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小孩的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夫妻俩很挑剔,却连换尿布都不会,鸡毛蒜皮的琐事中,双方开始指责、争吵、冷战。 沈清洛的爷爷奶奶看不下去,把她带回苏州照顾,距离明市不远,半小时高铁。 起先只打算照顾到三岁,等沈清洛上幼儿园就送回父母身边。谁知这对夫妻越闹越僵,无休止的谩骂与怨怼,谁也不管女儿。 闹剧持续到沈清洛八岁那年,沈柏乌车祸意外去世,赵进菲辞职离开明市,回北城老家。 离开时,赵进菲并不愿带上她,只每月按时汇缴生活费。 不断有人来和李建弘打招呼,他应接不暇,朝沈清洛微一点头,抬步走回人群。 沈清洛突然想起,幼儿园毕业,爷爷奶奶带她去过一次明市,曾在爸爸的办公室里见过李建弘。 那会儿还不是李局,别人都叫他小李主任。沈柏乌埋头改卷不理她,小李主任看她孤单,陪她玩了一下午。 沈清洛松一口气,如果李局要谈论她爸的话题,那真是找错人了。 发了会儿呆,察觉陆策目光落在她身上,沈清洛没话找话:“我饿了。” “你在向我打报告?” 她被噎了下,“我在自言自语。” 一时半刻不开饭,领导们应酬交谈,其他人玩手机干等,小声熙攘的餐厅。 陆策忽然压低声音,“沈清洛。” “啊?”她莫名也压低声音。 “吃糖吗?” 陆策摊开手,掌心躺了颗旺仔牛奶糖。 大红色糖纸,旺旺品牌标志性颜色,上头印着穿肚兜、斜眼笑的旺仔,圆圆脸蛋顶一束盛开的草,十分喜庆。 沈清洛扑哧笑出声,从陆策手里拿走牛奶糖,撕开包装,“你还有这个呢,谢谢呀。” 吃饭时候,陆策又被叫去安德烈那桌。 沈清洛与其他礼仪队成员坐一起,她不喝饮料,倒了杯温水,每当杯中即将见底,隔壁座男生就给她加上。 搞得沈清洛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男生喝的是橙汁,玻璃台面,果汁壶转来时,她说:“我也帮你加一点?” “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男生受宠若惊地立起来。 整张桌子愣住,继而爆强烈爽朗的笑声。 十七八岁的少年,吃顿饭都不掩饰张扬,笑声惹得其他桌频频回头,包括陆策。 看到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男孩,大致猜到发生何事。都是过来人,心照不宣笑一笑,转头继续夹菜。 “你别紧张。”沈清洛强忍笑意。 “我......没紧张。” 她把果汁壶递给他,“那你自己倒?” “行。” 突来的插曲,一桌人很快熟悉起来,饭局到末尾,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不散场。 沈清洛安静地听,忽然收到条手机信息,赵进菲说,她和和任成益等会儿经过二中,顺道接她回家。 沈清洛受宠若惊。 她怕赵进菲久等,与大家起身告别,旁边男生蠢蠢欲动想要号码,没鼓足勇气,她已提包走人。 边走边回信息,经过陆策身旁,带起一阵风。 晚饭结束,天色尚未全黑,沈清洛站在校门口,她妈妈发来新消息,“堵车,稍微晚点。” 赵进菲的晚点,不止晚“一点”,其他师生陆陆续续走光,初秋的校园逐渐安静,只能听见树叶拂动。 沈清洛站在风里,打了个喷嚏。 “走那么急,你等的人还没来?” 她吸了吸鼻子,回头,陆策只穿了衬衫,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几十米外,李建弘和秘书也正往外走,他看见沈清洛,偏头让秘书去停车场把车开来。 李建弘还没来得及和沈清洛说上话,不远处开来的一辆轿跑,疯狂朝他们打双闪。 沈清洛手背挡住眼睛,陆策也眯眼偏头。 “滴——滴——” 北城市区禁鸣喇叭,那辆车不管不顾地疯狂按,校内不能开车进入,眼看轿跑有撞卡的趋势,保安拿起对讲机准备喊人。 轿跑却突然冷静下来,兹拉,刹停在空地。 啪嗒,赵进菲摔上车门,气势汹汹地把沈清洛与李建弘拉开距离。 “李建弘!你跟她说了什么?!” 自打升任北城教育局,李建弘哪儿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吼,那厢泊好车的秘书吓一跳,连忙上前,“这位女士,您......” 话没讲完,被赵进菲充满杀气地一瞪。 秘书闭嘴了。 副驾驶的任成益连忙跟下车,握住妻子胳膊,“进菲,别冲动,先接清洛回家。” 赵进菲呼吸都在发抖,整个人有种山雨欲来的疯狂。沈清洛被她推到一旁,吓得不敢动弹,而陆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 李建弘久居上位,被赵进菲这么一闹,多少觉得丢面,他正了正外套,“进菲,多年不见,你脾气还是这么直。” 又转向沈清洛:“同学,今天的志愿活动幸苦了,有空下次聊。” 本来是句场面话,却莫名戳中赵进菲神经。 她指着李建弘破口大骂让他滚,又凶狠狠地回瞪沈清洛,不许她和这人聊天。 李建弘一丝不苟抹了发胶的发型,此刻掉下几缕,显得狼狈。他一甩手,进了座驾,喊秘书快快开走。 沈清洛印象中的母亲,一贯冷淡优雅,与面前女人判若两者。 “妈妈,他没说什么,就是提到和我爸以前是同事。” 