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他们家还有一个路口,这里是老街道,就两条马路,左车道和右车道,但凡车多一点就堵。 “兰溪!”
第18章 肖凛 兰溪深吸了一口气,背着包,走进小区的大门。 夏天天色的得时间久,现在也只是昏暗下来,算不上乌漆墨黑。 她走过第三个岔道口,那种熟悉的被窥伺的悚然感再一次出现。 手机拨通了徐暮雨的号码,她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显露,压着自己的本能不要跑动。 她走得不算快,也没有往家的方向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老旧皮鞋修理时发出的吱呀声。 “诶,兰溪。”前头转角忽然出现一对母子。 小孩只到妈妈的腰,笑嘻嘻地招呼:“姐姐。” 兰溪心头一跳,就听见那位妈妈问:“你爱人今天没接送你吗?” “他停车去了。”兰溪心不在焉道,余光扫见当真有个黑色人影从后方慢慢地走上来,她不动声色,“你们呢,去公园玩吗?” “是啊,年纪到了,好动,摸一把秋千也舒服。”妈妈牵着小孩笑着道,“那我们先走了,跟姐姐说再见。” “姐姐再见。” “再见。” 黑衣人同他们三人擦肩而过。 身量看是个男人,带着一顶遮阳帽,看不见头发,可能是板寸也可能是光头。 而且单从走路姿势来看,年纪不小。 他姿态算是舒展,两只手露在外面,宽大而粗糙。 不太像是会尾随的人。 但兰溪确实没在小区里见过这个人。 她送走了那对母子,忽然转身拔腿就跑,紧接着,那阵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又发生了。 急促而匆忙,像是悲怆乐曲愤怒的乐章。 不过几步,兰溪就跑进一个死胡同里,周围是黑灰的水泥墙,只有一面是被锁上的生锈铁门。 她转身,直面那个年纪偏大的男人。 兰溪停住了脚步,但对方没有,他只是不再奔跑,慢条斯理地一步一步走向兰溪。 几乎本能的,兰溪一步一步地倒退,略微高跟的凉鞋踩到了石子,她没能站稳,一下子往后摔倒,恰好身后就是墙,她的胳膊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墙上摩擦,刮出一片血迹。 “嘶——”兰溪倒抽一口冷气。 没来得及看尾随者什么反应,就听见一声极钝的响声。 非常沉重的人体倒地声。 那个黑衣黑帽的尾随者,被徐暮雨一脚踹在地上,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把帽子扔到一边,拽着对方的领子把他薅起来。 他也没看兰溪,但道:“你最好别看。” 兰溪略微衡量了一下就乖巧闭眼。 但其实差别不大,脑袋撞到墙上的声音和人受疼的嘶吼很好地勾勒画面。 徐暮雨手里有分寸,把人弄晕了但没弄死,站在逆光的地方报警,高大的剪影似乎要把死胡同堵上。 兰溪坐在原地朝他伸手。 “刚刚不是很勇敢吗?”他挂了电话冷笑。 “我受伤了。” “是不是笨,自己还能摔一跤。”冷嘲热讽。 “徐暮雨,你再嘲讽一句试试。”兰溪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也学不会顺其自然,哪怕危险,哪怕会有意外,如果结果是能解决问题,她都会去做。 但这不代表徐暮雨可以不哄她。 徐暮雨只能闭了嘴,几个迈步走过去,把坐在地上的兰溪横抱起来。 他弯腰抱人的时候肌肉记忆地凑脸上去亲她,兰溪躲了一下,没躲开。 “笨会传染的。”她说。 徐暮雨没理她:“待会警察来了就送你去医院,别感染了。” 兰溪其实挺疼的,闻言不再说话,把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 兰溪被送到医院做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 徐暮雨则去了警察局做笔录。 女警察态度非常温和,慢慢地问兰溪问题,兰溪表现得特别楚楚可怜,眼睛还冒着水汽:“我不认识他。” “从没见过吗?” 兰溪想了想:“没有见过。” “那他挑选对象是随机选取的吗?” “不知道。” 女警察笑着道:“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们会先去查查他是不是小区住户。还有……动手的人跟你的关系是——” “我男朋友,我们住在一起。他停车需要点时间,我就先走了。”兰溪故作慌张,“他打了那个变态,不会违法吧?” “不好说,虽然情有可原,但下手太重了点。看看能不能调解吧。” 兰溪敛下眼皮:“嗯,先去查查我是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吧。” 徐暮雨受到的待遇就没兰溪那么好了,做笔录的警察态度有些随意,捧着个搪瓷杯喝水:“我说你下那么重手干什么?给人头上撞出个窟窿,等下没错也有错了。” “一时情急。”徐暮雨道。 另一个戴眼镜的警察劝搪瓷杯:“他这情有可原,换你试试,人真急起来,那管得了那么多的?” “那万一对方有刀呢,万一对方不止一个人呢,就顾着往前冲,万一对方清醒了要告你蓄意伤人呢?” 徐暮雨合着手悠闲坐着:“我明白后果。” 在他成年前的人生里,时常翻阅民法和刑法,打架斗殴到什么程度可以全身而退门清儿。 成年后倒是不碰这些东西了。 那一瞬间既有被兰溪气的,也有自己冲动在里面。但他越气就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衡量了结果也能接受。 眼镜感慨:“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血性。” 搪瓷杯还打算多说几句:“动手总是不好的。” 眼镜一听就要没完没了,连忙回到正题:“你认识嫌疑人吗?” “不认识。” “肖凛,肖像的肖,凛冽的凛。” “没听说过。” 搪瓷杯忽然道:“这名字听着耳熟啊。” “你也觉得啊,我也感觉熟,从前因为这种事进过局子吧。” 忽然有另一个看着明显更高职位的警察从玻璃门后走进来:“嫌疑人呢?” “在医院,三四个人守着呢,一醒来就送过来。” “他干什么了?” “尾随女性被抓住了。怎么了吗,副局长?” “你们就没人看一眼通缉犯名单吗?他半个月前从临省监狱越狱出来的!”
