马蹄沙,莲子合桃糊。 孙云岫要她去参加私人晚宴。 把她塞上车后,拿了杯红莲炖雪蛤。 她让姜嘉茉捧着吃,暖胃:“不是见导演,都是朋友。” 窗外霓虹灯牌彻夜不息,奢品金店花开满地,桃色赌场鳞次栉比。 夜间,每个人脸上都兴奋狂热,欲壑难填。 姜嘉茉还没脱下道袍。 她埋头吃小红枣:“那我就不换礼服了,不想太过惹眼。” 她优越的五官的确引人注目,就这样穿也很美。 黑袍白裙,飘然乘云气,羽衣带烟霞。 就像书里说,“何劳远去觅天堂,处处是仙乡。” 纸醉金迷在她面前,不足挂齿。 仿佛这盛世,只是美人的妆奁。 她们顺着金碧辉煌的长廊往里走。 在响遏行云的交响乐声里。 楼下宾客满身光华,舞步娴熟。 孙云岫:“别看这些人非富即贵的,入场券都拿不到呢。” 姜嘉茉笑笑:“何须把人分出三六九等。” 她放好甜品纸盒:“再刺激的娱乐,多巴胺的分泌也大同小异。” 孙云岫带她来的,是私家赌场。 庭院外面是海,白浪撞碎在礁石上,狂欢到天明 。 今晚的确有私人晚宴,规制很高,来人非富即贵。 刚才有人点天灯,购下一盏雍正年间的青花瓷红云海腾龙瓶。 一群人甚至没什么赏玩的兴趣。 进入私人赌场。 姜嘉茉确实很擅长和男人们打交道。 她从牌桌走过,不断地招呼认识的熟人。 姜嘉茉长袍的裙裾,扫过不同男人的西装裤腿。 诱惑的男人们各个心里乍起波澜,对她欲近不能,欲远不舍。 她这种人,美得让人想私有,适合被藏在家里,没日没夜疼惜。 可是姜嘉茉有心性和魄力,在浮华场里做主人。 有熟悉的男人,叫住她:“就留在我这里看牌啊。” 姜嘉茉浑身散发水盈盈的光。 她回眸一笑道:“别人都说红气养人。我不分轩轾,把好运气分给你们每一个人。” 在座都是权贵巨贾,生意往来,像港口游轮迎来送往,数以百计。 他们乍听这话也很高兴。 秦稼轩也在,是她的旧相识,“嘉茉,你怎么穿道袍就来了,这么素净?” 他命人给她搬来了椅子:“工作服穿上了,你会不会观命卜卦啊。” “你想算什么?” 姜嘉茉特别来会事儿,递水果,端热茶,把一桌人照顾地服服帖帖。 “要看你会什么,至于我的需求嘛。” 秦稼轩看荷官发牌,笑道:“当然是姻缘。” 她并不是白纸似的拎不清。 她最懂和他们,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姜嘉茉眼里波光流转:“我哪有这种好本事。最多,我替你摸牌。” ——就在这时。 喧嚣像潮水褪尽,厚重红门被推开。 进门的那个人姿态端然,英隽锋锐。 西装被他穿得性张力爆棚。 就像匿在雪中的刀,蛰伏,沉郁,献祭情思的信众,会被屠戮。 他似乎在对旁边人说着什么,从高台踱步而来。 不然神仙姿,不尔燕鹤骨。 这种风仪,让周围满堂金玉的豪横,都铩羽而归。 别人都注意到他戴的名表,价值千万的理查德米勒,插剑鞘的黑武士。 只有姜嘉茉注意到,他掌骨如玉,修长白皙的手。 在她无数次春梦中。 他都用这双手,在床上掐她的脖颈,问她到底属于谁。 在裴京聿没注意到她的时候。 姜嘉茉就这样悄无声息,含羞带怯地,用眼神缠着他。 元衡寄情高位者,诗云:“咫尺邈雪霜,相望如琼玉。” 眼前的男人真像琼玉生辉,遥不可及。 一群人都停下来,规矩地和他打招呼。 裴京聿被侍者引渡到他们桌边,安置落座。 秦稼轩望向裴京聿:“你不是被邀请参加国际金融领袖峰会吗,都说你去了湾仔。 他做了一个请上座的手势:“今天怎么有空赏光。” “我什么时候没空,家里还缺人管我呢。” 裴京聿风度翩翩,落座在姜嘉茉侧边,他手指闲散地搭在她椅背上。 藤编的胡桃木椅发出,“咔哒”一声闷响。 姜嘉茉浑身一颤。 她脖颈撑不住羞赫,脑袋像花枝一样垂落下来。 姜嘉茉在众目睽睽下,脑袋滞然不动。 她的眼神偷往旁边一瞥,是稍纵即逝的短暂侧眸。 裴京聿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眼睛,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的位置。 姜嘉茉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道姑长袍。 她恨今天没有穿得再浓重些。 更能够入他那双漠然的眼。 身边太子党们在献殷勤。 裴京聿没搭理他们。 他瞧着姜嘉茉的长袍,笑了笑,像见了什么开心事:“你是来渡人的吗?” 姜嘉茉好难形容这种悸动,如同滚水下了油锅,针尖挑起了蜜。 心像烧起来一样痕痒。 