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逃亡了40载才来到应许之地,迦南。 甜点端上了,香草味的意式奶冻装在纯银的小碟子里,淋上粉色的莓果酱。 谢昭拿银质小勺子尝了一点。 奶与蜂蜜,应许之地。 她已经到达了迦南,不过不是靠上帝。 * 谢昭多喝了几杯酒,有了几分醉意。 餐桌上众人还在闲谈,她提前离席,独自到花园里吹吹风。 路过月季拱门时,四下无人,一片漆黑。 却突然听到草丛里有一年轻女子在呼救。 是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亚麻色头发的意大利小女孩。 一个衣着华丽的矮胖中年亚裔男人正揪着她的头发拼命灌酒。 她剧烈的咳嗽,衣服全被扯开了,头发蓬乱着。 “放开她。”谢昭冷冷道。 那中年男人掐着女孩的脖子像掐着小鸡小鸭一样,把她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这是我们的私事!”这喝醉的胖男不耐烦道,“她是我女朋友。” “我不认识他!”女孩尖叫。 她脸白如纸,一双眼睛惊惶地看着谢昭,两行泪痕漫过脸上红肿的伤口。 “我好心好意请她喝酒!” 那男人大怒,“这小贱货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胖男上前一把又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回拽。 “立刻放开她,否则我报警了。”谢昭心平气和地说。 胖男暴怒。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谢昭认识他,他是某个寡头地产大亨的独生子周明。 据说父母极其溺爱,所以养成了一个废物,平时欺男霸女,仗着父亲的权势无人敢惹。 “原来是周先生。”她淡淡道。 “认识就好,我也认识你,谢总。” 他得意道:“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绝望的脸像被水洗过一样变浅,在谢昭心里和记忆里的另一张脸重叠。 “周先生,可是这里有摄像头。“谢昭彬彬有礼道,“就算我不管,摄像头也会记录你的所作所为。只要报警,你是逃脱不掉法律制裁的。” 胖男哈哈大笑道:“摄像头早就被我砸坏了,这里现在也不会有人来。” 谢昭抬眼仔细确认了摄像头的确损坏,宴会还在继续,短时间内的确也不会有人经过。 她嘴角上扬,对他友好地微笑。 周先生见她笑,知道她不会多管闲事了,也笑了起来。 她脸上还带着笑意,下一秒就一脚踹倒胖男,走上去狠狠连踹了几脚他的头。 谢昭扬手,从暗处走出了她的保镖。 胖男转头就想跑,保镖猛扑上前,一手就掐住他肥胖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地上,一手拿起酒瓶往他嘴里死命灌酒。 他不断挣扎,酒水不停的漫出来。 谢昭盯着他的眼睛,柔柔地笑道:“周先生,这酒可是我敬你的,不要驳了我的面子。” 她的目光停在墙边一桶桶,排列整齐的橡木桶葡萄酒上。 保镖会意,立刻把这胖男拽起来,倒塞到木桶里。 男人不断地爬出来,又被塞回去。 那服务生小女孩跌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你看到周先生喝多了,他执意要跳到喷泉水池里醒酒。” 谢昭毫无温度的眼睛直视她,“你本来想拦住他,但四下没有见到其他人。所以你没有力气拦住他。对不对?” 女孩惊魂未定地点头。 谢昭下巴一扬放她走了。 “来,帮周先生清醒一下。“谢昭对保镖说。 “文明点。”她的语调没有起伏。 保镖更用力地连踹了他几脚,把他从桶里拔出来,抓住他的裤脚,把他倒拖在地上走。 “疯女人!”胖男叫骂:“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嘴角微微上翘:“我知道每年醉酒溺亡的人数有30万人,而周先生你,浮肿,脸颊毛细血管破裂,有黄疸,符合长期酗酒的特征。“ “你怎么敢!”他不断挣扎。 保镖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进了喷泉水池里,骂声消失了。 周明以为自己的家世显赫,社会地位和财富比谢昭高了不知道多少,谢昭是断然不敢惹他的。 可惜他不了解,蛇面对比自己体积大几倍的敌人是没有畏惧的。 她脸上笑盈盈的,眼神没有聚焦,看在水里挣扎的活人像看死物。 手腕上缠着的蛇形镯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我怎么不敢?你不是说了既没有摄像头,又没有目击者。这里没有人会过来的。”谢昭微笑道。 她刚说完,就觉察出不对。 谢昭回头,远处江慈正站在月季花架下,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花园里虫鸣唧唧,晚风里有络石藤花的淡淡香气。 小型古典乐团在演奏羽管键琴,此刻正弹到巴赫的《 g弦上的咏叹调》。 细细的音乐声里,他们沉默地对视着。 * 花园里灯火通明。 周明肥胖的身躯裹着浴巾,站在人群中央,气得直抖。 人群议论纷纷。 陈董挤进人群里:“闹什么?我把两位当做朋友,你们却在我儿子的订婚宴上大闹,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周明又惊又怒,语无伦次,对谢昭破口大骂。 而谢昭斯文有礼,反应平淡,只说周明喝多了在耍酒疯。 陈董看向自己的儿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彬浩看他们俩这架势,已经猜出八九分。