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精神状态其实还好,就是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看,整个人病怏怏的。但是见到她,仍是露出最灿烂的笑脸跟她拥抱。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鱼江晚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尽量说得轻松,“功劳总不能都让静池哥抢走了。” 陪她聊了会儿天,唐静池从外面回来,将一盒切好的西瓜放在床头柜上,让她们吃。然后不动声色地给鱼江晚使了个眼色。 “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她跟苏念说。 关上病房的门,两人对视一眼,前后脚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胶质母细胞瘤,位置不太好,”医生一边仔细地看着片子,一边冷静地告知他们,“在瘤的附近有很重要的血管神经,可能无法完全切除,手术难度极大。” 唐静池握着拳头的手在发抖。 “但如果不做手术……”鱼江晚不敢说下去。 医生手指顶了下眼镜,“你们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 走廊里回荡着医护人员和患者的脚步声,鱼江晚和唐静池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医生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他们心里仅剩的那点希望之火完全扑灭。 “先别告诉她。”唐静池低声说。 “但是念念肯定想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我会慢慢渗透给她。不想让她一下子遭受太大的打击。”他喉结滚了滚,每一个字说得缓慢而困难,“人一旦看不见希望了,很容易放弃求生的念头。” 差一点鱼江晚就要哭出来。可她知道哭泣没有任何用处,抬起头快速眨了眨眼,深呼吸咽下情绪,说:“我不会放弃。这里不行就换地方。” 陪苏念吃过晚饭,鱼江晚马不停蹄回了许家。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来想去能在关键时刻帮忙的只有两个至亲的人。 出租车停下,她用力拉开大门跑进去。客厅里空空荡荡。 “晚晚?!你什么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李嫂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李嫂,阿姨和舅舅还没回来吗?” “他们出去吃饭了。好像是孙小姐家里请客。” “孙小姐?”她慢半拍反应过来,脖子发硬的木偶一样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嫂看她脸色奇怪,狐疑问:“他们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吗?” 鱼江晚没回答,魂不守舍地说,“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北即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带她的老师曾经提过认识国外的一名脑科专家。 走到院子里,她试着给老师打了一通电话,恰巧她就在电视台附近,鱼江晚当机立断打车过去。 在她离开一个小时后,许茉凝和许澜青回到家里。李嫂第一时间把鱼江晚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 许茉凝以为听错了,“你说晚晚回来了?那人呢?” “说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李嫂说,“不过我告诉她你们去跟孙小姐吃晚饭,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许澜青始终沉默地琢磨鱼江晚回来的原因,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打给鱼江晚。 嘟嘟声持续响起,焦急的情绪随之攀升。终于在长久的单音后,传来机械的说话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鱼江晚挂断了他的电话。 算是没白跑一趟,老师答应帮忙,只是要看对方时间上的安排。 她们坐在电视台附近的咖啡馆里,说完正事又聊了会儿工作。老师对她在主持人大赛上的表现赞不绝口,同时也对她选择去宗城感到惋惜。 “以后有机会,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北即。这里的发展空间更大一些。” 两个城市相比较,北即更加走在时尚的前沿,对各类信息也更加敏锐。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一步。鱼江晚送她出餐厅,在北即炙热的风中站了一会儿,对自己再度踏上这片土地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几千公里,说回来也容易,却也不太容易。 许澜青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铃声持续地响,急切的一声接一声钻进耳中。 就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戳下红色按键。 铃声戛然而止,世界一阵清净。 将手机放回包里,她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与陌生人擦肩,灯红酒绿从眼前闪过,手机的震动慢慢变成了静音。 鱼江晚在街上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打车回家。大厅里灯火通明,站在院子里可以看见窗户里走动的人影。 走到门前,她深深地呼出口气,然后努力扬起笑容推开门走进去。 “我回来啦。” 就在她进门前许茉凝还处在焦急之中,不声不响就回来,电话也不接,担心她是不是在宗城出什么事了。 正商量出去找人,门打开她走了进来。 许茉凝先一步抱住鱼江晚,担心地问:“去哪了?怎么忽然回来也不说一声。” 