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接转转,电话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结束后许澜青告诉许茉凝晚点再说,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鱼江晚陪着他们吃完晚餐,在唐静池去洗餐具的时候跟过去告诉他:“我已经给念念请好护工了,夜里她来看护,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唐静池想也没想,“不用。” “怎么不用。你天天这么累,要是也跟着垮了谁来照顾念念。费用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照顾她就行。” 唐静池看着被水冲干净的盘子,喉结滚了滚,低声说:“好,但是这钱不用你出。” 这件事定下,回到病房就看到一群医护人员围在床边。苏念浑身抽搐,翻着白眼已经失去意识,病床跟着震动,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嘈杂混乱引起强烈的不安。鱼江晚吓的脸都白了,焦急地想要上前,被唐静池拉住。 “这是癫痫。胶质瘤会出现的一种症状。”唐静池死死握着餐具,眼眶早已红成一片,“缓过来就好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出现这种症状说明苏念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鱼江晚呼吸都在颤抖,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它们不听话,一颗接一颗无声滑过脸颊。 洁白的纸巾从身后递过来,鱼江晚红着眼睛转头,是许澜青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果篮和营养品。 “别担心,已经联系好脑科专家了,我来找医生要相关病例。” 她眨了眨眼,因为哽咽说不出话来。 苏念睡着鱼江晚才离开。上车后她系上安全带,真心实意地跟许澜青说了谢谢,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变幻的街景。 车子流畅地行驶在马路上,许澜青握着方向盘,抽空看一眼她的侧脸,低声说:“手续办好就转院,威廉在脑科方面很有建树,不要太悲观。” 鱼江晚终于转过脸,看他半晌,乖巧地说,“好。” “吃饭没有?” “没胃口。” 尤其在看到苏念癫痫的样子后,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只是听说和视觉上带来的冲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个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路遇红灯,许澜青拉住手刹,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多少吃一点,蟹黄面好吗?” 她勉强答应,“好。” 他眉头舒展,终于如释重负地弯了下嘴角。 接下来一路无话,轿厢里很安静,气氛却不再像昨晚那样沉闷窒息。 直到还剩一个路口就要到家,许澜青的电话忽然响了。铃声划破宁静在狭小的空间里喧嚣,刺得人神经紧绷。 第一次,许澜青没接。大概过去两分钟左右又响了起来。鱼江晚睁开眼,看见车载蓝牙上显示着“孙董”两个字。 两家有合作,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夜景飞快掠过,许澜青接通电话,他冷淡的声音和那位孙董粗犷的说话声不时交错。 简明扼要地讲完工作,中途一道温婉的女人声音插进来,似笑非笑地问有没有说她坏话。 鱼江晚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看一眼时间,而后视线重新落在窗外迷蒙的夜色。 “许总,好久不见。”电话那端已经换了主角,“听说你喜欢骑马,我最近好不容易买到一匹汗血宝马,改天一起去马场试一试?” “抱歉,最近很忙,没时间。” 被拒绝孙萤薇也不恼,只是轻轻笑着,“那就等你有时间再说。不然去打高尔夫好了,你帮我挑的那副球杆还没用过呢。” 没等许澜青再拒绝,鱼江晚忽然冷冷开口:“停车!” 许澜青转头看她,电话那端也沉默下来。 这一刻,微风忽然转成风暴,卷起了那根举足轻重的稻草。 控制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在这瞬间忽然断裂。像泄洪的河流汹涌而来。要么淹没自己,要么摧毁牵扯到的一切。 “抱歉,不知道你在忙……” “那你现在知道了,孙小姐。”鱼江晚面无表情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许澜青我让你停车!”