赵进菲瞳孔蓦地睁大,“不许你提沈柏乌那个王八蛋!” 沈清洛完全吓傻,她爸爸人都死了,关系就算破裂,也是夫妻一场,她妈妈态度未免太过激。 赵进菲有过呼吸症状,沈清洛还是有些担心,想上前扶她,“你别动那么大火,爸爸他已经......” “闭嘴!”赵进菲听不得沈柏乌的名字,头皮发麻,下意识用力推走沈清洛。 沈清洛没想到她妈妈会这样对她,一时不察,向后踉跄,撞到陆策怀里。 赵进菲看到沈清洛差点摔倒,稍稍冷静些,她无法向女儿解释自己有点癫狂的状态,只能重重地咬自己下嘴唇。 “回家,回家,咱们先回家。”任成益头都大了,半拖半包把赵进菲往副驾带,“清洛,你也进车,回程我来开。” 沈清洛一动不动。 “清洛?”任成益叹了口气。 “叔叔,我送她回家吧。”陆策瞥了眼垂着眼帘的沈清洛,突兀地说。 任成益转向陆策,他其实也觉得母女先别在一起,等他安抚好赵进菲再说,只是这人..... 夜风中,少年下巴微扬,给大家铺台阶:“摄影社拍了今天活动的照片,要们要去帮忙筛选,挑出用于发新闻稿的配图,挺急的。” “既然学校有事,”任成益说,“清洛,我先送妈妈回家,等会儿来接你们。” “叔叔,我送她吧,顺路的。” 任成益给了陆策一张名片,“有事随时联系。” 汽车扬长而去,岗亭里,目睹一场闹剧的保安见到陆策打的手势,犹疑地放下心,回去屋内。 “沈清洛。” 喊她,无人应,沈清洛低头不语。 陆策微微屈膝,凑近,偏头与沈清洛对视。 她哭的时候没声音,反而更叫人心疼,陆策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觉心头有种异样的怦动。 今天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下午的对视。 少女肩膀瑟缩,哭得太汹涌,抽泣声藏不住,隐隐飘出。 后来,沈清洛还是回了家,陆策送她到小区门口,想到赵进菲情绪激动的模样,有点怕她一不小心又对沈清洛怎么样。 “我没事,今天谢谢,你先回去吧。”哭太久,沈清洛温软的嗓音掺了丝沙哑,听起来楚楚可怜。 “我的手机号你知道吧?” 沈清洛还真不知道。 陆策从她手里抽走手机,举着屏幕,对她道:“ 指纹,解锁。” 沈清洛一个指令一个行动。 锁屏解开,陆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存入沈清洛的通讯录。 远处别墅的客厅,任成益和赵进菲都坐在客厅。赵进菲胳膊肘撑着桌子,双手捂脸,看似在懊悔。 陆策收回目光,对她一字一句,“有事找我。” “好,谢谢。” 临走前,塞给她一包拆开过的旺仔奶糖。 她和包装上的旺仔再次大眼瞪大眼,问:“给我这个干嘛?” “流那么多眼泪,怕你哭饿了。”陆策笑笑,“快进去吧。” - 自打到禾木,沈清洛频繁想起以前的事,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看到赵进菲的失态,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陆策的温柔。 距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沈清洛洗漱完,听到客厅手机响,来电人【赵进菲】。 她滑开接听键,赵进菲的声音一如既往优雅。 但沈清洛已不是十八岁的年纪,她已经能敏锐觉察,赵进菲的语气,带着想与女儿重修旧好的小心翼翼。 “清洛,我在机场,飞机马上起飞,要在明市出差一周。” “我在新疆。”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什么时候回明市?” “还有一段时间。” 没有说具体日期,赵进菲知道,这是不想见面的意思。她挂断了电话。 咚咚咚,陆策敲门。 沈清洛揉了揉眼角,调整情绪,打开房门,“陆策,不是说大厅集合吗?” “怕你又怪罪我看不到信息。”他双手插兜,随意至极。
第11章 套娃 行政区划上,禾木村也隶属布尔津县。村民进货采购时常提的“去布尔津”,实则是去县政府驻扎的布尔津镇。 汽修店位于镇中心。 黑色猛禽沿232省道行驶,车内空调打得暖融融,道路两侧,草甸被积雪覆盖,连成一片令人犯困的纯白。 沈清洛实在撑不住,眼睛闭起,“陆策,到了叫我,我眯一会儿。” 陆策扶着方向盘,看她一眼,“嗯。” 沈清洛是标准的古典鹅蛋脸,面部线条柔和。 她斜靠车窗睡觉,长发拨到一侧肩前,露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与稍稍偏尖的下巴,平添一份精致感和妩媚感。 略微颠簸的乘车体验十分助眠,沈清洛呼吸匀长,陷入深度睡眠。 等醒来,车子已经停在汽修店门口。 没熄火,空调开着,驾驶位空无一人。沈清洛直起身,一条棕色薄毛毯从肩头滑落。 车头前方,陆策正和蓝色工服的维修工交谈。他似有所感,忽然回眸,隔着挡风玻璃,见到醒后懵然的沈清洛。 与工人又讲了两句,陆策转身回到车上,挂档掉头,“汽修店今天很忙,两小时后再来取轮胎。” “好。”沈清洛叠了毛毯放后排,“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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