周明横行霸道惯了,而谢昭呢可不是吃素的,肯定是狠狠治了他。 但他有求于谢昭,不敢得罪她,更不敢得罪周明。 于是陈彬浩装聋作哑,推说实在不清楚。 陈董说:“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相信谁好呢。” 他转而看向人群中的江慈。 “表侄,据说你看到是怎么回事了,是吗?” 谢昭看向他。 江慈的视线在人群中蜻蜓点水般掠过,停在她身上。 “没错,我看到了。”他说。 “你是新来的,谁也不认识,我相信你。”陈董说。 “请你告诉大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昭的心悬了起来。 对于江慈,她全是疑问,她暂时摸不清这个人是敌是友,有多大威胁。 她总觉得他在试探她,怀疑她。 如果他们是敌对的,他会说出真相吧。 周明说什么,对她毫无威慑力,一个醉鬼的话没有可信度。 但是江慈—— 江慈环顾四周,用那双单纯善良的眼睛,看向每一个人。 “我看到周先生喝多了,非要跳到水池中心去游泳。” 他语气恳切:“而谢昭小姐好心,怕他溺死,于是派自己的保镖去救。” 江慈的目光停在谢昭脸上:““谢小姐见义勇为,是周先生的救命恩人,周先生可不要误会了她的一番好意啊。”
第8章 伪证 * “少胡说八道。”周明的朋友把亚麻头发的小女孩从人群中揪出来。 “你说实话,是不是谢昭把他推下水的?” “不说?我们立刻报警。”女孩像受惊的白鸽直躲,人群纷纷避开。 他伸出手去拉扯她,江慈一下挡在女孩的前面,握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以为江慈清瘦会没什么力气,结果拉了半天,手腕被江慈紧紧握住纹丝不动。女孩赶紧躲到了人群后。 “立刻报警吧,我们可不能放过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江慈温和地微笑,“据我所知,这里的服务生都戴了录音笔。周先生之前和这位服务生小姐的对话一定被非常详细的记录下来了。” 他眼睛弯弯:“要不要现在就把录音笔打开,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周明和他的朋友一时都沉默了。 居然所有的服务生身上带了录音笔?陈董为了抓出她这个内鬼真的煞费苦心。 谢昭在一旁暗暗心惊。 “他喝多了,说了什么不能算数。”周明的朋友说。 江慈放开他的手腕:“既然醉酒了,那么就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清醒了,他自然会想起来——” 他顿了顿,轻声细语道:“是谢昭小姐好心救了他。” “倘若想起来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呢?” 对方冷笑。 江慈淡淡道:“那就是中枢神经受损紊乱,建议去医院看看。” 两边仍僵持着不后退。 梅站了出来。 “好了,只是一点小误会,谁还没有喝多的时候呢。”她有东欧血统,说话很轻柔,讲英文又带点卷舌音的含混不清,说什么都像调情般动听。 “周先生落了水可别着凉了,得赶快换衣服。” 她催促花园里的安保人员们,“还不快扶他上去休息。” 梅又吩咐旁边的侍者,“再让厨房立刻煮点驱寒气的汤茶端上去。” 周明骂骂咧咧地被两个保镖架了上去。 没有热闹看,人群站了站就散开。 羽管键琴重新响了起来,不一会花园就恢复了歌舞升平。 原地站着的只剩下了谢昭和江慈两人。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 他美丽的绿色眼睛,像迷人的绿色海洋一样深不见底。 高大的丝柏树在晚风中摇动,影子掠过两人的脸。 她的发丝在风中浮动。 终于谢昭开口了,她挑眉:“你很擅长说谎嘛。” 江慈微笑道:“正常人会说谢谢。” 谢昭的裙子长,需要略微提起来。 江慈颇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臂,她自然地挽住他。 两人并肩往回走,罗马式的鹅卵石小路在昏黄的路灯下闪闪发光。 离他越近,空气里的冷香越发浓烈。 她挽着他,衣料轻微地摩擦,手臂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谢昭小姐,我刚才这么做,可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行为。”江慈目不斜视道。 “是吗?”谢昭无所谓。 “如果尸检,一看就能发现防卫性伤口,这也太不严谨了。” 她偏过头,视线范围正对上他漫不经心扬起的嘴角。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垂眼看她。 溶溶月色下,他的眼中像有细碎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暗波涌动。 “那个区域的监控砸坏后,通往悬崖海边的路可就没有监控了。” 他略微靠近,声音陡然放低缓:“美好的夜晚,喝醉后独自去海里游泳,不是更好吗?“ 两人相视一笑。 怪物就算假扮成人类,也会在人群中感应到同类。 鹅卵石路已走到尽头,极高的螺旋石阶挡住了去路。 江慈礼节性地伸出手,谢昭把手轻轻搭上,他扶着她走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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