鱼江晚被她的气息包围着,撒娇一般蹭了蹭她肩头,撩起眼皮,视线不偏不倚跟许澜青撞在一起。 他就站在一步之外,双手抄着口袋,眉眼之间皆是深沉的静,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略显寂寥。 她转瞬收回目光,低声对许茉凝说:“回来办点事,刚才去见了一个朋友。” 再详细的也没说,更没提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心里始终惦记着苏念的病情,鱼江晚勉强打起精神陪许茉凝聊了会儿天。九点半左右,她上楼去洗澡,不过多久门被敲响。 “请进。” 许澜青端着牛奶走进来时,鱼江晚正站在玻璃展示柜前观赏那朵永生玫瑰。 她记得当初拼的时候,故意将小王子放在了一旁。而现在,他竟然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是不是有人动过这个?”她转过头问。 许澜青将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几步走到她身旁,说:“是我放回去的。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鱼江晚没去细想,他说的是玩具本身,还是小王子和永生玫瑰应该是一起的。 沉默片刻,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走到床边坐下,喝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就没再动,随手拿起手机翻看。 许澜青看她懒散地靠着床头,不知看到什么蹙起细眉,不过几秒又慢慢舒展。全副精力都在手机上,仿佛已经忘了他还在。 他轻叹一声走过去,离床边几步之遥停下,“几点到的?” 葱白的指尖一顿,她偏头想了想,然后告诉他:“十点左右吧。” 从宗城飞到北即,在不晚点的情况下要飞足三个小时。这样算来,她五点左右就已经出发了。 他蹙起眉头,几乎要脱口而出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想到方才她的避重就轻,明显不愿意多提。 于是转而说到:“以后回来提前说一声,好腾出时间来接你。” “哦,知道了。” “今晚并不是单独跟孙家吃饭,是孙董做寿宴,宴请了很多人。早知你回来,我就提前离开了。” 鱼江晚平静地听完,然后笑着说,“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因为该说的,应该告诉她的,在离开北即之前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只不过是这一年多她脱离了这个环境远离了这群人,言帚忘笤了。 不过这次她会牢牢记住,在北即也好宗城也罢,无论是专程赶过去陪她打边炉还是凌晨去放烟花,他只能是她的亲人,是舅舅对外甥女的疼爱。 许澜青沉默下来。 这一晚上处处都打在棉花上,无论说什么,她永远都只是笑着说好,知道了,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明天还要去办事。”她委婉地开口,“想先睡了。” 时间在向前走,他们却好像回到了原点。 许澜青回神,看了她几秒,迟缓地说了句晚安。 他细心关灯,带上门。然后停下脚步,手握在门把上骨节紧绷。 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他亲手挖出来的一座大山。 他自作自受。 第二天一大早,连李嫂都还没有起来做早餐,鱼江晚就出发去了医院。 得知有好消息时苏念整个人都精神了,希望如同发芽的枝条错落生长。 唐静池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照顾她,帮她洗脸梳头发,买早餐洗水果。苏念叉了一块哈密瓜给他,他十分自然地张口吃下去,互动亲密又默契。 看着看着,鱼江晚品出点不寻常的味道。昨天只顾着急,压根没心思琢磨别的。 “不是,你俩不对劲吧?”趁着唐静池去拿检查报告的工夫,鱼江晚开始逼供,“说说吧,怎么回事?劝你从实招来!” 苏念心虚地摸摸鼻子,先是讨好地叉起一块哈密瓜精准投喂,见她肯吃一颗心才落了地。 “我跟他睡了。” “咳——” 鱼江晚差一点被瓜卡到嗓子。确定没有听错后,她一脸“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的样子看着苏念,“你们两个好样的啊!” 问了才说,她要是一直没看出来,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她了?! “晚晚你别生气。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跟他长久的。” 苏念握住她的手,将事情仔细解释了一遍。 她情绪低落,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他那个人一根筋,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现在倒成了他的累赘。” 父母知道她生病后一共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意思意思买了点水果,第二次来的时候将她留在家里的东西全部带了过来。嘴上说怕她需要,其实就是在变相给家里腾地方。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唐静池在照顾她。 细致入微,毫无怨言。 “这要是以后我哪天不行了……” 鱼江晚立刻打断 她的话,“有这么一个喜欢你的人,你一定会好起来,跟他长长久久。” 苏念笑了,说:“我也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抱着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动力,结果下午老师回话,说那位专家近期行程安排得很满,问鱼江晚能不能等一等。 鱼江晚道了谢,当机立断找到许茉凝。她可以等,但是苏念的病情不能等。 许茉凝一口答应下来,让她放心,立刻会帮忙安排。当时许澜正在她办公室商量事情,一字不漏地听完了电话内容。那边两人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到一旁去联系相关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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