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曲伸手拢住孟慈,把人往前拉了几分,“这一天干嘛了?穿这么少乱跑?” 因为陡然拉近的距离,孟慈闻到很轻的一抹酒味,“你喝酒了?” “一个小时前,你们这儿的人酒量太好,怎么你的这么差?”季曲一边捂孟慈的耳朵一边回答,显然没怎么醉,看着衣着单薄的孟慈,说:“给你买几件衣服吧,这么冻你早晚又得病倒。” 耳畔开始火辣辣的疼,孟慈推开季曲的手,“我还有事。” “传真?” “嗯。” 方萤的消息已经传过来。 说她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就等孟慈这边。 季曲开口:“在楼上,我带你去。” 孟慈没拒绝:“谢谢。” “这么客气?” 季曲略微惊讶地挑眉看向孟慈,怎么突然小姑娘就卸了防备,冻傻了吗? “我今天办事有点不顺利……”孟慈慢慢开口,给出台阶。 “我帮你,如果你需要的话。”季曲了然开口。 孟慈端起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小口柠檬茶,被杯壁沾下一点唇蜜,然后轻声说了句好。 在上楼的电梯里,季曲拎着着孟慈的包,抱着牛皮纸袋,随意问了句办什么事啊要这么多材料还要本人回来。 孟慈抱着纸杯靠在扶手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闻言抬头,漆黑的瞳孔被顶光照得泛出温暖的褐。五官一贯的舒展,语气轻飘。 “没什么。” “放弃遗产继承。” 第19章 传真机在酒店的办公楼层。 除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办公室已经空了大半。 指示灯滴滴地响,内容通过机器一点点传输过来。 孟慈坐在会客室的沙发里。 还捏着那支从一楼大厅带上来的纸杯。 “凉了吧。” 季曲伸出两根手指触摸,把杯子抽出来,原本光滑的杯壁已经有了褶皱。 空了的手揣到外套兜,顺带缩了缩脖子。 孟慈把大半张脸都埋到围巾里,只留下一双眼。 她的目光落在某个地方,很久才眨一下。 季曲等着取纸。 默认俗成般的。 季曲在的时候孟慈一般不用动手,只需要静静地等,就能享有一切。 季曲捏着薄薄的纸张在眼前扫读。 然后拆开牛皮纸袋和其他材料放在一起。 不算薄也不算厚的一沓,几乎讲得完孟慈的绝大部分人生。 称得上私密的资料就这么捏在别人手里。 孟慈面上没有一点急迫担忧。 季曲不是别人。 他对她的了解远比面前的这一沓纸要厚重。 “什么时候的事?”季曲把牛皮纸袋装到包里,手撑在桌面轻敲,规律的响声让孟慈更思绪疲乏。 “前年夏天。”孟慈隔着围巾开口,原本就低的声音更弱了些。 好在四周安静。 季曲默默在心里计算。 也就是和自己分开后的小半年里。 季曲对于孟慈父亲的了解仅限于资料和孟慈本人的叙述,“意外?” “生病。” 孟慈的睫毛长而直。 平视的时候会投到眼尾。 形成小小的一滩阴翳,像盛夏繁茂枝叶簇成的阴凉。 谈论这些时,孟慈的眼底没什么情绪,眉头也平整,像是日常闲聊。 季曲知道,孟慈就这个性格。 和谁相处都像隔着琉璃玻璃。透明璀璨的一层,引人深入又拒人千里。 即使是连着血脉骨肉的至亲。 窗外的路灯灭了一盏,像是坏了。 孟慈突然开口:“饿了。” 季曲抬头:“嗯?” “我今天只喝了一杯咖啡。” 孟慈的眼神终于又出现焦点,汇聚在季曲身上,眼睛眨眨,释放了些亲昵。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 孟慈靠着车窗打了个哈欠。 自觉得要精神点,便又支起头用手指在车玻璃上涂涂画画。 车内外温差大,玻璃上起了些雾。 季曲在一旁低头看文件。 一直到孟慈停手才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顺便又握了下孟慈的手。 还好,不算太凉。 海城唯一的一家米其林餐厅。 预约都要提前一个月的地方。 季曲说去就去。 乘观光电梯上楼。 孟慈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和越来越小的人影,忽地想起来刚刚路口的烤红薯。 单独的小炉子,碳块烧得通红。 抽出来时还有芝麻大小的火星子在蹦。 “有烤红薯吗?” “想吃?” “嗯。” 说完话孟慈又把脸埋到围巾里。 季曲把她蹭乱的碎发别在耳后,温柔体贴地说了句好。 米其林餐厅不提供点菜服务,每日按例售卖,菜单只根据当季时令来定,自然没有烤红薯上桌。 “那就算了。” 季曲看着孟慈一圈圈地绕开围巾,脱下大衣交给服务生,多少有些闹脾气。 “能不能加一道?”季曲客气地问,“我另外支付。” 经理一早就知道季曲的身份,听到这儿,也没再好拒绝,只说要问问厨师。 幸运的是后厨刚好有红薯,厨师也愿意做。 经理来桌前问需要怎么烹饪,孟慈说带皮烤熟就好。 经理又看了季曲一眼,他也点头。 “好的,一会儿就帮您上菜。”经理颔首离开。 插在牛排和烤蔬菜中间。 半只手掌大小的红薯装在金箔装饰的盘子中上桌,上面还淋着蜂蜜。 孟慈拿起叉子刮了一小块送到嘴里,就是红薯的味道。 