第36章 只想独占 有些时候情绪来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很可能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恰巧在这一分这一秒变成了足以燎原的火种。 点燃控制着理智的引线,促成这一场蓄在平静之下的熊熊大火。 鱼江晚情绪明显不太对,许澜青果断掐掉通话, 将车子稳稳停靠在马路边。 静止下来那一瞬,鱼江晚不由分说解开安全带,推开门就要下车。 许澜青一把拉住她手腕, 轻声哄着:“不理她了好吗。我们回家。” “不好。”她似铁了心,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甩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飞了栖息在树上的小鸟。 临近别墅区的一段路,人烟稀少, 四周树木茂盛。只寻得见零星来往的车辆, 清冷月光穿透枝丫单单笼罩她纤薄的身影。 鱼江晚踩着小羊皮公主鞋, 笔直顺着坡路向下走。烦躁到想让她大喊大叫的情绪全部汇集在天灵盖, 呼吸间都隐约透着一股怒气。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许澜青大步追上来,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 “走了这么久, 不累吗?” 他紧走几步挡住去路, 低头看她时漆黑眼底没有一丝不耐。语气也依旧那样温和,温和到可以纵容她做任何事。 可是有什么用,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撇开脸,睫毛被眼泪打湿, 根根晶亮。胸口起伏几次, 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不想回家, 我要去医院陪苏念。” “明天早上我陪你过去行吗?这个时间医院已经不让探望了。” “你先回去吧。” 她隔开他的手, 走到路边准备拦车。 时间还不算晚,路上车流穿梭, 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生出一种未知的迷茫。 约莫两分钟过去,一辆出租出的影子都没有。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家不是豪车配置,除非提前叫车过来,否则很难等到空的出租车经过。 诸事不顺,心里怒气更胜一筹。鱼江晚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许澜青束手无策,那一定非鱼江晚莫属。无法像对待别人那样对付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只能事事迁就,以至于此时此刻也没办法违背她的意愿扛起就走。 就在鱼江晚终于拦下一辆车的时候,许澜青一把扣住她的腰带进怀里,桎梏她的同时跟司机道歉,“抱歉,她不坐。” 司机以为他们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多看一眼就一脚油门开车走了。 鱼江晚看着渐渐变小的影子,大声说到:“你放开我!” “这么晚你自己乱走我不放心。”许澜青还想说什么,她眼泪一下掉出来。他轻叹一声,抬手帮她擦眼泪,“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有什么冲我来行不行?” 听他这么说,鱼江晚当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上去。牙齿虽然不及小猫小狗锋利,可发泄的时候根本不记得控制力道,牙齿也陷进肉里。 许澜青眉头都不皱一下,完全把自己当成砧板上的羔羊任她宰割。一只手给她磨牙,闲着的那只手还不忘为她擦眼泪。 “手上能有什么肉,你不硌牙?”他说着,眼里还透着零星笑意。 眼前这人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对她生气。即便手已经被咬出一个深深的齿痕,还能这样风轻云淡地让她注意牙齿。 单方面的吵 架永远吵不起来,就像不管多用力去打棉花也不会觉得疼痛。 她松了口,绵长地吐出一口气。大概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然后也不等他的回应,自顾转过身,对着望不到的尽头发呆。 彼此心里都清楚,道歉不代表那道坎过去了。 难得见一次面,哪想就搞成这样。发脾气都随意,可到底见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可以现在陪你去医院,但是看不到苏念,还要去吗?” “……嗯。” 这一声,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许澜青走到她面前低声商量,“那在附近找一家酒店暂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过去,可以吗?” 她说不想回家,那么就不勉强。这样回去被许茉凝撞见肯定要东问西问,一样不得安宁。 早前苏念犯癫痫明显吓到她,车上孙萤微的电话大概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切都是那么不合时宜,不合时宜的电话,不恰当的邀约。拒绝几次也躲不开的追求。 找许家帮忙演戏,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糊涂的事情。即便开头就把话说清楚,到头来还是弄得一团糟。 在短暂的沉默后,鱼江晚终于点头。 在市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位置有一家四星酒店,许澜青开了一间双人套房。进门后刚要插上房卡,手指被温热掌心攥住。 “别开灯。”声音干涩发哑。 今天的情绪这样不稳定,可能也是因为各种不如意的事都撞到一起。明明上车前已经说通了,可是脑子里满是胡思乱想,没一会儿眼泪就自己往下掉。 她平时不这样的。一路上也不敢哭出声,就窝在座椅上自己偷偷抹眼泪。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这会儿眼睛怕是已经肿成核桃。 许澜青将门卡随手放到玄关的鞋柜上,同她商量:“我让人送一杯热牛奶来好吗?” 她摇头,“不想喝。” 许澜青也没再勉强,只是就着暗淡的月色,牵起她的手去洗手间,认认真真帮她洗了手。 指尖还有水珠滴落,鱼江晚捻了捻手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身心疲惫,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乖巧地枕着柔软的扶手。一言不发,在漆黑中睁眼发呆。 许澜青拆了新毛巾洗干净,留下洗手间的灯走出来。到了沙发前整个人蹲在她面前,仔细轻柔地帮她擦脸。 “饿吗?” 她眨了眨眼,摇头。 许澜青借着葳蕤灯光看了看她,确定没再哭后坐到她身边,让她的两只脚搭在自己膝头。 “苏念那么坚强,你不能比她先垮了。” 她将脸埋进臂弯,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之前是妈妈,现在是苏念。好像爱我的人都逃不过这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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