她几乎要咬紧牙关,才能和他平等对话:“我是来,给人算姻缘的。” 秦稼轩的西服还搭在姜嘉茉椅背后面。 他不明所以,撑住椅背,解释道:“嘉茉在帮我看牌。” 姜嘉茉探出手,红唇白腕。 让人想要宽衣解带,一梦黄粱。 她规矩地堆放好砝码:“可以发牌了。” 牌桌上一共四人,裴京聿坐在她西侧。 他眼神静谧地观测她,深海一样晦暗不清。 姜嘉茉会作弊。 她早年拍过赌王电影。 剧组从港澳特地请了老师,教授她推演,算牌,琢磨人心。 但她更擅长千术,会换牌、摸牌。 荷官发牌,比点数大小。 姜嘉茉三轮都赢了。 秦稼轩和周围一圈买马,看牌的。 他们都喜上眉梢,称她吉星高照:“姜小姐好手气啊!” 而裴京聿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大小,跟到最后,把把都是天价赌局。 姜嘉茉对他单独对峙:“我不用明牌,直接加。” 裴京聿把砝码加到最大,云淡风轻地输掉,笑问:“嗯?还跟,这么会算,种豆得瓜啊。” 裴京聿这样,心态这么稳的对手。 姜嘉茉从未遇到过。 就好像对方一直隐藏着某种癫狂情绪,但是收束着让她琢磨不透。 裴京聿听到后,眼睛扫了过来。 他又笑了,每句话惬意闲散,如沐春风:“你到底为了秦稼轩,无差别杀戮,还是针对我?” 姜嘉茉不理他话里的挑衅。 她本来就擅长千术,这次更是赢红了眼。 荷官每把都不动声色,洗掉了这些来路不明的牌。 他意识到了有人出千,但并不知道是谁。 ——直到几个穿马甲衬衣的工作人员,出现在桌边。 看样子,是要对局结束后,彻查。 私家赌场的管理人员,已经发现不对了。 姜嘉茉出千,庄主秦稼轩没看出来。 但是他也紧张,表情十分复杂。 秦稼轩有些失仪地咳嗽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情况危机,看牌在座的列位,是圈子里叫得出名的人物。 一旦谁被发现出千,信誉名声都全完了。 姜嘉茉袖管里,藏着多余的几张牌。 只要周围人一验。 她换牌,每把必赢的事儿,就会彻底露馅。 那人早结束这局,这次半依偎在她身侧看牌。 马甲衬衫的工作人员,开始搜身,检牌。 待要验到姜嘉茉了。 她声音轻细,宛如蚊蚋似地说:“要做什么呀。” 从身旁人的视角,能看见她睫毛在颤抖。 宛如羽毛刮在敏感点。 看得人四肢百骸,酥痒难耐。 “停下。” 裴京聿举起修长手指,宛如挑衅一样,一副等待他们检阅的模样。 他玩味一笑,语调轻松愉快:“先检验我。别到我这里,就特殊对待。” 但是谁都不敢靠近他。 经理是人精,拿着手绢擦着汗,穿过人群。 他过来对裴京聿,亲自赔罪。 经理点头哈腰道:“您一直输,怎么可能出千呢。再说您是我们的贵宾客户,赢走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裴京聿眼神幽深,唇角浮出笑意:“那今天我输的兴奋。你们一个个来打断我的手气,不是渎职吗?” 姜嘉茉装作身处台风眼,竭力降低那人咄咄逼人的存在感。 那个人,居然连输给她,都被他当成乐趣。 别人说成王败寇。君王也是他,寇首也是他。 他天生压迫感强烈,好难招架。 她垂眼整理衣袍袖摆。 裴京聿搭在桌檐的指腹,漫不经心地刮过她的手背。 空气乍生微澜。 姜嘉茉浑身绷紧,手心宛如滚水烧灼,汗珠儿从额发间渗出来,不受控制。 她抿住唇,手臂做贼心虚地颤抖。 衣袖里的牌,簌簌抖落的时候,被男人不动声色换走。 两人手指摩挲,不知谁念念不舍。 他救了她一命。 裴京聿早察觉她出了千。 他棋高一着,不动声色,保全了她在圈里的名声。 男人袖扣光华流转,质地上佳的西装袖管,被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 趁别人不注意,他袖间纸片跌落。 姜嘉茉装作若无其事,捡起来一看。 不是她偷偷藏起的牌,居然是裴京聿落脚的酒店的门牌号码。 【御园,骑士桥套房。】 是他的暗示吗? 姜嘉茉只觉得那人心思太难琢磨。 到底是交易。 是今天他保全她在圈里的名声,让她报恩。 还是他不做慈善,要她偿还? 但被他刚才这么一触碰。 她的身体被衣料裹着,皮肤的痕痒,宛如蜗牛触角,无法安置在壳中。 她骨头软了,渴肤症犯了,想要被人箍紧入怀,缓解这种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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