孟慈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红薯,果肉逐渐由软至烂。 在红薯彻底变成红薯泥之前,季曲抬手叫服务生撤走餐盘,换了水果挞上来。 蓝莓被烤得口感怪异。 孟慈干脆把果肉挑出来单独吃挞身。 奶味十足,挞皮酥脆,比起开始好吃不少。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季曲第二天下午没什么安排,把孟慈送回房间后顺势约她出去。 孟慈把着门,没给季曲留通过的缝隙,“我还有正事要做。” 季曲依旧站在门外:“明天上午十点,有人来接你,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孟慈没故作姿态,反而坦荡,“谢谢。” 季曲双手插兜倚在门上,深邃的眼眶一敛,笑得风流,“就没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理智还在周身搜寻有什么能给季曲回报。 但是明显,季曲只对一件事感兴趣。 看出来孟慈的踌躇,季曲笑笑,向前迈了一步,进屋关门。 靠在厚重的门板上伸手一拉,把还在思考的孟慈圈进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 屋子里还没开灯。 两人在黑暗中默契噤声。 肢体交缠间凭空多了几分卿卿我我的姿态。 孟慈靠在季曲胸膛上,隔着硬挺的衬衫布料,呼吸由急变缓,像是进入了一场熟悉舒适的冥想。 季曲的手放在孟慈后背,沿着脊柱来回抚摸,不轻不重地刮过骨肉。 “回来怎么样?”季曲的呼吸贴在孟慈头顶,像一句绵长的叹。 “我已经回来了。”孟慈也伸手圈住季曲瘦劲有力的腰肢,加深这个怀抱。 “我是说…回我身边。”季曲低头,把孟慈的脸掰起来与自己对视,“我错了,慈慈。” 屋外寒风凛冽。 即使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吓人的呼啸。 孟慈突然想到酒店楼前的公园。 那里的湖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被顽皮的小孩踩出裂缝。 即使湖边竖着“冰面承重能力有限”“冰层厚度难以判断”的安全提示。 冰层的裂痕仿佛又在孟慈心底出现,一块块地破碎。 孟慈人不如其名。 一副心肠生的硬又满是看不懂摸不清的弯转。 看着孟慈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似是低姿态的,季曲用鼻尖蹭了蹭孟慈。 又把人拉回怀里,双臂比之前锁紧几分,埋首在她颈侧,贪婪地吸吐。 “我能不能在这儿睡?” “不能。” 怎么问都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季曲开始耍无赖,对他来说是手拿把掐的伎俩。 “我那屋暖气坏了。” “找前台换一间。” “我喝多了头有些痛。” “你的酒是中午喝的,早该醒了。” “我换了地儿睡得不踏实。” “我身边有人也睡得不踏实。” 话说到这儿,季曲也摸清了孟慈的底儿。 季曲叹气:“我说的都是借口。” 孟慈抬眼:“我知道。” 从温暖怀抱中抽身,孟慈握住门把,瞥了季曲一眼。 意思是让他从门板上起来,赶紧离开。 季曲拉住门把,刚好也摁住孟慈,一个侧身围在孟慈背后,贴近。 “我想和你一起,什么都不干也好。”季曲的嗓子有些哑,像是泡了陈年酒,“这句是真心话。” “慈慈,我好想你。” 一连两次,熟悉的落锁声再次响起。 季曲气到无语。 孟慈这把硬骨头,估计死后送到焚烧炉都烧不成灰。 手里还残留着香味,指腹碾在一起搓。 季曲胸口堵着气,转身离开。 洗完澡后,孟慈终于做好情绪分割。 她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从口腔到胃里都跟着冷下来。 门铃响了。 “您好,客房服务。” 孟慈皱眉,季曲怎么没完没了。 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朝外看,只有一位服务生。 解锁开门,服务生操着标准的待客微笑,送上一支纸袋。 疑惑接过,孟慈问这是什么,服务生说是季先生让送的,随后便道了晚安离开。 关上门往回走。 纸袋一开香味就跑出来,两只胖乎乎的烤红薯,不似刚出炉滚烫,却仍有余温。 孟慈脚步一顿,心里突然沉甸甸的。 嗓子眼有些梗得慌,好像冰水也能噎人一样。 与此同时手机也响了,是季曲的消息。 【那个老大爷下班了,在周围又找了别家买的,明天再去。】 季曲是会疼人的。 只要他想。 那是与生俱来的天分。 第二天的流程走得很顺利。 孟慈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公证时的常规问答环节。 极简单地,事办完了。 司机说季曲中午定了饭店,问孟慈要先回酒店还是直接去饭店。 孟慈选了C选项。 她让司机离开,说自己还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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