第19章 宋岱 徐暮雨眼皮一下跳得特别厉害,像是某种预兆,他陡然觉得不安。 “宋老爷子说马上过来,我已经通知了临省把他提回去。”副局长说话时肩膀不动,威严沉稳,转向徐暮雨时,神色温和许多,“你们受到惊吓了。” 徐暮雨看见他胸牌上写着曹卫军。 曹卫军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皱着眉接了电话:“是,是牵涉到一位女性。叫做——” 搪瓷杯递话上去:“兰溪。” “叫兰溪。”曹卫军眉头皱得越发厉害,“是我们的失职,害宋老爷子的孙女差点被绑架,好的,我会处理好。” 宋岱,徐暮雨指尖点了点膝盖,兰溪的外公,兰澜的父亲。 肖凛是谁,他是那样的年纪,不算难猜是什么人。 曹卫军走到徐暮雨跟前,道:“你留一下,老爷子想见你。” 徐暮雨看向小窗子透露出来的天空——已经黑透了。 / 加长林肯平稳地停在了警局门口。 保镖从后座下来打开了车门,锃光瓦亮的皮鞋配上富有垂感的西裤,宋岱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六十好几的人。 他驻着龙头杖,头发花白,整个人看起来优雅,五官和兰澜有些想像。 单看着,就知道他过得是挥霍顶级财富的生活。 兰溪的祖父,这座城市的首富,迄今仍被当做白手起家的模范案例出现在论坛上。 宋岱的目光从一下车就落在徐暮雨身上,他半点不掩饰地看着,微眯着眼睛,是打量,是审视,最后轻佻地收回,显而易见地不满。 徐暮雨吐了一口气,脊背僵直住。 曹副局上前迎宋岱:“人明天就能被临省省局提走,这回估计是再不能出来了,您何必亲自来一趟……” “我为了他来的。”宋岱手里的龙头杖方向一转,朝着徐暮雨虚空点了点,“兰溪怎么样了?” “我问过了,擦破了油皮,算是轻伤。” 宋岱点了点头,微笑着朝曹卫军点头:“曹局长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宋岱又道:“找间屋子给我吧,我同那位年轻人谈一谈。” 曹卫军不知道是否有意,把审讯室的隔间,寻常用来监视查看嫌疑人的那间屋子腾给了宋岱。 他们甚至可以看见隔壁审讯室里垂着头,嘴唇破皮寸头的肖凛。 宋岱自顾自走到单向玻璃窗前端详了一会儿,忽然道:“他从前是个大学教授。” “哦对,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宋岱,兰溪的祖父,他是肖凛,血缘关系而言,他是兰溪的父亲。”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徐暮雨一眼,“看不出了吧,那么狼狈。” 宋岱语气很平,听不出情绪但莫名有种冷然。 “他当初长得不比你差,好像儒雅又风趣幽默,哄得我女儿谈了恋爱,大概一两年吧,又说要结婚。我当时不同意,但我太太舍不得女儿难过,家里的事本就是她做主,她说谁是生来富贵,我也只能同意。” “兰溪四岁的时候,这个男人被抓到出轨,兰澜抱着兰溪哭了一个小时就决定要离婚。”宋岱极其厌恶地转身,问徐暮雨,“你知道他为什么坐牢吗?无期徒刑也就二十年。” 徐暮雨的心慢慢下坠,有些东西其实他早就看到了,也早就意识到无法解决,可他还是自欺欺人地回到了兰溪身边。 “兰澜执意要离婚,他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偷了氰化钾,想要毒死她。”说到这里,宋岱语气森冷,看向徐暮雨的眼神不比刚刚看肖凛友善。 好像徐暮雨已经十恶不赦。 “兰澜前天吃饭时候跟我说,如果兰溪真的非常喜欢的话,就等她腻了再说。”宋岱笑了笑,“我太太,兰澜,兰溪,她们总是心软仁慈,误以为大家都跟他们一样高道德感。” “但我知道男人是什么东西,想着少奋斗十年,少奋斗一辈子,说是入赘,隔不了两三代就要还宗,最后就想着吃绝户。” 宋岱把拐杖放到一边,坐下,却不减半分气势:“你能说的那些承诺保证,二十多年前我已经听过一遍了。今天同你说这么多,表明了兰家的态度,滚出她的生活。” 肖凛把所有该做的讨好都做了,也把所有的恶事也干了,所以轮到徐暮雨只能哑口无言。 进兰氏真的意味着完完全全被拿捏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9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